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賦歸罕見地沒有頂嘴, 轉頭眉眼彎彎地跟蘇桃說:“白跑一趟,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那你的承包書不要了?”蘇桃詫異地起身,瞪著林天說:“占便宜沒夠, 往後你也彆想占他一分錢的好處。”
“哎, 你怎麼說話的?”林天見林賦歸要走,喜不勝收。他情不自禁地咧著嘴說:“我不占他好處留給你們蘇家占啊?”
蘇桃還想說話, 被林賦歸拉了一把。看到林賦歸衝她眨了眨眼, 蘇桃馬上閉上嘴跟他一起出了門。
身後響起林天得意的哼歌聲, 蘇桃不服氣地說:“我真是煩死他了, 瞧瞧小人得誌的樣子。兩撇八字胡怎麼看怎麼像王八。”
“這是你能想到罵人最狠的話吧。”林賦歸低聲笑著,揉揉蘇桃的頭發說:“我想好了,把戶口調進場裡。”
“咦, 那你是打算當個城裡人?”蘇桃歪著頭不知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緊接著明白林賦歸的用意, 在自行車後座拍著巴掌說:“對對對, 轉到縣城後你算是城市戶口, 城市戶口在農村是不能分配土地的。到時候大隊自然會把屬於你的三畝地回收。可是那地裡的紅薯怎麼辦啊?”
林賦歸回頭笑了一下,雙手穩穩地抓著車把說:“我的土地上種的紅薯自然是我的,我想把它都捐給大隊幫助附近村子裡的孤寡和貧困家庭,你覺得大隊領導會不會同意?”
見蘇桃愣了,他就學著蘇桃剛才的口吻說:“你不是不想讓林天占我一分好處麼,我一定嚴格執行蘇桃同誌的金口玉言,堅決不讓他占便宜, 而且咱們還得讓人占他的便宜,叫他後悔莫及。”
蘇桃簡直服氣了, 林賦歸的腦瓜子實在好使,就在剛剛的功夫就已經想好怎麼對付林天。
“什麼金口玉言啊,你有這麼乖啊。”蘇桃正想靠著他說說體己話, 就聽到邊上有人喊道:“林老三,你回來啦。”
“哎喲,還真是嫁出去的那個啊。”
“他後麵帶的該不會是他媳婦吧,怎麼是這副模樣,我記得有人說她長得磕磣啊。”
農忙的人趕著中午都回家吃飯,一個個見到林賦歸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一群人叫住林賦歸,像是看到什麼稀罕物,圍著他倆評頭論足。
“聽說你家裡有錢,為啥不穿的確良?”
“你倆回來乾啥的啊,該不會是給林家幫忙趕收成的?”
“不然到我家裡吃飯,咱們嘮嘮嗑?”
林家村吃飯吃的不是大米,而是高粱米。一個個小珠子一樣煮過後過涼水,泡在涼水裡配著大蔥大醬就算是一頓農忙飯。
林賦歸想都不想的拒絕了,這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林賦歸當初在林家遭罪也沒什麼人幫把手。都是見他出息了想要多說說話,一來套近乎二來想要八卦一下。
林賦歸扶著車,蘇桃站在他身後輕輕地皺起眉,見這群人七嘴八舌自顧自地說著閒話。
“你現在變化可真大啊,聽說你如今可有出息了是不是?一個月能掙多少錢?能當一級工了不?”
“哎喲這就是你媳婦吧,長得可真周正,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俊俏。你倆要孩子沒啊,生孩子你公婆給你獎勵不?”
“我聽說你們家是賣豬肉的,咋沒見你往家裡拿豬肉呢?是不是婆家不許你往娘家拿?”
漸漸圍上來的人多了,七嘴八舌開始圍繞著蘇桃和林賦歸兩人八卦。這時忙完回家準備做飯的林家大嫂路過,見到是林賦歸也沒驚訝,她閨女早就跟他們說了。
聽著大家的八卦,她也就站在裡麵以長嫂的身份問蘇桃:“結婚大半年怎麼沒見你肚子有點動靜?不打算要孩子嗎?你應該趁年輕早點生,多生幾個,不然怎麼跟家裡交代。”
蘇桃訝異地看著這個女人,在林賦歸的提醒下才知道原來是林天的媳婦。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出來的話都是撚酸的,暗中挑著壞。
果然聽了她說的話,大家的視線不由得往蘇桃肚子上轉了一圈,甚至有人在後麵嘀咕:“她招上門女婿該不會是不好生養吧?要不然好好的女人怎麼會找上門女婿呢?”
