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嵐無語地看著葉之穆，反駁道：“我是那種黑心的人嗎，是正經的廣告公司，安裝公交廣告紙，或者去露天廣告施工現場乾活，再不然就去發宣傳單，都是很正經的兼職工作。”
葉之穆問了半天，趙嵐也耐心地回了半天，討價還價，最終還是維持原判趙嵐出任學生會副會長，不過先前的副會長不變，就是增加一個職位而已。
趙嵐也不介意，反正有這個職位就行，本來是想去學校的兼職中心找他們合作，可能那些人被求職的學生恭維慣了，對著趙嵐就差沒拿鼻孔說話。
這一看就是沒法合作的，所以趙嵐才想另起爐灶。
自認為和葉之穆達成了同盟關係，趙嵐中午就厚著臉皮去他辦公室借電話。
葉之穆還以為她要打電話回家呢，正要蹭著問一下她家裡的情況，可聽了半天，她竟然是打給華夏文摘的。
趙嵐聽了華夏文摘那邊長篇大論地解釋，看著就是一時半會沒法結束的架勢，隻能開口打斷道：“申編輯是吧，這些情況都不太重要，我就是想問問，韓鑫的稿費最終怎麼算的。”
申啄心梗了一下，合著他說了半天華夏文摘想培養韓鑫成為國內知名作家，為了衝擊秦珠記帶來的影響，而她的女朋友卻隻關心到底有多少錢。
難道保護青少年的三觀不重要？功成名就也不重要啊？
聽對方沉默半響，趙嵐追問道：“四家報紙一起發布，那韓鑫就有四份收入，對吧？”
申啄實在忍不住質疑道：“你真的是作者的對象嗎，他主角可是很高風亮節的。”
趙嵐無情地說道：“他的主角又不是他，現實的他馬上就要去討飯了，難道華夏文摘名下的作者不關心吃飯問題啊？”
作者筆下的主角多少會帶有本人的性格特點，韓鑫沒介紹自己，趙嵐說話的口吻又很成熟，申啄聽趙嵐說韓鑫很缺錢，還以為他們是缺錢結婚，想了想，給她介紹了稿費的情況。
“小說的稿費不如新聞的稿費，華夏文摘連載給千字50塊，其他三家報紙是轉載，隻有千字10塊。”
這個時候的新聞稿費真的很高，一篇三千多字的文章能有五百多塊錢，換算一下千字都一百五十以上了。
當然了，這是知名新聞人或者編輯才有的待遇，一般人過稿隻有兩三百，可千字也不低了。
華夏文摘給韓鑫的千字是比較高的，主要是為了樹立典型引導輿論，讓國人知道不隻有港台那邊的作者寫得出好看的穿越小說。
趙嵐聞言差點沒喊我擦，天天和韓鑫待在一起，她當然知道這部科學修仙韓鑫打算寫多長的篇幅，粗略一算，一本書，連載期間就能賺十多萬。
彆看趙嵐接個廣告都到八萬了，可這錢又不全是她一個人的，而且公司的開支也很大，哪像韓鑫寫書，純純的收入，她自己都心動了，不過想到總導演的夢想，立刻把雜亂的思緒丟掉。
“感謝申編輯解惑，鑒於我男朋友的困難處境，貴報社能不能儘快把他發過去的三十章算一下稿費，他真的快吃不上飯了。”
現在國家還沒發達，國內的窮人多，申啄能理解，可他完全理解不了，竟然有人還能把窮說得這麼理直氣壯，能找這麼市儈對象的作者，難保不是市儈的人。
報社要把這樣的人推出來樹立典型，彆到時候引導了正確的價值觀，又讓很多人過分追求金錢吧？
趙嵐也沒管人家的心情，好說歹說，一定要申啄保證今天就給韓鑫算稿費才善罷甘休。
掛了電話，趙嵐就打算和輔導員道彆了。
葉之穆當然不肯讓她這樣離開，拉著人問了半天，這個時候的人對隱私權也沒那麼講究，葉之穆作為老師，很理直氣壯地審問了趙嵐。
“我男朋友寫了一篇小說，我和人家報社確定稿費呢，華夏文摘，老師應該知道這家報社。”
趙嵐是新聞傳媒的，可她才上學沒多久，對當下的報社隻了解了一些著名的，華夏文摘主要是發表小說的，隻在一線城市有發行，惠安那地方隻有人民日報。
韓鑫說要投這家報社，她才去了解的。
作為新聞傳媒係的輔導員，葉之穆當然知道華夏文摘，這家報社在圈裡可是出了名的有錢，砸大價錢到處找人約稿的那種有錢。
本來以為趙嵐拜得名師，還在外麵開廣告公司就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她男朋友更誇張，至於趙嵐說韓鑫窮得快去討飯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韓鑫還真是沒錢了，昨天下午給那個小孩補課結束，本該結算一周的錢，可小孩的父母不在，隻有個瞎眼的奶奶，韓鑫的臉皮又薄，哪裡好意思開口，結果今天中午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看著桌子前麵狼吞虎咽的男朋友，趙嵐再次感歎道：“你是真的傻，卡裡明明有錢，我也給你錢，可你硬是要折磨自己。”
