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隻願作為聘禮,求娶當今……(2 / 2)

卻見那突厥人直勾勾地盯著他,半天擠出一句蹩腳的漢語:“滾開!”

說著,推了他一把。

李承安雙眼一瞪。

這突厥蠻子敢罵他?!他都已經這麼倒黴了,還有突厥人送上前來罵他?!

李承安麵色一冷,也不跟他廢話了。

“來人。”他說道。“把這幾個拿下。”

且不管這幾個突厥蠻子是真膽大還是不認得他,今天不在十六衛的監牢裡殺他們幾天威風,李承安的李字倒過來寫。

跟他在身後的那一隊衛兵立刻應是,上前便要捉拿這幾人。

卻不料這些突厥蠻子非但不怕,竟推搡著跟十六衛的士兵廝打起來。綠綺樓前的院子小巧彆致,四下又是樹又是水的,一時間門亂成一團。

李承安在推搡中被撞了好幾下,還不知是誰的手肘重重捅了一下他的腰側。

他疼得抽氣,心裡直罵晦氣,向後退著便要退出去些。

“這幾人,襲擊十六衛欽差,抓回去統統先關他個月再說。”朝外退時,他還不忘高聲命令道。

卻在他話音剛落之時,混亂的人群裡忽然閃過了一絲銀光。

下一刻,為首的那個突厥蠻子竟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鋥亮的匕首,衝出人群,直朝著他的麵門而來。

周遭糾纏的人群誰也沒反應過來,李承安後退一步,卻被橋邊的假山石絆住了腿腳。

李承安當即嚇得愣在原地,眼看著那把匕首攜著勁風,在那突厥人猙獰的麵孔和震耳的嘶吼聲裡,直衝著他麵門而來。

要死了。

李承安腦袋裡隻木然地剩下這一個念頭。

卻在這時,他麵前一花,像是有神跡降臨。

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天而降,踏著水中嶙峋的太湖石,飛身而來。

下一刻,匕首停在了他眼前寸的位置。

李承安倏然轉過眼去,看見的便是方臨淵那張英俊得有些過頭、以至於讓人心生嫉妒的側臉。

他的手隻伸在他麵前,徑直握住了那把匕首的刀刃。

鮮血順著銀亮的到與方臨淵雪白的手指,汩汩地流淌下來。

——

方臨淵的齒根都咬得酸麻了。

劇痛從手心裡傳來,鋒利的匕首幾乎要割斷他的指骨。

可他卻不敢直接鬆手。

他咬著牙回身抬腿一個飛踢,隨之鬆開手來,一腳將那突厥人踹翻在地。

匕首當啷一聲落地,他手心的鮮血登時溢出。他一手扯住自己的衣擺,吱啦一聲撕下一片綢來,在受傷的手上用力一纏,足下朝前兩步,一腳將那個突厥人踩進了水裡。

那突厥人掙紮著落入水中。

身後的衛兵們接二連地擠進綠綺樓。方臨淵微微側了側身,便讓出一條路來。

衛兵們連忙撲將上去,聯手將那突厥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帶下去審。”方臨淵命令道。“仔細審清楚了,來曆,路引,通關文書,還有帶刀前來的目的。”

那幾人連忙應是,押著幾個突厥人出了綠綺樓。

方臨淵回過頭去,便看見李承安還傻站在那裡,像是被那突厥人點了穴似的。

“喂。”方臨淵出言提醒了他一聲。

李承安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他怔怔地看著方臨淵,片刻,視線又轉向了方臨淵纏裹在手上的、已經被血染成暗紅色了的綢緞。

方臨淵看見他的眼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紅了起來。

“……你救我做什麼!”方臨淵聽見李承安這樣說著,仿佛喉嚨還在打哆嗦。

方臨淵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問的都是廢話。若他來晚一些,兵部尚書的公子因他的指派出了什麼好歹,李扶那個恨不得溺愛死他的爹還不跟他拚命啊。

方臨淵淡淡垂下眼去,打算用剛扯下來的布將手裹牢一些。

卻在這時,他又聽見李承安的一聲怒喝:“都是死人嗎!看到有人受傷了,還不快去請大夫!”

旁邊的衛兵連忙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方臨淵偏頭看去,便見李承安正凶巴巴地拿袖子一把蹭過眼睛。

方臨淵正咬著牙纏裹傷口給自己止血,見此情狀卻還是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湊上前去,好好打量了一番他這模樣。

“喲,還哭了?”