“十裡八鄉頭一號,我當時也覺得奇怪。還找了個病秧子,完全不像是在乎生不生得了孩子的樣子。”
“你瞧她穿的裙子,都結了婚還以為自己還是小姑娘呢,一看在家裡就不乾活。沒有公婆調/教就容易偷奸耍滑,哪能比的上我家媳婦,上上下下照顧家的一把好手。”
林大嫂身邊兩個玩的好的陰陽怪氣的帶著節奏,她臉上的笑容一直都在,聽到她們這樣說,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仿佛坐實蘇桃不能生養的傳聞。大家都是女人憑什麼她過的怎麼清苦,而蘇桃就能招上門女婿享清福?
“我家裡要什麼有什麼,何必要把我嫁出去伺候彆人。”蘇桃也不在意,她自詡跟這幫窮苦的老娘們的思想不在一個檔次上,她家庭條件在附近幾個村子都算是好的,不過就是劍走偏鋒娶了個男人回家,怎麼被這群老娘們說成十惡不赦。
蘇桃看著麵前說她偷奸耍滑的婦女,臉蛋曬的黝黑,手上都是裂紋。一副幾經風霜的滄桑樣貌。
“這位嬸兒,我看你就被公婆調/教的挺好的,乾起活來一定比老黃牛還厲害吧。人家老黃牛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你跟老黃牛比還差一點。至少老黃牛的草是喂到嘴邊上,哪裡還需要自己下地乾活後急吼吼地去做飯。嘖嘖,再看你把自己的皮膚糟蹋的。”蘇桃從兜裡掏出一個蛤蜊油遞給她。蔥白塗著淺淡指甲油的手跟滿是繭子和裂紋的手一接觸,蘇桃覺得硌得慌,像是碰到粗糙的砂紙。
對方想要縮回手,蘇桃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放開,臉上還優雅的笑著。她把蛤蜊油放到對方說裡說:“我的確沒受過公婆調/教,彆說洗衣做飯帶孩子,簡直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沒聽李家村的人怎麼說我麼,早起不喝杯熱牛奶渾身不舒坦,晚上喝不上熱牛奶就睡不著覺。哎,我沒你命好,家裡田間都要你乾活,公公婆婆男人孩子離開你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辛辛苦苦忙完一天還得給一家人端洗腳水。吃的是高粱,擠出來的是奉獻啊。辛苦你一輩子,享受婆家人。哎,真讓人羨慕壞了。”
“你、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對方被說的啞口無言,手裡拿著蛤蜊油無所適從。
等蘇桃擠兌完,林賦歸‘好心眼’地跟蘇桃介紹:“這是對麵那家的媳婦,比你還小半年。彆叫嬸兒,要叫妹子。”
蘇桃恍然大悟,嘴裡‘嘖嘖’,學著她們看她的模樣,往剛才說她不好生養的另一個婦女身上掃一圈說:“你們林家村風水好啊,看這位嬸兒,一窩還能生十個。”
“這位應該也是你妹子,跟林家是遠房親戚。”林賦歸好笑地說,促狹地看著蘇桃使壞。
明明比蘇桃年輕還被她叫做‘嬸兒’虛長了十幾歲,被蘇桃噓寒問暖下,兩人燙手般手下蘇桃送的見麵禮,蛤蜊油。
這玩意在蘇桃這裡不算啥好東西,一毛錢兩個的玩意。可到她們手裡也算是稀罕貨,誰讓林家村是遠近聞名的貧困村,光是填飽肚子就已經費儘全力,根本沒有閒錢買這些東西。
特彆是今年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的推行,逐步取消工分,不能繼續吃大鍋飯。不少林家村的人吃了上頓沒下頓。這個月還要交公糧,政府換了扶持貧困村的政策,居然讓林家村跟其他村子交一樣份額的糧食,讓林家村的莊稼人苦不堪言。
得了蘇桃的東西,再生氣也不嘴硬。倆人隻是訕訕地笑著捏著蛤蜊油往人群後麵躲。
“記得每天塗塗,女人啊還得對自己好點。不然等到人老珠黃一隻腳埋在地裡了,還沒用過臉香香,也沒塗過手香香,連杯牛奶都沒喝過虧不虧的慌哦。”蘇桃輕笑著望著往人群縮進去的女人說。
林大嫂見了眼紅,伸出手在蘇桃麵前擺了擺,顯然也是想要蛤蜊油。
蘇桃見了,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一黑一白、一糙一嫩,對比實在太強烈。林大嫂常年務農,指縫裡全是黑色的汙漬洗不出來。手紋深刻、關節粗大,比蘇桃印象當中的男人手都要粗糙。
她沒啥好心疼林大嫂的,反而假模假樣地端著她的手看了看說:“大嫂也是一窩十個的好孕氣呢,等到孩子長大,繼續一窩十個,全在你眼皮子下麵教養著,嗷嗷張著嘴等飯吃,大了繼續種紅薯吃高粱,繼續下崽...啊,想想就覺得好熱鬨啊。”
熱鬨個屁!
