93. 93 二合一(1 / 2)

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12303 字 5個月前

餘好好回頭:“聰聰發音標準嗎?”

林聰撐著床框, 仰頭:“標準嘛?”

“標準。”標字剛從林北嘴裡飄出來,一大一小笑彎了眼睛,黑瞳裡的白熾燈搖曳著, 林北抬頭看電線上墜著的燈泡, 眼裡盛滿了璀璨的燈火。

急促的敲門聲鑽入一家三口耳中, 餘好好慌忙去開門, 被林北製止,林北站在門前問:“你找誰?”

張清悅踹了一腳門, 抱胸靠在牆壁上:“我是王翠紅的女兒, 找那個誰有事。”在淮市市民說方言的情況下,張清悅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她是高知分子,卻硬生生被她高高在上的語氣破壞了。

餘好好靠近林北小聲說:“王姨的女兒張清悅。”

林北轉身回臥室,餘好好開門,滿屋的燈火傾瀉而出, 灑落在走廊浮動的灰塵上,張清悅的身影一半置於燈火中,一半藏於黑暗中。

張清悅右肩抵著牆, 凝視餘好好。昨天她回家看到穿著花襯衫、土布褲子的餘好好,驚喜跑上前抱住母親, 笑著問母親要錢買風琴,母親卻說沒錢,她指著餘好好說母親都花錢請保姆了, 不可能沒錢,母親連忙解釋餘好好不是保姆,她是教職工宿舍的住戶,找母親買生活用品, 她羞惱極了,氣衝衝摔門而出。

今天餘好好依舊土,張清悅壓了壓嘴角,彎腰拎起布包,朝餘好好遞了遞:“裡麵全是衣服,我最多隻穿了一到兩回,全賣給你了,你看著給錢。”

餘好好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裡麵全是鮮亮的衣服,還有一遝收據。餘好好放下布包,拿出收據,她一張一張看收據,衣服的價格貴的讓餘好好嘴角抽搐。

“你把衣服賣給我,你鐵定虧,因為我出不起那麼高的價格。”餘好好真誠說。

“你能出多少錢?”張清悅擰眉問道。

餘好好跳過張清悅的問題,低頭翻收據,收據上有百貨大樓的財務公章還有日期,她好奇問:“我聽王姨說你在文化館工作,你把你最近買的新衣服全賣給我,你打算穿舊衣服上班呀!”

張清悅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

“售貨員全是席年年,你咋都到她那裡買衣服?”餘好好不解問道。

“你知道深圳嗎?它是經濟特區,這個城市時髦又繁華,要不是戶籍限製,我早到深圳打拚了。”張清悅對深圳有一種狂熱的向往,一個月前,她一聲不吭逃票坐火車前往深圳,火車剛出了淮市,她就被列車員發現她沒買票,也沒介紹信,到了新寧市,她被列車員押下火車,被等候多時的公安帶走,公安從她身上找到了工作證,立刻聯係她的單位,單位領導通知她父母,當時父親帶領學生在省城參加競賽,母親拿著金陽街道辦事處、金陽街道派出所、單位、淮大的證明,乘坐火車到新寧市接她回家,她看到母親拿了這麼多證明,她氣瘋了,當場和母親吵了起來,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她都認為自己沒錯,錯的是母親,因為母親拿了單位和淮大的證明就行了,不必找街道辦事處和派出所開證明,母親這樣做,是嫌她丟人沒丟夠。

回到淮市,周圍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痛苦極了,愈發埋怨母親,每天下班,她總跑到舞廳,在那裡她認識了席年年,跟席年年相識了半個月,她跟席年年抱怨這件事,沒想到席年年會理解她,她從此把席年年當成好姐妹,那天之後,她注意到席年年打扮時髦,問了席年年之後,她才知道席年年在百貨大樓上班,每次百貨大樓來了深圳貨,席年年第一時間知道,席年年身上的衣服就是深圳貨,她讓席年年幫她留意著,隻要來了深圳貨,就幫她留著。

“席年年是我小姐妹,她在百貨大樓上班,隻要來了深圳貨,她就給我留下來。”張清悅給人一種特彆高傲的感覺。

餘好好乾笑:“那你還賣穿過的衣服嗎?”

張清悅臉上得意的笑容凝固幾秒,奪餘好好手中的收據,彎腰拎起布包,走之前瞪了餘好好一眼,踩著小皮鞋噠噠噠離開。

餘好好關上門,朝林北撇嘴:“張清悅看著精明,咋這麼傻哩?”

“傻嗎?”林北反問道。

“我不信百貨大樓天天到深圳貨。”餘好好走到窗戶前,拿窗台上的盆。

“怎麼說?”林北問。

餘好好把洗漱用品放進盆裡:“收據上的日期是連著的,張清悅連續半個月買衣服,說明啥,說明張清悅買的可能不是深圳貨。”

“所以你沒要張清悅的衣服。”林北笑眯眯看她。

餘好好撞開他,拿了衣服出門洗澡。

林北靠在門上揉胸口,聽到嘎嘎笑聲,他扭頭,林聰啪嘰一下翻身,臉對著牆捂住嘴巴,蜷縮成球的身體顫抖著。

“爸爸出去弄涼水回來給你洗澡。”林北拿盆離開,關上門說,“你彆出門。”

“好。”林聰艱難下床,一屁股坐到爸爸的拖鞋上,專心致誌穿鞋。

林北推門進屋,取暖瓶倒水,林聰站起來,跑到林北麵前。

“G前麵是啥?”林北把暖瓶放到桌子上。

林聰蹲下來,手伸進盆裡攪水,林北把他拎起來,給他脫衣服,林聰口齒清晰說:“F。”

“為啥是F?”林北把毛巾丟進盆裡,拎起毛巾擰水,給他抹身體。

林聰大聲從A背到G,林北把毛巾蓋在他頭上,隔著毛巾揉搓他的腦袋:“你剛剛在心裡背字母?”

