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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29653 字 3個月前

資金有著落了, 工人俱樂部也會建成,就等著政府招商引資了。

幾日前,林聰站在比賽台上, 聲音稚氣, 卻遼闊帶著一股磅礴的力量說:“春風如貴客,一到便繁華。”①

道出了錢吉祥此刻的心境。

舞廳開始營業,青年三三兩兩結伴進來,錢吉祥脫掉棉大衣,露出亮眼的皮夾克、牛仔褲,跳入舞池為大家開舞, 正在和王曉冬聊怎樣花費最少的精力,同時管理兩個產業的林北被錢吉祥扭動的身體吸引。

一群人跟上音樂節拍,律動著身體,踩著舞步朝錢吉祥圍過去。

他們職業不同,一樣的愛好把他們聚在了一起,不過他們都是錢吉祥的手下敗將。

為了打敗錢吉祥一雪前恥,他們私底下刻苦練習霹靂舞。

練舞不能光明正大練, 必須偷摸練。

因為走出舞廳、酒吧,在任何地方跳霹靂舞, 就會收到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成為他們茶後飯餘的談資, 父母會從各方麵辱罵你,這就是出生在小城市的悲哀。

他們無法打破人們對男人跳舞的偏見, 隻能挑大家睡著的時間, 在路燈下練習霹靂舞。

前幾日,他們像往常一樣苦練舞蹈,應該在家裡睡覺的街道辦乾事鬼鬼祟祟在路上遊蕩, 魂差點被嚇飛,手忙腳亂躲起來。躲了半個小時,他們捂著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走出來,伸頭探腦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路上沒人了,他們繼續練舞,剛忽略胯疼,餘光便瞥到另一個街道辦乾事從他們身邊經過,笑著朝他們點頭,他們嚇得不敢動,還是對方鑽進一個巷子裡,他們才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權,火速逃離這個不祥之地。

這個世界似乎跟他們作對,無論他們躲到哪裡,總能遇到那個街道的街道辦乾事及其家屬。

23、24號夜裡,一群人滿城區亂躥,他們一頭霧水,上班的時候找同事打聽消息,什麼消息也沒打聽到,所以這群人大半夜瞎忙活啥呢?

昨天他們計劃尾隨幾個人,探探情況,結果路上隻有他們,再無其他人,有人結巴說:

“我們不會撞鬼了吧?”

“我有可能在做夢,你們都在我夢裡。”

“這夢也太真實了。”……

也不知道誰驚叫一聲,曾經為了證明自己不怕鬼,結伴到墓地睡一夜的青年們鬼哭狼嚎逃竄,其中還摻雜著被驚醒街坊四鄰的罵聲。

今天一早,他們不約而同跑到舞廳,本來就是來找事的,見錢吉祥又在舞池裡炫舞技,有人朝錢吉祥挑釁,在起哄聲中錢吉祥朝他勾手。

兩人鬥舞鬥的激烈而又酣暢。

本地人跳霹靂舞,都是野路子,錢吉祥比他們強上許多,因為他比他們多看了幾段影視影像。

錢吉祥保持住了他的不敗戰績,凱旋而歸。

王曉冬的視線從舞池那裡收回來,垂眸摩挲貔貅屁股:“年後,我打算聘請兩個人專門幫我打理酒吧,把精力放在新生意上。”

他精力有限,如果親力親為打理兩個生意,精力肯定跟不上。

他不缺錢花,做生意的目的是他能在這個年代留下他的痕跡,如果因為做生意拖垮了沉屙的身體,那就本末倒置了。

他剛說開頭,林北就知道他的顧慮,便建議他組建自己的團隊,把工作分給團隊,自己牢牢抓住錢就行了。

王曉冬想了想,確實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欣然接受了林北的建議,跟錢吉祥提了一下。

