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氣勢洶洶地拿著菜刀從吳輝家裡出來, 雙目赤紅,行為瘋癲,唇角卻帶著笑。
瓦房裡, 吳輝躺在血泊之中,方芳用手死命按著吳輝噴血的胳膊。
方雷陰惻惻地看著地上妹妹和妹夫, 拿著菜刀在手上晃了晃說:“還不承認是你下毒?老子魚塘上的魚全都死光了!媽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老子一分錢都沒有了,我活不下去, 你也彆想活下去!”
吳輝已經失去意識, 他在方雷過來前還在打方芳。哪想到方雷踹開房門二話不說就把他的右臂砍掉,看起來不像是問話的,像是殺人的!
方芳恐懼顫抖著跟方雷求饒,說道:“大哥, 我們家真的沒錢買毒藥啊。”
方雷不信這一套, 指著放過的鼻子說:“那一定是你乾的,你不是愛藏錢嗎?是你拿錢讓吳輝毒死我的魚, 讓我破產!你們兩口子乾的好事啊,買魚的車都到魚塘了, 白晃晃的一片全是翻肚的死魚。肯定是吳輝記恨我趕他出來,跟我家魚塘下毒,這回好啊,裡外裡二十畝魚塘的魚全他娘的被毒死了,哈哈哈, 太好了啊, 多好啊,我還養什麼魚啊,見誰家過的好直接去毒誰不就好了。”
方芳知道方雷性格有缺陷, 精神狀態容易走極端。
年輕時經常跟人耍刀耍橫,還進去當過兩年勞改犯。家裡都以為他出來能被政府改造,沒想到變本加厲的鬥毆、搶劫。後來他帶著弟兄進沙場乾了兩年活,都以為他改邪歸正,真沒成想,他出來後性格變得更加極端。
好的時候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但凡不如意能趕著把你趕儘殺絕。
方芳看著方雷在屋子裡翻了一遍,沒有找到吳輝投毒的證據,又罵罵咧咧地往方慶家找去。
方慶家剛蓋了新房子,多虧屋子裡還沒有置辦好家具。如今豔兒在村子裡慢慢有了人緣,進方雷拿著菜刀氣衝衝地往方慶家去,紅星被她娘推著去告信。
紅星都要哭了,哆嗦著兩條腿跟他娘說:“娘啊,你是真嫌兒子命長啊。”
舒大娘眼睛一瞪說:“你不去我去,看熱鬨歸看熱鬨,真出人命怎麼辦!”
紅星見他娘真的要往豔兒家去,忙把他娘按在炕上交代道:“算了,我就做回好事,等我出去你就把家裡大鐵門鎖上,除非我叫你開門,換成彆人除、除了李書記你都彆開!”
“有你廢話的功夫方雷都到了!死玩意快去!”舒大娘衝紅星說。
紅星剛跑到大門口,又被舒大娘叫住,舒大娘低聲說:“千萬彆被方雷看到,等到了那邊要是先打起來保住你的小命要緊,天王老子都沒我兒子的命重要!”
紅星‘哎!’應下來,抄著小道從荒山腳下的石頭路往豔兒家跑去。
豔兒還在家裡琢磨應該買個什麼樣式的吃飯桌子,是折疊的好還是整個的好,還沒想出來主意就聽到外頭紅星跑過來告信:“快跑,方雷拿菜刀來了!”
方慶正在院子裡鋸凳子腿,聽了這話也不問為啥,他太了解方雷的殘缺個性。他滑到屋裡沒等豔兒問,就拉著豔兒從後門跑走。
他倆前腳走,後腳方雷就到了。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想砸東西又沒有東西,最後把院子沒砌完的紅磚牆推倒了。
紅星覺得方慶太慢,背著方慶往李書記家跑,豔兒嚇得腿都軟了不知道到底啥情況。到了李書記家,紅星就說了句:“魚塘又被人下毒了。”李書記的臉一下白了。
方雷怒氣衝頭,濃厚的血氣讓他無法思考,就像是發狂的野獸,四處想要找發泄的地方。
老財和大丫談婚論嫁,兩家人去縣城吃飯,幸運的逃過一劫。
方雷走在路上,遠遠聽到有人說見到蘇桃家院子裡曬的對蝦鮑魚,語氣裡都是羨慕。方雷紅著眼睛往蘇桃家看去,正好就在這條大道前麵。
他找了塊石頭磨了磨菜刀,看著菜刀上的血跡,想著自己八成又會進去勞改,還不如去鬨個痛痛快快!方芳總是跟他說蘇桃見不得她們家好,興許連續兩次給魚塘下毒的就是蘇家。
憑什麼村子裡的人過的都是苦日子,就蘇家可以吃香喝辣。憑什麼大家都是男人,一個病秧子上門女婿能拿到鐵飯碗!他都四十多歲的人,還不如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
他眼紅嫉妒林賦歸鹹魚翻身的日子,捏著手上因為繁重的體力活導致畸形的骨節。想起有個算命的說他是鯉魚過龍門的命,過去了就能出人頭地,過不去就是一輩子的窮光蛋。這也是為什麼,方芳一說想要他去養魚,他二話不說同意了。鯉魚草魚都是魚,說不定就能靠草魚翻身。
算命的還說,鯉魚自帶氣運,容易被人惦記上。要是有人突然之間走了好運氣就是得了鯉魚的好運氣,成了真的鯉魚命。千萬記得與那樣的人走遠點。
方雷哪裡記得算命先生最後的叮囑,隻想著是林賦歸這條鹹魚定是搶了他的鯉魚命,害的他魚塘養不成,自己倒過得瀟瀟灑灑!
