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79章(營養液5.5w加更合一) ……(2 / 2)

歐若瑤:“監控、監控先處理一下,毀屍滅跡……剛剛在……他突然……”

她磕磕絆絆地把情況描述了一遍。

李玄知轉身麵對電腦,手指飛速在鍵盤上敲打,為他們善後。

“黎星川有什麼特彆的表現嗎?”他問。

歐若瑤仔細回憶一番:“沒有,他甚至沒有說過‘阿黃聰明得像個人’之類的話,我們正常開著會,阿黃突然就變回來了。”

黃紹輝反駁:“喂,我現在不是狗了,尊重點叫我大名行不行!”

歐若瑤:“你能保證你永遠是人嗎?”

黃紹輝:“……”

“距離你變回來,多久了?”李玄知又問。

黃紹輝:“呃,五分鐘左右吧。”

李玄知:“五分鐘內,人身狀態穩定嗎?”

黃紹輝:“挺穩定的。”

李玄知沉吟片刻,眼睛重新看向他。

“要有麻煩了。”他給出一個難辨好壞的猜測,“黎星川……開始承認超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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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會結束後,黎星川回家。

懷著“土狗疑似大變活人”的驚人猜測,看到季望澄時,忽然沒那麼不順眼了。

果然,人的性格總是調和折中的,他一開始不能接受季望澄擁有特彆能力,現在想來,對方似乎隻是“隔空取物”之類的特殊天賦,沒有逆天到那個地步。

但他還是確認了一下:“小季。”

季望澄:“嗯。”

黎星川:“你不會變狗吧?”

季望澄:“?”

季望澄放空了半秒。

“什麼變狗?”他問。

黎星川:“物理意義上,從人變成狗。”

季望澄斬釘截鐵否認:“不會。”

黎星川:“那你的特彆能力是什麼?”

季望澄:“……”他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明天中午吃什麼?”

黎星川笑了,順著他的話接下去:“你自己吃,我要去醫院看羅頌。”

季望澄還是不肯告訴他實話。不過,他也沒有一開始那麼介懷了。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現象是常理無法解釋的,大概要等個幾十年一百年,人類整體的認知水平提升進步,才能對不可名狀之物下定義。

季望澄:“我也去。”

黎星川:“他爸媽可能也在,怕你尷尬。”

季望澄:“好吧。”

時間不早,黎星川拿了睡衣睡褲,準備洗澡。

關門前,吸水腳墊上閃過一道黑影,他下意識停住合上門板的手,喊了一聲:“季望澄!”

季望澄在樓下應道:“怎麼了?”

黎星川驚疑不定,四處打量:“屋裡好像有蟑螂。”

季望澄篤定道:“沒有。”——影子們每天都會巡邏地盤。

黎星川急了:“有的,真的有!我剛剛親眼看到它從地上爬過去。”

季望澄忽然意識到什麼,將原本準備好的安慰咽下去。

就在剛才,一如既往的,一團不太安分的影子偽裝腳墊上的汙漬,貓貓祟祟地守到浴室門邊。

“那……”季望澄說,“我明天去買蟑螂藥。”

黎星川這才放下心來,關門洗澡。

一扇淺色的門,隔絕兩個心思各異的人。

季望澄的心懸到喉嚨口,而黎星川的心隨著躺進浴缸的動作緩緩地沉進溫水,起起伏伏,像是同一盞天平的兩側。

霧氣嫋嫋,在狹小的浴室氤氳開。

黎星川的狀態,堪稱破罐子破摔。

無論他承不承認,無論他怎麼給季望澄找借口,這件事本身都不會再改變了。

“小季有超能力。”他想,“唉,有就有吧。”

他不確定那具體是什麼,能反殺五個人販子,肯定是很厲害的東西。也正是因此,去首都的那幾年,季望澄沒有正常上學。

這實在超出黎星川的知識範圍,猜都很難猜到。既然如此,就當他是無所不能吧。哪怕明天對方突然拿出一個兵馬俑聲稱自己是秦始皇後代,他都不會覺得意外了。

隻要季望澄不是那個導致世界淪陷的元凶……被他們稱之為“天災”的家夥。

除此之外,怎樣都可以,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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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星川無精打采。

他睡眠質量一向不錯,隻要少數日子因為心煩意亂失眠,昨天想開了一件事,心裡沒有半點包袱,卻依然沒睡好。

“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黎星川歎氣,“那種……偷窺的感覺。”

季望澄的表情,像是緩緩凝固的蠟。

“錯覺。”他特意背過身去,生怕被看出端倪,“這裡很安全。”

黎星川垂頭喪氣:“我知道,但我真覺得有變態在躲在角落裡偷看我。”

季望澄:“……”

季望澄心虛地說:“嗯……可能是蟑螂。”

黎星川被他說的更難受了:“……那我想還是變態好一點。”

今天的早餐是豆漿和小豬包,粉嫩的一隻,一口一個。

季望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時不時往窗外看一眼。

黎星川湊近:“有東西?”

