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 102 章 美人鄉,當真是英雄塚……(1 / 2)

趙瑾的外祖蘇大人的眼線靈通至極, 元鴻朗的信使剛進宮門,消息便被匆匆送到了蘇府之中。

但是信使卻沒能知悉信件上的內容。

那封密信陛下是私下裡看的,身邊無一人知曉上頭寫的什麼。此後的差事,又全都交給了東廠的時慎。

那更是一個無隙可乘的硬茬。

蘇大人在府中一時急得打轉, 但是時間不等人, 眼下這樣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再做打算了。

快馬加鞭的信使乘著夜色, 迎著趙瑾的船隊而去。

第二日夜幕降臨之時, 趙瑾收到了他外祖的急信。

收到信的趙瑾正在船上用晚膳。

數條船舶在他的命令之下開得極快, 使得這樣巨大的船隻, 在行進的途中都有些微微地搖晃。

趙瑾這一日可謂筋疲力竭。

他外祖派來的官員最得他的信任, 被他派去看押薑皇後的一家老小。

那一家人在他強行捉拿時便都被繩索捆緊了,看押也不過是避免船上的水兵做手腳。

卻不料昨天夜裡,薑皇後的兄長掙脫了繩索, 悄悄將那位九公主拖拽到了甲板上。

夜色深沉, 河水滾滾, 船上的水兵大多都熟睡了。

九公主哭叫掙紮, 卻被堵住了口鼻,幸而那官吏夜半未眠, 在緊要關頭衝將上前,一把奪下了險些被丟進運河中的九公主。

那時的九公主已經被捆上了石塊, 若再晚半刻, 隻怕都要救無可救了。

趙瑾也大半夜地被吵醒。

他聽聞船隻出事, 迷蒙間衝上甲板。

卻見那官員早處理好了狀況, 正指揮著水兵們,將船上的薑家人重新捆縛結實,又嚴實地堵住了嘴, 防止他們自救或自戕。

前來報他的隨從說,幸得那位大人機敏,否則趙瑾最重要的證人,便就毀於一旦了。

“他要殺人滅口,怎麼偏要趕在今日?”待到處理完那些人,趙瑾打著哈欠,問那官員道。“四年之前就是最好的時機,他怎麼就沒有抓住呢。”

“下官對他稍加審訊過。”那官吏對趙瑾說道。“他沒有直言,但話裡的意思,大概是想用這孩子牽製皇後娘娘。”

趙瑾涼涼地笑了一聲。

果然,自家人都是這樣互相算計忌憚的。

也幸而如此。否則,誰會給他留下證人和把柄來?

趙瑾聽他此言,便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你今日救下公主之事,本皇子替你記下了。待回到京城,陛下會嘉獎你的。”

那官吏當即低下頭去,神色不明地連連道謝,繼而退出了船艙。

趙瑾看著他的背影。

兩日時間,足夠他想明白了。

若沒有這個送上門的九公主,隻怕他是會因母妃的事與父皇鬨翻。但如今,上天助他,外祖也助他,將這樣大的禮物送給他,為的就是懲罰他父皇,再以此補償他。

他隻需要將這些人押送回京,那麼皇後和所謂的九皇子就都活不了。

那他父皇呢?

他膝下隻剩了一堆女兒,年歲漸長,隻怕也沒什麼再有子嗣的機會。那麼放眼朝野,能夠為他承襲大統的,隻有他趙瑾。

那他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他父皇就是再忌憚,也不敢輕易動他。他有恃無恐,以後有的是年月,替他母妃報仇。

這一定是他母妃在天之靈的庇佑。

趙瑾這樣想道。

卻不料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他便在運河上遇見了滁州府官兵阻擊他的船隻。

“聖旨在此,還請三殿下留步!”

那些官船險些將他的船隊堵死了,山呼海嘯的聲音,將他從床榻上猛地驚醒。

他眼看著那群官兵的船隻圍攏上前,看那架勢,竟是要生擒活捉他。

幸好這時,他外祖分派給他的人又一次出現了。

他站上船頭,在寬闊的運河中運籌帷幄,竟生於包圍圈中尋得了逃離的餘地。

一整日的周旋,那人幫他領著一眾船隻,甩開了那些官船。

滁州官船追了一段路程,直到夜色低垂時,才被他們甩開追擊。

趙瑾跟著勞神一日,終於放下了心。

他又嘉獎了那官員幾句,心下打算著待回京之後,一定好好地賞賜提拔他一番。

可趙瑾自己也在追逃之中暈船暈得快吐了。

這些蠢貨!他船上帶著的,是皇後偷梁換柱、試圖混淆皇家血脈的證據,是皇上親生的九公主!