“我也有這個打算。”錢吉祥開這個娛樂場所的目的是給自己找個事做,讓他24小時不停轉忙活生意,時間長了,他肯定受不了。

錢吉祥狀態一放鬆,視線喜歡亂晃,一不小心瞥到一個熟悉的身體,他快速用手擋住臉,彎著身體朝後門的方向跑去。

林北被他一連串動作弄懵了,滿臉疑問看向王曉冬。

王曉冬指著追錢吉祥的矯健背影,幸災樂禍說:“那位大姐是位媒婆。”

“她要給吉祥保媒?”林北好奇問。

“不是,她想拉著吉祥賺錢。”王曉冬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

林北更好奇了,用眼神催促王曉冬快點說,王曉冬憋住笑,說:“往年這時候,每天找她說媒的沒三四十個,也有一二十個,現在快過年了,她生意還和平時一樣,一打聽才知道好些年輕男女打算到時光裡酒吧邂逅愛情。

我聽吉祥說大姐主動上門給年輕男女介紹對象,年輕男女的父母說他們在你店裡訂了紅糖,你送的酒水券,假如他們隨隨便便用了,多打擊你們送禮物的積極性,所以他們決定讓子女拿著你店裡送的酒水券到酒吧消費,發揮酒水券最大的作用,如果子女在酒吧沒有遇到合適的對象,他們再找她保媒。”

“大姐可能從這裡找到靈感,跑去找吉祥,準備跟吉祥合作,把舞廳包裝成中年夫妻找回處對象感覺聖地。她呢,給吉祥拉生意,吉祥呢,準備幾個互動遊戲,還讓吉祥最後給這群夫妻準備一個西式婚禮,她不問吉祥要提成,直接讓吉祥按人頭給她錢,一個人頭兩塊錢。”王曉冬捂住嘴,遮擋一點聲音說,“這位大姐挺有生意頭腦,不過吉祥不乾,怕彆人把他當成搞婚介的。”

“我聽到一個說法,結婚25周年是銀婚,30周年珍珠婚,40周年紅寶石婚,50周年金婚。②”林北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說,“還有五天就除夕了,在沒有任何準備的前提下搞這場活動,是事倍功半,也有可能影響吉祥形象,如果過完年,吉祥還有精力搞,倒是可以試一試,我覺得他把這件事辦漂亮了,能提升他在市民心中的形象,對他以後的事業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穿皮夾克到外邊走一趟,錢吉祥凍得牙齒打顫,穿上棉大衣,坐下問:“你們在聊什麼呢?”

王曉冬沒回答他,扭頭朝後門方向看去:“大姐呢?”

“歡天喜地跟人走了。”錢吉祥吐槽道,“這個胡大姐一點也不靠譜,嘴上說隻跟我合作,事實上她還跟其他人合作,剛剛她在後門遇到另外一個合作夥伴,跟我說在她心裡,我就是她親弟,她肯定把最優質的顧客介紹給我,讓我彆多想,說完,頭也不回跟著彆人走了。”

巧了,錢吉祥認識胡大姐的合作夥伴,他神秘兮兮湊近兩人說:“等我說出胡大姐的合作對象是誰,能嚇死你們。”

林北、王曉冬互看一眼,齊齊轉頭看向錢吉祥,錢吉祥輕咳一聲,說:“他差點成為超英的小舅子。”

“徐嬌弟弟!”王曉冬震驚道。

猛聽到徐嬌的名字,林北一下子沒想起來她是誰,他回憶錢吉祥、王曉冬聊天內容,總算想起來徐嬌是誰了。

在林北回憶的時候,錢吉祥和王曉冬聊了起來。

“之前徐嬌弟弟找到超英,趾高氣昂命令超英跟他姐領結婚證,罵罵咧咧說他姐的工作是老徐家的,等他姐結婚,就要把工作還給老徐家。當初他心急如火想接徐嬌工作,這會兒,他咋和胡大姐攪合到一起了?”錢吉祥納悶道。

“北哥他們仨禮盒賣的那麼紅火,眼饞了,也想當個體戶,發大財?”王曉冬給出一個解釋。

“胡大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講不清兩人攪合到一起,到底誰吃虧。”胡大姐那麼見錢眼開的人,居然主動跟他約定不要提成,要按人頭收費,要說其中沒有貓膩,他死也不信。知道裡麵有坑,錢吉祥現在見到胡大姐就躲。