林聰抓住毛巾下擺齜牙樂。

林北把毛巾丟給他,林聰抱著毛巾後退兩步,林北吹一聲口哨把水端到水房倒了,他回來給林聰穿衣服,拎著他到水房刷牙。

兩人回屋,林北把林聰丟到床上,自己坐到書桌前看書。

餘好好回來,林北放下書,背上包說:“我今晚到店裡看店,你和聰聰晚上睡覺彆開窗戶。”

“哦。”餘好好。

“哦。”麵對牆睡覺的林聰。

林北:“……”

他開門離開,騎車趕往店裡。

到了店門口,林北下車敲門,伏在櫃台上睡覺的桑超英陡然彈起,呆呆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過去開門。

林北推車進來:“你回家睡覺,還是到後院睡覺?”

桑超英不假思索轉身走向後院。林北停好車,關上前門和後門,把黃益民拿回來的紙盒樣品攤開,他躺在紙箱上睡覺。

大概淩晨四點,林北拉亮電燈,把紙盒折好放回櫃子裡,他出門活動了一下四肢。

隔壁新世界禮品商店燈火通明,傳出清晰的劃拳、說大話聲,他們在提前慶祝中秋節禮品店賺的盆滿缽滿,更是提前在麗皇訂了十桌酒席,每桌酒席按照兩百置辦。

林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店門口散步。

小攤主們推著被改裝過的兩輪車從巷子裡走出來,一部分前往火車站西側的巷子裡擺攤,一部分挨著鐵路大院的院牆擺攤。

不多時,空氣中彌散著煙火氣息。

東邊的天微亮,一群穿著製服的人拎著包走向飯攤,小攤主忙碌起來,天徹底亮了起來,鐵路大院東區和西區一直有人進出,出來的人,一部分離開,一部分到這裡吃飯,小攤主一直忙碌到早晨八點,才得空喝一口水。

林北拿盆到後院壓水,端著盆,用手掬水潑地。

他把盆放到架子上,走到雜貨店,遞給雜貨店老板陸江河一根煙,視線再次溜到自行車上,自從大前天他找老板借開水,他就惦記上店裡的自行車了。林北不著痕跡收回視線,笑著問:“老板,借你家大掃帚用一下?”

陸江河也是鐵路大院子弟,和桑超英、沈圖強經常在一起玩,昨天上午桑超英、沈圖強因為眼前這貨插足,兩人的友情就如他昨晚盤貨時一不小心打碎的碗,裂的西吧碎,陸江河不待見這貨,後悔大前天借給他一瓶開水,發誓再也不做他生意了,可是吧,這貨不管到雜貨店買插銷還是碗,都不賒賬,如果他不做這個生意,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所以他做了這貨的生意,今天這貨上門借東西,他不借。

林北摸了摸兜裡的錢,笑眯眯比劃:“老板,你有這麼細的麻繩嗎?”

陸江河拿雞毛撣子清理貨架:“有。”個屁,有比你比劃的麻繩粗四倍的麻繩你要嘛。

“我要八十捆麻繩。”林北回店裡拿了一個碗,自來熟拿櫃台上的暖瓶倒一碗開水。

陸江河眼角抽搐,但是為了生意,他忍了:“你什麼時候要貨?”

“最遲十五號要貨。”林北說。

他家那麼多人在鐵路局上班,他就不信他弄不到那麼細的麻繩。陸江河底氣十足說:“好。”

“老板,那輛自行車多少錢?”林北低頭喝水。

“我給供銷社代賣的,一百六十塊錢一輛,還要自行車票。”陸江河張口就說,假話說多了,彆說彆人了,他自己都覺得這是真事。

“你聽說過新世紀禮品商店的禮盒嗎?”林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開水。

陸江河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忍住沒咆哮:你哄桑超英疏通運貨渠道,這不是要搞中秋節晚會和國慶節晚會嘛,市領導為此召開會議,周丁在會議上提到一次你的名字,據說市||委||書||記私下還問了你的事情,鐵路大院的人聽說了這件事,紛紛找桑超英的七大姑八大姨打聽疏通運輸渠道的全過程,桑超英的七大姑八大姨再也不念叨桑超英不務正業,紛紛誇桑超英,順嘴提了一句沈圖強不該退出去,沈圖強昨天上午回職工大院,聽到大家說他,他惱火死了,跑到桑超英家,當著桑超英父母的麵把桑超英拽到職工樓下,質問桑超英為什麼說他壞話,桑超英說他沒做過,兩人吵了起來,要不是大家攔著,他倆就打起來了。

“你沒聽說過?”林北驚訝問。

“聽說過。”陸江河咬牙切齒說。

“我們準備了少量的券,特殊券少之又少,這樣,你給我弄三輛自行車,不要我券,我給你三張特殊券。”他明明可以到供銷社找孫定喜給他弄自行車,為啥還要找陸江河呢,因為工程隊成員按捺不住買自行車的心了,這麼多人,光逮著孫定喜一個人薅,孫定喜一準吃不消,林北打算發展一下陸江河這條人脈。

林北半遮半掩的話勾的陸江河心癢癢,陸江河撓了撓脖子,趴在櫃台上伸頭問:“啥券?”

“暫時保密。”林北一口喝完水。

陸江河嗓子有點乾癢,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喝了一口,問:“你啥時候要自行車?”

“二十二號。”林北拿碗離開,順便扛走了大掃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