季望澄:“沒。”

黎星川:“那你看什麼呢?”

“我……”季望澄停頓半秒,這次找到一個無可挑剔的好借口,“我等下去找人,處理蟲子。”

黎星川雙手雙腳支持:“那你趕緊去!”

十分鐘後,季望澄出門,黎星川著手準備探病。

羅頌昨天跟他抱怨住院太無聊,每天對著白牆壁還不能出門,人要玉玉了,讓他給帶點有意思的。

黎星川想不出他“有意思”的標準,那不一定能過審,於是往包裡塞上幾本書,希望能治治羅宋湯那無藥可醫的腦袋,又裝了點零食,湊齊鼓鼓囊囊的一包。

背上包,恍惚間回到高中放假,背著一堆課本和試卷坐公交回家。

他決定再買點水果,醫院邊上就有水果超市,那麼,等過去再說。

在他收拾東西、換鞋的時候,有一團影子,一直鬼鬼祟祟地跟隨他身後,仿佛在玩捉鬼遊戲。它擠成細細的一道,在地板縫隙裡爬行,在房間角落被燈光分割的各處陰影中穿梭,將陰暗跟蹤演繹到極致。

黎星川背著一大包零食,出門了。

四五月的天氣,太陽特彆好,院子裡光禿禿的,難有陰影的藏身之處。影子貓在門縫底下,等待跟從的時機。

推開院門的刹那,黎星川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黎星川。”

他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平平無奇的五官,170左右的身高,扔進人堆,就像一滴水融進海裡,馬上就會消失不見。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這個人皮膚很白,像是僵屍片紙紮成的假人,光天化日之下,仍透著滲人的陰冷感。

黎星川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嗎?”

“對。”他欣然開口,十分自來熟的科普道,“災難分為開拓級、海洋級、深淵級,最頂層的是天災級。”

黎星川略感困惑,還有點尷尬:“……?”

他當然知道,這是小學課本上的東西。

這個人有病吧?

那人又說:“你聽說過‘人形天災’嗎?”

瞬間,身後的影子炸成了一團刺蝟。原本橢圓形的一灘,朝四麵八方長出突觸,體積無休無止地膨脹起來。

一陣風刮過,空氣中似乎吹來星點鐵砂,黏附在影團上。

它一個躍身,翻過牆,影子在小巷中逐漸拉扯出人形。

黎星川:“你想說什麼?”

那人無所謂地笑了下:“其實,你最好的朋友季望澄,是……”

——對方的話未完,下一秒,像是被抽乾了生命力一般,驟然倒了下去!

他倒地,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軀體逐漸乾癟,真正成了一道紙皮似的人。仿佛被人剝開皮肉骨頭,再抽走血液,四肢軟趴趴伏地不起,最後連白色的人皮都開始碳化,變黃、變黑、變成砂礫……

這一幕,令黎星川驚悚得指尖冰涼。

四周沒有風,砂礫自發朝著一個方向飄去,如同百川歸海。

那個方向,是巷口。

銜尾蛇咬上尾巴,扣上最關鍵的一環。

黎星川的牙關發抖,舌頭不受控製,製造一個正常的音節都變得困難。

饒是如此,黎星川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喊出了他的名字:“……季望澄。”

整個街道靜悄悄的,大氣淪為深海,地麵上的壓強令人難以呼吸。

黎星川在這一片沉默中祈禱,他第一次希望自己錯得徹底。

啪嗒。啪嗒。

鞋底叩擊地麵,很輕。

季望澄自巷口出現。

麵對著太陽的緣故,流質的光線在他的身側逡巡起舞。他的眼神並不帶壓迫感,甚至顯得無辜。

以他的雙腳為起點,黑色的影子如同紛舞的觸手,張牙舞爪地扭曲著。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季望澄平穩自然的語氣:“……他是瘋子,彆聽他的。”

黎星川嘴唇翕動,艱難地汲取空氣。

頭暈眼花,幾乎要看不清。

影子們很慢地靠近他,像壁虎沿著牆壁爬行,規規矩矩地在他鞋邊一寸停止,鼓動、拉扯,像是彆人家門口反複打轉般糾結。

最後,也隻是分出一條小觸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褲腳。

事已至此,黎星川沒辦法再替他尋任何體麵的借口了。

他說:“你就是‘天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