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王曉冬終止了這個話題,簡單跟錢吉祥說了一下剛剛林北的建議,他記不住那麼多婚,讓林北又說了一遍。

用金銀、寶石形容結婚長短,引起了兩人對婚姻的向往。

能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找到另一半,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幸運至今沒有降臨,為了那份美好,值得守候。

兩雙羨慕的眼神刷刷落在他身上,林北笑了笑。

錢吉祥身體回了暖,帶兩人到三樓電影放映廳,林北、王曉冬走到最佳觀影位置坐下,錢吉祥朝兩人比劃OK的手勢,開始放映電影。

看完兩部電影,已經下午三點了。

三人離開影院,找個地方吃飯。

飯菜剛上齊,錢吉祥憋不住了,問:“二選一,你們挑一部最喜歡的電影。”

“《少林小子》。”林北說,“看完這部電影,想到少林寺走一趟。”

王曉冬放棄了糾結說:“兩部電影難分伯仲。”

“就兩個人,已經發生了分歧,到時候那麼多人觀看兩部電影,讓他們挑選出一部他們最喜歡的電影,分歧肯定更大。”錢吉祥興奮說。

“有了議論,才會有關注度。”王曉冬搬出林北曾經說過的話。

錢吉祥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接下來,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談論電影劇情。

飯後,林北回酒吧拿走券,錢吉祥、王曉冬又去電影院重新看兩部電影。

林北直接回禮品店,禮品店裡裡外外擠滿了人,他費了老大的功夫才把券放入庫房。

他鎖上庫房門,轉身一看,臨時員工一窩蜂往後院擠,後門已經被堵死了。

林北放棄了回店裡的念頭,指著西南和東南的空地說:“望湖街道的站西南,乾山安平街道的站東南,其餘的留在店裡,我會根據我剛剛的劃分,按照名單上的順序挨個統計大家預售情況。”

林北最後一句話剛說完,不聽從林北指揮,往林北身邊湊的人嗖一下子從林北眼前閃過去,跑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林北最後一句話十分管用,大家自覺用最快的速度站到自己的隊伍裡。

“我重新說一遍,本月27號賣紅糖,紅糖隻賣一天,紅糖的製作原料11月份才能收割,所以在這個期間,店裡不會再銷售紅糖,會計28、29兩天核算你們的提成,30號、31號,會計會在禮品店,到時候你們直接找會計拿提成。”林北把重要的事重複了三遍,接下來,他按照名單上的順序收預售表格,並且給他們排號,“你們記住自己的編號,有四個點賣紅糖,到時候我會喊編號,喊到哪個號碼,你們帶領自己的顧客過去。”

幾乎每張預售表上都有反複塗改的痕跡,林北留意觀察,發現一個規律,如果十位數上的數字是單數,基本上加20,十位數上的數字是雙數,幾乎都加10。

這些人本來隻想要酒水券或者溜冰券和電影券,後來每個人都在加碼,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愛情故事、兩張電影海報的效果顯現出來了,大家希望同時擁有三種券。

“你們回去告訴顧客,明天可以不按照名單上的件數購買紅糖。”林北怕他們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解釋道,“顧客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如果到時候他們不想買那麼多,可以少買。”

“你家的貨可以加錢轉賣,老板,你不用替他們擔心,他們用不完,可以轉賣出去。”有人嘴快說道。

林北:“……”

就現場,就有不少人準備買大幾十盒紅糖,他們的想法是到時候要麼原價賣掉用不完的紅糖,要麼3元賣掉一張5元酒水券,2元賣掉5張電影券、5張溜冰券,無論怎樣,他們都不會虧。