韓鑫見趙嵐提都沒提華夏文摘的事，以為沒過稿，聽到她的抱怨，突然喪氣地說道：“我是以為你會帶來好消息嘛，想著餓一頓也沒事，現在看來我是高估了自己。”
趙嵐想得到華夏文摘的回複會讓韓鑫高興，可沒想到他會高興得那麼誇張。
出門的時候，韓鑫就和趙嵐約定，有好消息她才說出來，這會飯都快吃完了，趙嵐都沒提一下華夏文摘，所以他就猜測被拒稿了。
本來覺得寫得還不錯，趙嵐也說寫得挺好的，韓鑫自信心暴漲，沒想到現實卻這麼打擊人。
趙嵐笑了笑，說道：“我是看你臉色不太好，以為你餓了，開始吃飯後發現你確實餓了，想著吃完飯再說的。”
韓鑫突然抬頭，睜大了眼睛看她，怔怔地問道：“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趙嵐點點頭，還給了他一點驚喜，“對，華夏文摘給你千字五十塊錢，另外還有三家報紙會轉載，千字給十塊錢，我和那個申編輯談妥了。
今天華夏文摘就給你結算三十章的稿費，這會錢應該在你卡裡了。”
當時費那麼多口水爭取今天打稿費，趙嵐是想著韓鑫可能真的沒錢了，他又很倔強，自己的錢不要，父母彙過來的錢也不用，再這麼下去，真的要把人逼死了。
三十章有十萬多字了，千字五十的話就有五千，隻要沒什麼大的開銷，大學三年都夠用了。
韓鑫已經傻了，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趙嵐抬手戳了戳他的臉頰，見他還是沒反應，怕把人刺激壞了，於是故意吐槽他道：“寫完整本你最多賺十五六萬。
淩橋區最差的房型你都買不起，在海市買房不是你的夢想嗎，想要買房，你得再寫三四本小說才行，這還沒踏出第一步就傻了，不至於吧？”
被戳臉的韓鑫終於回過神，站起身走到趙嵐身邊緊緊地抱住她，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韓鑫心想，這不是踏出夢想的第一步，是改變分手結局的第一步，不管是買房，還是在海市安家落戶，他的目的隻有一個，不要再和趙嵐分手了。
趙嵐在韓鑫懷裡，當然能感受到他的顫抖，她倒是沒想到重生分手這種匪夷所思的原因，隻以為家裡斷生活費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事情解決後激動壞了。
趙嵐正要開口安慰，身後就響起了莫文的聲音，“食堂不是你們約會的場所，以後再發現一次，你們兩都不要來吃飯了。”
韓鑫打了一個激靈鬆開了趙嵐，見來人是莫文，臉立刻紅了，喃喃地道歉。
趙嵐卻沒半點羞愧，還指責莫文老不修，“師傅，小年輕談戀愛都是這樣黏黏膩膩的，你這種老人家當然不懂了。”
莫文冷哼道：“吃完飯不趕緊滾上去乾活，要不然我會下來找你嗎？”
趙嵐也不敢過分，把餐盤收去窗口，沒想到莫文也去窗口，和馮大廚要了一份飯。
趙嵐無語地吐槽道：“師傅，你說下來找我，害我感動了一分鐘，原來你是還沒吃飯啊。”
韓鑫看莫文掃過來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先離開了。
等人走後，莫文才解釋這麼晚吃飯的原因。
“在準備明天去電視台的資料，今天有個投資人過來談下一個項目，要不然也不會到這個點才吃飯，我可是老人家，不比年輕人可以扛餓，為了吃免費的飯每天挨到這麼晚。”
趙嵐聞言就不乾了，“我正經在辦公室拿工資，來吃飯天經地義，至於韓鑫，他不是在編輯組給你養眼嘛，他這顏值可是稀缺資源，全世界獨一無二。”
莫文很看不慣趙嵐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架勢，冷笑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的劇本已經創作得差不多了，他現在的作用也就端茶倒水而已，來不來都可以。”
趙嵐無語地指責他道：“師傅，做人不能這樣...”