挺大個人了,見點血怎麼還掉眼淚啊。

卻見李承安轉過頭看向他,看那模樣似乎要罵他,可嘴撇了撇,還是沒憋住喉嚨處的一聲哽咽。

他猛地轉開頭去:“今天這條命,算我欠你的。”

“真把我當你爹了啊?還欠我條命。”方臨淵戲謔地看了他一眼。

李承安回過頭來,正要說話,卻見那衛兵去而複返,步步退回來時,便見幾個身著曳撒的錦衣衛出現在了門前,擋住了那衛兵全部的去路。

方臨淵轉過身去。

便見為首的那個腰佩長刀,穿的是飛魚服,看起來官銜很高。

那人的目光掃過整個院子,最後停留在了方臨淵麵上。

“錦衣衛辦案,排查勾結敵匪的探子。”他說。

“此處封鎖,在場所有人,留待審查。”

——

不等方臨淵出聲,便見李承安大步衝上前去。

“林子濯,你今日偏要與十六衛作對是嗎!”他怒道。

方臨淵眉心微動。

林子濯,錦衣衛北鎮府司使。

卻見林子濯單手握著沒出鞘的刀,抬手一擋,李承安的手邊被刀柄攔在了原地。

“我等公務在身。”他涼涼地說。

“我們將軍受了傷,現在要去看大夫。你要是覺得通敵的是我們,現在就把我抓到詔獄裡去審!”李承安道。

方臨淵眉心動了動。

昨天還咬牙切齒地要給他下馬威,怎麼這會兒就像屬了狗似的,跑在她前頭直往前衝著咬人。

替他擋了一刀,真把他當救命恩人了。

他撥開旁人走上前去,停在了林子濯麵前。

他目光掃過,便見在場的眾人除了穿著曳撒的錦衣衛之外,還有個穿圓領袍的中年人,看著麵相不熟,通身卻頗有一番官員的氣度。

他收回目光。

這些人看起來氣勢洶洶,像是特來找麻煩的。但方臨淵明白,北鎮府司使這樣的人,號令整個錦衣衛,本人直接聽命於聖上,不會特意為了難為誰而擺出這樣大的陣仗。

若如此……

這處青樓確實在他遙遙看見第一眼時,就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十有八九,他們便是衝它而來的。

不想在這兒耽擱太久,方臨淵笑了笑,看向林子濯。

“盤查奸細,我等自是該全力配合錦衣衛的。”他說道。

“多謝將軍體恤。”林子濯抱著刀拱了拱手。

“但若隻是查人就有用,想必這樣的小事,也不必您親臨現場了。”方臨淵又說。

林子濯麵上露出些許疑惑。

便見方臨淵目光一轉,抬頭看向了綠綺樓頂樓那處敞開的窗子。

輕幔飛舞,一派旖旎。芍藥盛放的窗前,懸掛著一架輕巧彆致的鸚鵡籠。

——

“他就這麼放我們走了?”李承安跟在方臨淵旁邊,一路跟到了綠綺樓外頭。

方臨淵讓他吵得頭有點疼,停下腳步:“我跟你說了什麼?”

“我知道,我就等在這裡,他們一走,我仍查我們的事情。”李承安皺著眉毛,半天才彆扭地說道。“可是,你還不趕緊去看大夫?這傷總不能就這麼擱著,方才流了好多血呢……”

這麼點小傷,看什麼大夫。

方臨淵讓他吵得直煩,正要開口打斷他時,卻聽見對麵酒樓傳來了一道清脆的撫尺聲。

“……且說那連破隴西十八城的大將軍入得金殿,便於殿前當場一跪。陛下且問:愛卿為我朝股肱英雄,為何要跪呐?卻見大將軍雙拳一抱,說道:末將今日彆無他求,北疆十八座城池,隻願作為聘禮,求娶當今五公主呐!”

五公主字被他咬得抑揚頓挫,樓中一陣歡呼,方臨淵後背一僵。

他連忙回過頭去,便見那酒樓之上滿坐著人。說書先生嗓門嘹亮的,說的竟是他跟趙璴的事兒!

方臨淵聽得渾身難受。

那邊,李承安嘴還沒停。

“我有一家熟識的醫館,要不我先帶你去……”

方臨淵趕緊打斷了他。

“你非覺得今天欠了我的人情,是吧?”他說。“你非要還了,是不是?”

李承安讓他問得一愣,愣愣地點了點頭。

方臨淵咬牙切齒地指了指那個酒樓。

“那一會兒你們搜到那個的時候,跟他們老板說清楚!”他說。

“讓他們換個本子說去,現在這個本子,趕緊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