蘇桃這話就是說林大嫂家裡祖祖輩輩都是務農的莊稼漢,一輩子出不了黃泥地。
林賦歸默默地在心裡吐槽,夠狠啊。
林大嫂見彆人有蛤蜊油她反而被‘咒’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留他們吃飯,抽回手氣呼呼轉頭就往家裡去。
林賦歸沒逗留,不理會其他人對他們的挽留,載著蘇桃往村部登記歸還土地的事去。
“她們笑著跟你打招呼我還以為都是你的熟人,原來全是看笑話的。”蘇桃算是知道林家村整個村子風氣都不好,見麵呼啦一圈人圍上來全是八卦探究。生怕彆人過得比他們好似得:“幸好沒真去她們家裡吃飯,指不定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你這麼久沒回來,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見了都不問你一聲過的咋樣,上來就是咋還不要孩子啊、是不是不能生養啊,我也是佩服。”
“窮鄉僻壤出刁民。”林賦歸不鹹不淡地說:“頭幾年更厲害,還有給彆人莊稼地裡撒除草劑的。”
“都安的什麼心呐。”蘇桃無言可對。
到了村部,幸好村書記沒去吃飯,還在辦公室跟乾事侃大山。
“真的?那地裡的紅薯...”村書記眼睛滴溜溜地轉,顯然也打上主意了。
林賦歸巴不得他在裡麵摻一腳就說:“需要經過大隊轉移關係,地裡的紅薯我會跟大隊領導說明捐獻給附近村子的貧困戶。”
村書記一聽,那豈不是更好。林家村彆的沒有,貧困戶是遠近聞名的多啊。這不就是轉個彎又把紅薯交給他處理麼。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個有出息的。到底還是想著咱們村子。”村書記簡直是接到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即便知曉地裡的紅薯是林大哥種的,他也不怕。畢竟白紙黑字上寫著承包土地的人是林賦歸。
“不過承包書不在我手裡。”林賦歸‘為難’地說:“我大哥思想覺悟比較落後,不同意我為村裡的建設添磚加瓦,聽到我要幫助落後戶,還想要阻攔我,不管我如何勸說,他就要扣押我的承包書,還想要獨吞我的勞動果實。”
屁的勞動果實,有眼睛的都看過是林天吭哧癟肚的在地裡種紅薯。
隻不過這時候就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全然當做是林賦歸自己種的。
村書記大手一揮:“村子裡有備份,我給你拿著你直接去大隊把這個事辦妥。讓王乾事跟你們一起去,這樣方便些。”
村書記急吼吼地安排著,就怕夜長夢多,林賦歸反悔無償捐贈或者林天背著人把紅薯全都收了。天上掉餡餅自己要是還接不住就彆喘氣了,三畝地三千多一斤的紅薯算下來不是個小數目。這種好事不能便宜彆人。
“行,那我們現在就去。”有了村書記的背書和王乾事的陪同,顯然這件事水到渠成。
林賦歸琢磨起人來心思縝密,他跟村書記打著小報告道:“要是被人知道我捐贈三畝地的紅薯,會不會有人趁著我不在搶收紅薯啊?”
村書記心領神會,林賦歸這話分明就是不讓林天挖走一顆紅薯啊。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村書記當場點了四位乾事,跟他們安排道:“這是林賦歸同誌對集體做出的貢獻,這種思想覺悟不學習也就算了,怎麼能讓人破壞。你們幾個在地裡給我看好,彆說有人動地裡的紅薯,就算是動地裡的泥巴都不行。要是碰到惡意盜搶的,你們過來告訴我,我給他們扣分。”
林家村作為貧困村家家戶戶都有家庭分,涉及到縣裡給的援助福利和年底獎勵等,要是分數太低還得天天到村部學習精神文件,提高思想覺悟。
林賦歸得到滿意的答案,騎著自行車帶著蘇桃安心地往大隊去。
大隊是在一所小學裡,由於早幾年某種文化革命,讓上學的人越來越少,整天背偉人語錄就是先進的人,腦子裡不能有其他思想。最後學校廢棄,成為大隊的辦公地點。
王乾事在路上就已經想好怎麼跟大隊書記說明情況,顯然大隊書記對戶口轉掉到縣城並且自願捐贈三畝地的紅薯行為大力稱讚,免除今年的公糧,拿著承包書就開始寫文件,配合林賦歸調戶口檔案,注銷三畝地的承包責任。這樣一來,土地重新歸為‘未分配’,隨時都可以承包給其他人,不再在林賦歸的名下,也不需要繳納公糧。
林天跟他媳婦吃過飯,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他們扛著鋤頭往自家地裡去,林天走到半路上跟他媳婦說:“不行,老三這小子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他這麼容易就放棄,不像是個好兆頭。我得先到他的地裡看看,萬一他買了老鼠藥給咱家紅薯下藥怎麼整。”
林大嫂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啊,她也沒心思去彆的地方,跟著林天一起往林賦歸的地裡去。因為都是林家一起承包的土地,都是連在一塊的,他們走著走著就發覺大中午的地裡怎麼這麼早就有人乾活。
林天眼神沒有他媳婦好,讓他媳婦看了眼,她媳婦看完心驚膽戰地跟林天說:“不是乾活的人,是村部的乾事!”