林北沉默了一會兒,把寫了編號的紙發給他們,告訴他們編號一到十號,八點之前他們帶各自的顧客到店裡,編號靠後的,自己安排到店時間。

他們離開後,馬不停蹄通知顧客明天的安排。

林北又找王秋石借卡車,這次他借了兩輛。年底了,製藥廠單子沒減少,但好多原材料用完了,廠裡打電話跟合作對象采購原材料,好多家原材料供應商讓廠裡過完年再聯係他們,現有的原材料隻能夠生產幾種藥品,王秋石提前給五分之四員工放假,工資照常發,其餘的員工繼續工作,每天給他們補貼五毛錢。正在聯係原料商的劉勇得知消息,把王秋石罵的滿臉唾沫,最後還讓王秋石自己掏腰包發多出的工資,王秋石兜比臉還乾淨,劉勇讓他掏腰包,不是拿他尋開心嘛。

林北現在是土財主了,肥得流油,王秋石饞的狠,他如今錢不湊手,自然而然把主意打到林北身上。

王秋石像山大王一樣巡視藥廠,看到已經申請報廢的卡車,他狂喜跑上前檢查車子報廢情況,嗯,找分布在各個省份的戰友,讓他們每人給自己湊一個零件,他把零件換了,這輛車再用個三五年不成問題。

隻進不出的王秋石同誌許給戰友一頓沒有日期的酒,就讓戰友麻溜把零件寄過來。

這人啊就不禁想,王秋石剛惦記林北腰包裡的錢,林北就打電話過來了,林北說明了他的請求,王秋石爽快安排兩輛車去了食品廠。

林北掛斷電話,打電話回廠裡,跟黃益民知會了一聲。

陸江河的雜貨店不乾了,林北跑到其他地方買東西。

林北回到店裡,開始為明天賣紅糖做準備。

桑超英衝進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一直重複一句話:“太瘋狂了。”

薑嬋按照林北要求,在券上蓋禮品店的章,她手麻了,換顧萍接手,她接手顧萍的活,給顧萍遞券,把蓋了章的券放入紙箱裡,聽到桑超英一直嘀咕,她忍不住問:“老板,什麼太瘋狂了?”

“有人跑到火車站賣禮盒,犛牛禮盒38一盒,黑毛豬禮盒35一盒,在火車站中轉的外地人居然掏錢買。”桑超英到銀行存了錢,金旺去了稅務局,他回一趟家,剛進大院,一群人騎車載了幾箱禮盒往外跑,這時候桑超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他媽回來,從他媽口中得知好多市民到火車站轉賣禮盒,一盒犛牛禮盒淨賺8.85元,一盒黑毛豬禮盒淨賺5.85元,居然有人買,而且買的人還不少,桑超英覺得他已經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老板,我借店裡電話用一下。”禮盒在本市轉賣,在優惠的基礎上加五毛或者一塊,她今天過來上班,家人正在商量賣掉多餘的禮盒,薑嬋擔心他們已經賣了,難受的不得了,得到桑超英點頭,薑嬋火速打電話給家人,先問他們有沒有賣掉多餘的禮盒,聽到沒賣,她長舒一口氣,通知他們火車站那邊行情好。

顧萍也借了店裡的電話,打電話給她爸媽,告訴爸媽火車站情況,她還特意打電話到社區,麻煩社區主任告訴公公火車站情況。

社區主任躲顧萍公公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往前湊。

社區主任沒去通知顧萍公公,但是她把火車站的情況告訴了同事,同事又跟親友說,整個社區都知道了這件事,消息還不斷往外擴散,顧萍公公除非耳聾,否則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

顧萍公公眼神呆滯,捂住胸口踉蹌往後退。

當初聽了顧萍公公鬼話,準備年後撿漏禮盒的街坊四鄰恨他恨的牙癢癢,鬨著讓顧萍公公賠償他們損失。

顧萍公公不承認他當初說的話,還反咬他們一口,反過來讓他們賠償自己損失。

顧萍公公一戰二十,卻不落下風,兩方人吵的不可開交。

買了禮盒的人也是各種懊惱。

他們懊惱自己買少了,早知道禮盒能轉賣出高價,當初他們就不跟人合買了。

當初妻子買了禮盒回來,家裡男人發了好大的脾氣,這會兒他們像鵪鶉一樣縮著,生怕弄出聲響,引起妻子注意,更怕妻子當著過來通知他們禮盒在火車站能賣出高價人的麵說出他曾反對妻子買禮盒。