他帶兵護送這些人回京,他們竟還敢阻攔他!

趙瑾想不通他們阻截自己的緣由。

於是,他強忍著難受,拖著一身疲憊,憋著一肚子的氣勉強用過晚膳。

也是在這個時候,替他外祖送信的人上了他的船。

“外祖的信?”趙瑾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坐在滿桌珍饈前拆開了信封。

【殿下請快些懸崖勒馬,既已一錯,絕不可再錯!

陛下已經懷疑您有謀逆之心,若待陛下動手處置,後果不堪設想!

還請殿下多為自己考量,為蘇家滿門考慮,無論什麼緣由,今日止步,尚有回旋之機!】

趙瑾的眉頭皺得死緊。

“外祖這是什麼意思?”他問送信的那人。

信使跪在地上道:“蘇大人吩咐!陛下如今對殿下您的行蹤了如指掌,您無論做什麼,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蘇大人眼下尚無機會探明陛下的打算,隻能請您暫且停下,快些將蘇州的兵馬還回去!”

趙瑾一把將信擱在了桌上。

簡直荒唐,他的行蹤?他什麼行蹤!

他送的是父皇的女兒,是替父皇掃清身側那毒婦的,便是如今到了京城,他非但有話可辯,而且人證物證俱在!

已經打定主意,暫且不與鴻佑帝正麵爭執他母妃之死的趙瑾,現下是十足的理直氣壯。

“我不知外祖為何會讓我停下,這樣重要的事,自也不是說停就停的。”

眼看著那信使還要再勸,趙瑾不耐煩地一擺手,說道。

“你隻管回去告訴外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回勝券在握,我自有打算,讓外祖不必擔心。”

——

宮中一派風雨來前的平靜,烏雲沉沉,隱約透出一股躁鬱的死氣。

據說皇後娘娘偶感風寒,傳染了鳳棲宮一半的宮女內侍。為了避免耽擱使臣行程,這兩日,各國的使臣被陸續請離了京城。

使臣們自然沒什麼異議,更何況因此變故,鴻佑帝的賞賜比往年豐厚了數倍不止。

於這些小國而言,這些賞賜不但是金銀珍寶,更是一個偌大王朝的允諾與庇佑。

他們甘之如飴,沒多作耽擱,便陸續帶著大車的賞賜啟程了。

朝中大臣也忙碌了一陣,不少官員都被派去送行。

唯獨安平侯府一片安寧。

畢竟一府之主的高燒還沒有褪去,公主殿下又衣不解帶地近身伺候,據說連湯藥都不假人手,都是親自捧到侯爺床榻前的。

這倒是沒錯。

懷玉閣中,明亮的日光透過枝椏上的白雪落進房中,趙璴將一碗晾得溫熱的“湯藥”放在了方臨淵床邊,繼而傾身上前,將他從床榻上扶著坐起來。

方臨淵偷眼去看那碗“湯藥”。

嗯,桂花蜜銀耳羹,還是王公公今年新收的桂花親自釀的花蜜,聞起來就是一陣甜香。

他順著趙璴的力道坐起身來,不由得歎道:“躺了兩天,感覺骨頭都鏽起來了。”

便見趙璴熟練地試了試他的額溫,確認在逐漸消褪之後,將羹端起來,坐在他床邊。

“明日應當就好了。到時可在房中動一動。”隻聽趙璴說著,攪了攪那羹湯,確認溫度適宜之後,放在了方臨淵手裡。

方臨淵隻覺自己也要被趙璴照顧得四肢都生了鏽。

他生平沒見過這樣心細的人,分明房中整日隻他一人在此,卻能有條不紊地把他的飲食起居全照顧得極儘周全。

以至於方臨淵發熱這兩日,似乎隻管閉眼睡覺,張口飲食,其餘全有趙璴提前為他做好。

就這樣,趙璴甚至非但不手忙腳亂,還有空閒處理來往的信件。甚至有時還有時間閒坐下來,給方臨淵點盞茶,做件衣服。

對,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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