莫文擺擺手，示意趙嵐閉嘴，然後轉移話題道：“明天去電視台，你有把握讓對方接受把主題曲和片尾曲部分換成科普視頻嗎？”
趙嵐提出改良方案的時候，莫文是挺滿意的，可改到一半他才想起來要和電視台打招呼，要是那邊不給過審，那改良方案隻能在配音上下功夫了。
最後的效果可能不會太好，畢竟聲音和視覺，還是視覺上更明顯。
這個時代的人還是過於謙虛了，什麼事都要先往最壞的結果考慮。
而趙嵐的成長環境導致她做什麼事隻考慮成功的結果，所以她的思維模式和當下的人很不一樣，聽莫文擔心電視劇過不了審核，頓時有點無語。
“師傅，和你說一件事，昨天我去瑪格麗酒店參加了一個商業酒會，那些肥頭大耳的老板聽到我是你的徒弟，頓時對我露出看爹的眼神。
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姿態肯定比那些私企老板高，可他們還能比你這個常年出任央視總導演的人高嗎，自信一點。”
莫文看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趙嵐，無語地解釋道：“你沒和體製內的人打過交道吧，辦什麼事，他們寧願無功無過，也不願為了成績改變規則，我們這部劇的形式改得這麼大，很可能會卡在審核上的。”
莫文還有一件事沒有說，也就他這樣的導演，人家台長才願意見，換了彆人，隻怕門都未必能進。
趙嵐其實有和體製內的人打過交道，那就是韓鑫的父母，在惠安的時候，那真的是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上大學後倒是正眼看她了，可惜還是看不上。
這個年代體製內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因為曆史原因，體製外的人想進體製內實在太難，一旦進去了，難免就會有優越感。
來了海市之後，趙嵐發現這種現象要好很多，而海市和惠安的區彆就是經濟，所以她覺得不管是個人，還是區域地方，隻要自身有經濟優勢，和彆人就有平等說話的權利。
趙嵐讓莫文不用擔心，實在不行明天可以讓她來發揮。
莫文想了想，點頭道：“也行吧，你嘴皮子是挺溜的，對了，你昨天參加酒會，沒打著我的名號乾什麼事吧。”
趙嵐笑了笑，直白地回答道：“師傅，隻要我掛著你徒弟的頭銜，就算什麼也不做，那也什麼都做了。”
莫文冷哼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我會讓你知道世界為什麼這麼美好。”
師徒兩回到辦公室把流程對了一遍，趙嵐又提了幾個點，還把秦風叫來商議了一晚上，直到下班，莫文才善罷甘休。
趙嵐去編輯組找韓鑫，發現他早就走了，不過留了一張紙條。
韓鑫：我實在待不住了，去銀行看看錢到賬了沒有，下班前我來辦公室樓下等你。
趙嵐有點無語，回去了還來乾什麼，難道還怕她被搶劫啊？
下了樓就見到興奮得上下跳的韓鑫，趙嵐抬手扶著額頭，心想男朋友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到底要怎麼解決啊，不就是五千塊錢嗎，他從小也不缺錢啊，這不是才體會了幾天窮鬼的生活，至於嗎？
韓鑫看到趙嵐，跑過去正要抱她，趙嵐一手抵在他胸前，阻止道：“不知道是誰，總是提醒我大庭廣眾之下不要說親密的話，那就可以做親密的事了嗎？”
趙嵐不讓抱，韓鑫也不強求，他無視趙嵐的嘲諷，說道：“我買了很多東西，還在廣德路的羊肉火鍋訂了位置，我第一次賺到錢，我們去好好吃一頓吧。”
趙嵐力氣大，吃得多，消化得也快，每天晚飯吃得晚，下班路上還要買點吃的當夜宵，聽到羊肉火鍋，她不禁咽了口唾沫。
趙大頭和周寡婦在老家隻種地沒養家畜，趙大頭就那點工資，扣掉家用，其餘的都要補貼給周浩打針吃藥。