女主人送人出門,關上門,坐到椅子上,微蹙眉頭捶肩膀,男人屁顛顛跑過來給妻子捏肩膀。

女人:“我第一次跟人合買了兩盒,第二次跟人合買了七盒,多嗎?”她絕對不會承認那天晚上她衝動了。其實怨不了她,那晚老板一副賣完就不賣的架勢,大家都慌了,立刻拆散隊伍重新組隊,她怕到時候自己落單,沒人跟自己組隊,有人找她組隊,她沒考慮就同意了,兩個臨時隊友一人買十盒,她腦子一熱,嘴快說她要七盒。當時她真的上頭了,買完回到家,脫離那個熱鬨的氛圍,她就後悔了,當時丈夫說她瘋了,甚至不讓她掌管家裡的存款,為了麵子,她態度強硬說她沒錯,不願意交出存折。

男人:“買少了。”

女人:“……”倒也不必這麼誠實。完了,她開始羨慕跟她一起合買禮盒的兩個姐妹了。

“咱家還是你管錢。”男人真心實意說。如果他管錢,他絕對舍不得買禮盒,那麼今天他們夫妻倆就得眼睜睜看著其他人賺錢。

其實大部分人都存在衝動消費,禮盒銷售告一段落,購買禮盒的熱情消退,大部分人回過神,發現自己禮盒買多了,有人準備按照優惠過後的價格把禮盒賣給親戚和街坊四鄰,除了顧萍公公、以及其他耍小聰明準備年後撿漏的人,還有那些精打細算過日子不買禮盒的人,有意願買禮盒的人都買了禮盒。

想讓第一類人購買禮盒,要讓第一類人占到便宜,想讓第二類人買禮盒,幾乎不可能。

所以上麵想要轉賣禮盒的人轉賣過程相當困難。

當禮盒能賣高價的消息傳開,腦子靈活的人四處找人買禮盒,他們想趁著消息還沒傳傳遍市區,趁機屯一批禮盒,然後到火車站高價賣出去。

整個淮市熱鬨非凡。

連坐辦公室的乾部都察覺到了這份熱鬨,其中包括孔國賢。

他和宋晴連續忙碌了幾個夜晚,一共買到10張五十元現金券,每張現金券花了三十元,因為他們兩口子跟林北熟,不好意思隻拿現金券去店裡買禮盒,花一百,拿走人家價值六百的東西,他們兩口子下回不敢跟林北見麵了。

池午柏也從彆人手中購買現金券,總數比他多一張,於是孔國賢找池午柏商量掏多少現金合適,掏少了吧,麵子上過不去,掏多了吧,他們肉疼,把現金券轉賣給彆人,他們又舍不得,都有點後悔買這麼多現金券了,最後兩個家庭咬牙添了300現金。

兩個家庭買了大幾百塊錢禮盒,禮盒全堆在家裡,孔國賢每次回家看到那堆禮盒,愁的不得了。

孔國賢得知火車站那邊情況,火速聯係宋晴,也沒忘了通知池午柏。

孔國賢跟同事說了一聲他出門辦事,讓同事彆給他留門,拎著公文包火速離開。

他回到家,推開門一看,孔晨和馮遠洋窩在家裡看電視。

孔晨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又看了一眼他爸:“爸,你今天下班挺早的啊。”

“叔,犛牛肉乾真經吃,我吃了一下午,一根還沒吃完。”馮遠洋露出一口大白牙說。

孔國賢沒時間跟他倆說話,翻箱倒櫃找出兩個尿素袋,把禮盒裝尿素袋裡,背著兩個尿素袋離開。

孔晨拉著馮遠洋跟蹤孔國賢,跟隨孔國賢來到火車站,目睹孔國賢跟宋晴彙合,瞠目結舌看夫妻倆一臉坦然賣禮盒。

“孔叔、宋姨也要下海做生意了?”馮遠洋戳孔晨。

“沒有吧!”這會兒,孔晨也有點不確定了,難道爸媽要跟馮叔學下海經商?