不管是不是林賦歸下毒,蘇家都有問題!
落下幾步跟著他的趙梅不斷地在他身後哀求,希望他能夠就此住手。方雷轉身揮了揮菜刀,把趙梅嚇得屁滾尿流。
他低吼著說:“老子到他家搶幾百塊錢出來,你帶著我爹娘回你娘家過日子去!”
趙梅知道他現在是打上頭,腦子裡沒有理智可言。可她不敢上前攔方雷,不然下一個被砍的人就是她。
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看到他手上帶血的菜刀全都掉頭就跑。方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哈哈大笑道:“老子就是個英雄人物,誰說李家村領頭的是老蘇家,我去老蘇家攪合個稀巴爛!我要去尋找證據,一定是他們家給我的魚塘下毒!再把林賦歸那小子抓出來砍了,讓他搶我的好命!”
紅星在後麵悄悄拽住趙梅,想把趙梅拉到後麵躲起來。趙梅顫抖著手哭喪著跟他說:“攔住他啊!”
紅星也要哭了,他累得不行,問:“他這又要去誰家鬨啊?”
自己家鬨了一頓,去土屋鬨了,又去了方芳家、豔兒家。
“要去蘇桃家。”
紅星當初對蘇桃確實有點意思,不過已經是過去式了。但在聽到方雷要去蘇桃家,擔心隻有蘇桃一人在家無力反抗,飛奔著往蘇桃家去。
...然後就被一群菜刀圍在了中央。
“你們家挺社會的哈。”紅星站在菜刀群中,老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
方雷磨好菜刀來到蘇家,沒等他踹門蘇屠率先打開門。
他頭上包著白毛巾,大冷的天穿著汗衫,露出兩條粗壯的手臂。殺一輩子豬染在身上的煞氣一般人見了都承受不住,更何況蘇屠身後還有蘇家一群人,全都磨刀赫赫地對著方雷。
方雷試著往前上一步,蘇中華從蘇屠的右邊站出來,光著膀子,二頭肌緊繃。林賦歸從蘇屠的左邊站出來,光著膀子,脖頸子挺的梆硬。
“好小子,爺爺等你很久了。”
方雷昂頭一看,蘇衛國居高臨下地用手指擺弄著刀刃,皮笑肉不笑地斜眼看著他。他用衣服把自己的手和刀柄纏繞在一起,這是社會混混拿刀砍人前的預備工作。以防砍人砍的太上頭,把刀劈飛了。
蘇桃在他們身後,小臉板的僵硬。手裡緊嘟嘟握著刀柄,隻恨自己不能光膀子。眼下眼睛瞪的溜圓,就等著蘇屠同誌一聲令下衝著鬼子拚刺刀。
另外還有蘇家不怕事的女人們,她們唇角笑的比方雷都開心,閻王爺見了都哆嗦。特彆是蘇奶奶一手一把殺豬刀,要不是杏兒死命抱著腰,她早已經動手了。
方雷心臟驟停,然後開始劇烈跳動,一路走來時想的英雄好漢的招式全都忘記了。
他頭暈目眩搞不清楚自己應該是舉起刀衝進去還是趕緊識時務地扔下菜刀夾著尾巴逃走。
跟過來的趙梅倒吸一口涼氣,似乎感受到蘇家衝天的殺氣迎著他們,用手捂住嘴發出輕微的尖叫。
紅星在蘇家院子裡探出頭,揚起眉毛環顧四周的人,忍不住跟蘇家老少爺們和老少娘們鼓掌呐喊。
這次傷人事件鬨得李家村人心惶惶,派出所的民警帶著配槍趕來。
剛一露麵,蘇屠自己先喊了句:“放下武器!”