趙家彆說羊肉了，就是雞鴨豬肉都很少吃，趙嵐是不挑食，可美食推到前麵她還能拒絕嗎。
趙嵐立刻忘了吐槽韓鑫，一把抓住他的手就開跑，邊跑邊說，“饞蟲都被勾出來了，我們跑著去吧，正好發泄一下你的興奮之情。”
韓鑫覺得他的興奮之情一時半刻應該很難發泄掉，因為這五千塊錢不隻解決了他當前的危機，更是預示著他不用為了生計而麵臨兩難的抉擇。
吃飽喝足回家，趙嵐還以為洗洗漱就該上床睡覺了，畢竟羊肉上火，正好運動一番，可打開門進去，發現客廳堆滿了東西。
趙嵐震驚地轉頭看向一臉高興的韓鑫，喃喃地問道：“你的五千塊錢不會全花了吧？”
韓鑫拉著趙嵐整理東西，遇到趙嵐的東西就讓她試試，比如衣服，鞋子。
韓鑫自己也買了不少著裝的衣物，其餘的都是吃食，奇葩地還有兩盆蘭花。
“你這一晚上到底花了多少錢？”趙嵐再次問道。
現在都回家了，韓鑫自然不怕彆人跳出來指責他們不該親熱，於是順著自己的心意，抱住趙嵐吻了一下。
“東西都很便宜，怎麼可能花完了，要不是趕著去找你吃飯，我還能繼續買下去。”
現在是九十年代，隻要不涉及房子和家電，物價還沒那麼誇張，韓鑫東西買得多，但還沒花到一千塊錢呢。
趙嵐發出靈魂質問道：“你不存錢買房了？”
韓鑫聞言突然瞪大了眼睛，“啊，我忘記買房這回事了。”
趙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本來智商就不高，結果被區區五千塊打擊得更低了，以後不看著點，說不定走在路上就被人牽走了。
這些想法隻在趙嵐心裡閃了閃，她認為韓鑫就是被父母斷生活費的行為刺激得不輕，過段時間應該就能恢複正常，畢竟才五千塊錢，不至於像範舉人那樣真的瘋了。
男朋友就在眼皮子底下，趙嵐沒太擔心，她還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第二天跟莫文去電視台，趙嵐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對人非常不客氣都算輕的，簡直可以用猖狂來形容。
趙嵐平時雖然自帶匪氣，但說話還是客氣的，可今天這副姿態，妥妥官二代的架勢。
“我師父是知名大導演莫文，今天約了你們王台長見麵，還不帶我們上去？”那語氣比惡霸也不遑多讓了。
可也真是奇了怪了，本該態度倨傲的前台，竟然對她非常客氣，笑臉相迎地把三人領上去，頭都要低半個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趙嵐是莫文本人呢。
莫文不知道她要乾什麼，可出門在外，他們就是一體的，所以也沒開口質問她，等前台那個姑娘出去了才問緣由。
“你在辦公室趾高氣昂就算了，我那算是體製外團隊，你是我徒弟，大家都給我麵子，你知道這是哪裡嗎，電視台都敢公開耍橫，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趙嵐輕笑一聲，對莫文說道：“這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師傅，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嘛，那前台多客氣啊。”
莫文無語白了她一眼，吐槽道：“我們的目的是讓改良後的劇順利通過審核，前台的態度能起什麼作用啊，小心弄巧成拙。”
趙嵐卻認真地搖頭道：“待會一定會有人在王台長前麵來會議室拜訪你，師傅，那才是能起關鍵作用的人。”
莫文聞言皺了皺眉，今天他們來見王台長，彆人怎麼會先來會議室見他們呢。
正這麼想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來人確實不是王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