兩個孩子避著孔國賢、宋晴在火車站旁邊溜達,注意到大人快賣完貨了,竄進一輛公交車,公交車駛出站台,他倆鬆了一口氣。

坐了幾站,兩人才發現這輛公交車開往靜賢區的,路過五號巷站台,他倆愉快決定不換乘了,到五號巷找林聰玩。

宋晴、孔國賢回到家,注意到孔晨、馮遠洋不在,以為兩人去打籃球了,也沒在意。

“還有半堆禮盒,明天再賣吧。”孔國賢坐沙發上,按著怦怦亂跳的心臟出神想事情。

宋晴嗯了一聲,坐下來數錢,她越數越慢,手越來越抖,她尖叫一聲,孔國賢被他嚇了一下跳。

“怎麼了?”孔國賢驚疑不定問。

“你猜這趟咱倆賺了多少?”宋晴親了兩口錢,扭頭問孔國賢。

“我們花了三百買現金券,到林北店裡又花了三百。”孔國賢大膽猜測,“把我們花的錢賺了回來。”

“還差一百,就把我們花出去的錢賺回來了。”宋晴把錢揣兜了,指著剩餘的禮盒說,“這堆禮盒換算成現金,就算減掉一百塊錢,也等於你一年工資。”

孔國賢沒有細算他們能賺多少,當愛人把禮盒換算成他的工資,孔國賢不淡定了。

“在淮市火車站中轉的旅客,他們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他們願意買淮市土特產,”到火車站賣禮盒的人把禮品店的禮盒稱為淮市過節必送的節禮,他們忽悠旅客說其他的東西淮市市民可以不送,但是不能不送犛牛和黑毛豬禮盒,不知道什麼時候,旅客叫這兩個禮盒叫淮市土特產,宋晴也這麼叫了,“說明啥,說明裡麵的東西真的好。”

“咱們多留兩盒自己吃。”孔國賢說。

宋晴也有這個打算。

宋晴去做飯了,孔國賢打電話找池午柏聊天,池午柏跟孔國賢一樣,首次清晰的認識到做生意比他們想象中賺錢。

*

事情朝著林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桑超英還在那邊叭叭的說,可是林北不知道具體情況,心裡好奇又沒底,他坐不住了,決定到火車站瞅一眼。

見林北要出門,桑超英兩口喝完水,丟下一句:“今天蓋不完章,明天也可以蓋,彆著急。”便一個健步衝了出去,推自行車追上林北。

林北回頭看他一眼,騎車離開舟山路,桑超英笑著騎車追他。

兩輛自行車你追我趕在路上飛馳,從一群你追我趕的孩子身邊掠過,很快到達終點,淮市火車站。

前麵聚集了一堆人,兩人推車走過去,站在外圍瞅裡麵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有人吹噓禮盒吹過頭了,一個旅客看不下去了,站出來揭露他騙人的事。

許多地方每天都發生相似的事,把外地旅客當做冤大頭宰,外地旅客興高采烈拎著被當地人吹的神乎其神的特產回家,打開一看,全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有人把東西扔了,也有人本著不浪費原則,把東西煮了煮吃了,一家幾口吃進了醫院。

一口北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可能遭遇過這種事,他情緒激動說禮盒裡的犛牛肉乾不是犛牛肉,有可能是耗子肉,枸杞是陳年貨,品質不行,酒是酒精兌了水的酒,紅糖是假的,鹹鴨蛋是壞的。

人群朝他圍過來,年輕小夥下意識就想抱著禮盒離開,被一群拎著行李的旅客圍在中間,他放下禮盒,舉手投降道:“我承認我撒了一點小謊,犛牛沒在天山上生活,沒喝過天山水,它是西南的犛牛,生長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上,枸杞沒長在珠穆拉瑪峰上,長在西南,我國首個人工枸杞種植基地是它的出生地,不是用晨露釀的酒,但它確實是桂花酒、青梅酒,不摻假,紅糖是真糖,鹹鴨蛋確實是淮市特產,包裝袋上有鹹鴨蛋產地地址,你們可以實地去看。”