“啥?那些王八蛋到地裡乾什麼,一群白吃飯的東西。怕不是要偷咱們家的紅薯。”林天加快腳步往地裡去,剛到田邊上就□□事們攔住。
“你們乾什麼,我家的地你們乾啥不讓我過去。”林天大聲嚷嚷,似乎覺得誰聲音大誰就有理。
村乾事們也不跟他多說話,站在他麵前就是不讓他過去。林天拿著鋤頭嚇唬著他們,他們也不讓開。
“讓開,老子要乾活。”林天對這幫吃白飯的特彆憎惡,總覺得是他養的寄生蟲。他辛辛苦苦乾這麼多活,這幫人光是給他找事啥活不乾就能在村子裡生活的好好的,他既羨慕又討厭。
換做話說,要是他自己能當上乾事指不定比他們都要耀武揚威,目前處於弱勢他就覺得不公平。
林大嫂罵罵咧咧地在後麵往前推搡,聽到一位女乾事喊道:“乾什麼、乾什麼?這是你們家的地麼?我告訴你們,要是敢動一下,就是盜搶農作物,村部扣分不說,還得被抓進派出所。”
“夏春花你這人眼睛瞎啊?”林大嫂也不客氣,指著夏乾事的臉說:“我每天在這裡乾活你看不見啊,你家就在這邊上,昨天咱倆還遇到過。你現在怎麼就說這個地不是我的?我辛辛苦苦乾活,誰不知道裡麵的紅薯都是我們家種的,怎麼一下子就成了盜搶?你是不是想公報私仇貪汙?”
林大嫂跟夏乾事吵過幾回架,都是因為林大嫂私自挖田埂,想要偷摸地擴大自己家土地的麵積。一天挖上一點,日久天長下來田埂都要被她挖沒了。
夏乾事看到每天必經之路被她這樣作踐,在村裡開大會時批評過林大嫂許多次,可林大嫂就是個沒臉沒皮的,還叫著林天跟她一起挖。
日積月累下來,兩人的關係水火不容。村書記點人過來看紅薯,她知道後跟著一起過來,就是想要看林家的笑話。
“承包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嗎?”夏春花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說:“你自己種錯了地怨誰?”
“寫的就算不是我的名字也是我小叔子的名字,都是我們林家人的東西。”林大嫂撒潑道:“你們這是搶占老百姓的東西,我要告政府。”
夏春花好笑地跟林大嫂說:“你也說是你小叔子的,為啥你要做主挖地?要知道,你家好叔子已經把地還給村集體,人家要辦城裡戶口咯。”
“不可能。”林天一下急了,從鞋墊裡抽出承包書在夏春花等人麵前揮了揮。夏春花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
“承包書在我這裡,我不同意退,誰敢給他退。”林天嚷嚷道:“當初分地時說好的,誰有承包書地就是誰的,你們怎麼說話不算數?!打倒土豪劣紳、打倒資本家,喊著給農民分土地,怎麼到頭來土地還不是農民的!”
“誰說分了土地就是給你的。”另外一個村乾事走上前,他身材魁梧,原來在林家村是有名的混子。家裡把他帶到縣城裡學了兩年文化,回來就當了村乾事。一般誰家打架就是他上前調停,沒人不敢給他麵子,特彆有威信。
他說道:“這是承包書,就是暫時租給你的。不是把土地私有化。承包兩個字懂不懂?為啥國家還讓你交稅,那就是你交的租子。所有土地都是國家的,不是你個人的。”
“那土地都是國家的,國家是誰的?”林天憤恨地說。
幾位乾事被他突然的話怔愣住了,他們隻知道東西都是國家的,而國家是誰的還真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