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多吃點。”二伯慈愛地把豬頭肉夾給林賦歸跟蘇屠說:“彆看他瘦,特彆能吃肉。”
蘇屠看到林賦歸病弱消瘦的模樣,隱隱後悔婚事倉促。萬一娶回家養不活,蘇桃往後怎麼辦。
林賦歸沒心裡負擔,給他夾肉就吃。吃完還把碗抬起來,大嫂子和二嫂子不約而同地起身要給他盛飯。
蘇桃看在眼裡,默默地扒拉碗裡的飯。
一個家庭的生活習慣都在細節當中,外表可以偽裝,細節則不同。
林家大嫂家的女兒和二嫂家的兒子,兩個小孩為了爭搶一塊肉差點打起來。大哥低聲訓斥他們:“彆吃太多,當心油著肚子。”說著夾一筷子的乾豆皮給他們。
小孩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吃什麼都香。給的乾豆皮吃的也很香,蘇桃嘗一筷子發現乾豆皮被炒的很乾,裡麵幾乎沒什麼油水,是用水煮出來的。
其他幾個菜也是這樣,都像是舍不得放油,把菜用水煮出來的。味道寡淡、蔥薑蒜也舍不得放。
小男孩吃完乾豆皮又要夾豬頭肉,被大人打了下筷子,嗚哇哇地摔了筷子跑出去。
林福海低聲罵了句難聽的臟話,蘇屠皺著眉頭看了眼蘇桃,蘇桃充耳不聞。
林大江把小男孩掉在桌子上的豬頭肉撿到自己碗裡吃了,配了一口他們自己買的廉價白酒。
見蘇屠不大礙說話,念了兩句打油詩勸酒說:“一兩二兩不是酒,三兩四兩漱漱口,喝!”
林福海也喝的上頭,嚼著豬頭肉:“咱們也是親家了,乾了這杯我再敬你一杯。”
蘇屠很少喝酒,不是好酒的人。被他們接二連三勸著酒,不喝不行,眼瞅著就要喝多了。
蘇桃把蘇屠的酒杯拿起來,一口乾掉裡麵的白酒,把空酒杯對著他倆亮了亮說:“我爹下午還有事,不能再喝了。”
“你怎麼一點眼力見沒有?”林大江喝上頭,把骨子裡瞧不起婦女的本性泄露出來:“沒看到我倆跟你爹喝酒?你們家來是值得高興的事兒,彆把自己弄的不高興。”
這話怎麼聽著像是威脅?
蘇桃想跟他掰頭,正好對上蘇屠的眼睛,想起過來時蘇屠的告誡,忍著脾氣坐下來。
林大江以為蘇桃怕他,嗤笑一聲,眼裡全是蔑視。
女人能上飯桌都是福氣,還敢在對男人指手畫腳就是欠揍。
林賦歸把蘇屠的酒杯拿到自己麵前說:“我來替蘇伯父喝。”又看蘇桃沉默一旁不大高興。她碗裡的米飯沒吃兩口,林賦歸就把碗拿起來跟蘇桃說:“鍋裡有菠菜湯,我給你盛點順順酒。”
林大江聽到後,從背後拽住林賦歸吼道:“你還是不是老爺們?哪有給女人盛飯的道理!能上桌就不錯了,怎麼還伺候上了!”
蘇屠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他算是知道這一家人是什麼貨色了。越發後悔讓蘇桃急忙忙定下這門親事。
林賦歸一根根掰開林大江的手指,輕飄飄地當著所有人麵說:“我就愛伺候她。”
“你怎麼這麼賤!”林大江口不擇言地喊。
“這可不是賤,是應該的。”林賦歸輕笑說:“我是嫁過去的女婿,要吃飯也是我不上桌。您可彆搞反咯。”
蘇桃抿唇笑了,抬眸望著林賦歸的臉,發覺這人仔細看五官還是很好的。隻要長點肉,肯定是個潛力股。
看到蘇桃笑了,林賦歸很想伸手點一點她臉頰上的小梨渦。忍住這個衝動,他到灶台給蘇桃盛了一碗菠菜湯。
盛湯的時候,發現一個盤子被碗扣住。他拿開看到,裡麵是一碗肉餡汆丸子。怪不得桌子上的菠菜湯裡隻有星星點點的肉沫,原來肉丸子全留在這裡。
他又找出一個大碗,給蘇屠盛了一份菠菜湯。將不知哪位嫂子藏的肉丸子給他們分了分。一手端著一碗送到桌子上。
蘇屠見到菠菜湯裡有肉丸子沒驚訝,他們家的肉丸子做的比雞蛋都大。也沒當回事,林賦歸孝敬他,他就嘗了一口,違心說:“比我家做的好。”
蘇桃本就看林大江說話噴唾液,還在盤子裡扒拉菜,太惡心了。一根小白菜都翻來覆去的挑揀,不知道的還以為挑金白菜。
她肚子不是不餓,她是滿滿的嫌棄啊。
還有林家大嫂,喂閨女吃飯,還非要把筷子放嘴裡啄一口再夾菜,也是翻來覆去的挑。
蘇桃仿佛看到桌麵上全是他們的口水。
好在林賦歸及時給她端來被‘汙染’過的食物,不管味道怎麼樣好歹能飽飽肚子。
二嫂比大嫂要有小聰明,那碗肉丸子就是她打算留給兒子單獨吃的。看到林賦歸端上來直接遞給蘇家父女二人,她的臉頓時變得很難看,其他人心知肚明都沉默了。
大嫂在她旁邊小聲說:“你真是該,便宜給外人也不給自己家裡人吃,呸。”
二嫂氣的揪著衣角,看著蘇桃一小口一小口勉強吃下去。
有這麼難吃嗎?
這可是她給兒子留的營養餐!
飯到中途,假模假式的相互夾菜已經裝不下去了。大嫂和二嫂不敢去夾長輩麵前的豬頭肉,紛紛把其他菜裡的肉絲、肉沫夾到孩子碗裡。嘴巴上還說孩子習慣吃肉,沒肉吃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