鑒於年輕小夥撒的謊過於離譜,現在年輕小夥說什麼,大家都不信。

“嘿,你們這些人,我略微誇大其詞,在這位大哥沒站出來之前,我說啥你們信啥,我現在說真話了,你們反倒不信了。”年輕小夥磨了磨牙,狠心閉上眼睛,“你們挑一盒,我拆開給你們看。”他心痛地捂住胸口,“你們隻許拿一根犛牛肉乾,每人隻許拿一顆枸杞,拿一塊紅糖,大家舔一舔嘗嘗味道,聞聞酒、鹹鴨蛋的味道得了,彆上嘴啊。”

“如果肉乾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做的,枸杞質量中等,紅糖、鹹鴨蛋的味道不怪,酒是真酒,我買你拆開的禮盒。”中年男人看不上他小氣模樣,開口說。

“你早說嘛。”年輕小夥騰一下睜開眼,十分熱情請旅客驗貨。

旅客讓中年男人挑選禮盒,中年男人隨手拿了一個禮盒,嘀咕一句:“包裝挺精美,就是不知道裡麵的東西咋樣。”

說著,他打開禮盒,物品擺放的十分用心,包裝袋上印著食物的食用方法,他把禮盒放地上,取出禮盒配的開瓶器開了一瓶青梅酒,又取出贈品玻璃杯,倒了一小杯酒,他先聞了聞,確定是真酒的味道,他才品嘗。

在旅客、年輕小夥、市民期待的眼神下,他說:“真酒,就是度數又點低。”

他把剩餘的玻璃杯分給旅客,給大家倒酒,讓大家嘗嘗。

自己嘗了禮盒裡其他東西,確認不是其他東西冒充的,也不是壞的,才把東西分給大家。

旅客中有人去過西南當過知青,吃過正宗的犛牛肉乾,便站出來說:“是犛牛肉,都是好肉,不是邊角料。”

“你說你乾嘛吹牛,如實說你能怎麼滴了。”中年男人看著年輕小夥的目光有喜悅,也有懊惱,喜悅這座城市是一個有“良知”的城市,懊惱他就在剛剛花完了給家人買禮物的錢。

“誰家做生意,不誇大幾分。”年輕小夥偷偷擦了擦被嚇出來的汗。

“你確定你隻誇大了幾分?”其他旅客問。

年輕小夥嘿嘿笑:“做生意,難免這樣,不過我跟你們說一個隻有本地人知道的事。”他指著禮盒,“你們在我們這裡買禮盒,一要看包裝,包裝質量必須這個,”他豎起大拇指,“二要看圖案,圖案給我們講故事,講田野的美,三要看產地,認準益富食品廠這個標誌。”

“老板從幾千公裡外給我們帶來新事物,帶我們認識外邊世界,說搞演講宣傳禮盒,五分鐘一場演講,給每個街道發幾百份禮物,老板不說,我們心裡清楚他們想方設法找借口給我們發禮物,壓低他們的利潤售賣禮盒,送我們紀念章和紀念布袋,這樣的老板,你們就說良不良心吧。”年輕小夥激動說。

“買禮盒送禮物?”旅客抓住了重點。

年輕小夥:“……”

糟糕,嘴快了。

其他賣禮盒的市民抱著禮盒離開,他們不願意跟傻子一起賣禮盒。

不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也有旅客質疑禮盒品質,和市民發生爭執,最終都會走到開盒驗貨這一步。

益富食品廠精心準備的禮盒打消了旅客的質疑,化解了這場糾紛。

幾次之後,市民對益富食品廠製作的禮盒的信任度上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才有年輕小夥後來那番話。

林北、桑超英不解年輕小夥為什麼這麼認可益富食品廠,世界上想不通的事多著呢,這麼一想,兩人便沒有糾結這件事,騎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