蘇家人集體一僵,隨即霹靂吧啦好一陣,也不管刀光劍不劍影了,先給組織表態自己是良民最重要。
派出所一口氣來了六名民警,兩輛挎子。不知道還以為清剿土匪窩。在李書記口乾舌燥的解釋下,才明白蘇家集體不是黑五類分子。
方雷在第一時間被控製住,他被放躺在地上,雙手背後靠著手銬。因為他拘捕,後腦勺上頂著槍。
蘇屠提著一口氣鬆了,在呼呼的北風中打了個寒顫。光著膀子的林賦歸沒等反應過來身上披上一件厚棉襖。
再一看,周勝男、孫鳳霞也都給自家男人找了衣服套上。隻有站在牆上的蘇衛國,打著寒顫。他在牆上沒有遮擋,被風吹的鼻涕都要流下來了。
王靈芝叫他他也不下來,哭哭唧唧地說:“媳婦兒,我僵在上麵下不來了。”
王靈芝恨不得一拳頭錘死他。
因為涉及的人太多,除了吳輝被送往縣醫院之外,其他人都聚集在蘇家院子裡接受詢問。
好在蘇家要在院子裡灌臘腸、卸豬肉,早早在房簷下麵用塑料布搭出一個擋風的塑料屋。
蘇家男人們排排坐好,有一個算一個人手捧著一缸薑湯,吸溜著鼻涕。
周勝男咬牙在蘇屠耳邊說:“你自己還知道穿件衣服,怎麼就讓孩子們大雪天受凍!人還沒宰上,自己先凍壞了。”
也不怪周勝男一點不害怕,這還就方雷一個人。當年她跟蘇屠倆人,背著豬肉往村子裡送,大白天都能遇上搶劫。一回生二回熟,她也落出個彪悍名聲。要不然咋都說屠夫厲害,手上甭管是不是畜生命,真要割你一刀,下手絕對穩準狠。
“宰什麼宰,沒看到警察同誌盯著咱倆呢。老娘們趕緊進屋把爐子拎過來燒。你看你閨女,早早地就給小林抱上銅壺暖身子。”蘇屠說完周勝男,又在心裡感慨娶了女婿的閨女就是潑出去的水啊,都不知道關心自己的爹了。
“有了,吳輝家裡搜到六瓶魚藤酮,全部都空了。”一名警察同誌低聲跟帶隊警察說,帶隊的警察正好是上次毒魚事件的辦案人員。
“不對,上次不是這個。”他搖搖頭,讓過來的警察跟他到外麵說話。
蘇桃坐在林賦歸身邊悄悄跟他拉著手,聽到魚藤酮頓時緊了緊手指。這是一種能讓魚在魚塘裡窒息死亡的藥,她從前看到過新聞,有人用魚藤酮殺過清道夫,就是讓清道夫神經中毒窒息。當時她還看到新聞圖片,記憶深刻。聽說三個小時就可以讓魚塘裡的魚集體翻白。
“剛才有沒有害怕?”林賦歸攥著蘇桃的手,把薑湯遞給蘇桃說:“我暖和過來了,你的手還是這麼冷,喝一點吧。”
“大家都在我沒什麼好怕的。”蘇桃真是一點都沒怕,反而覺得單槍匹馬送上門的方雷很可笑。
像是飛快地向往過年的腳步突然被人拉下閘,從這天開始李家村的整體氣氛變得低迷。方雷砍人、吳輝下毒,過完年才能判出來。
蘇家一年到頭忙下來,從臘月二十八這天開始正式進入休息。
蘇桃坐在屋裡,煤燒的足,屋子裡熱乎乎的。
簸箕裡裝著紅棗、蓮子、花生、玉米,她用手扒拉著把不好的撿出來,等到晚上孫鳳霞回來要熬臘八粥給大家喝。
這年頭湊不到薏米和桂圓,就用各種黃豆、綠豆、紅豆混在一起,加上一碗糯米做成臘八粥。
收音機裡放完劉蘭芳老師的《嶽飛傳》,開始放她的《楊家將》。熱熱鬨鬨的聲音,把寂靜的屋子襯的熱鬨不少。
她娘和她爹分頭去兩個嫂子娘家送豬肉了,過年前得了閒工夫就要往那頭送點東西,再怎麼說人家媳婦在蘇家乾了一整年。
父母兄嫂們都不在家,蘇桃等著林賦歸下班,自己百般聊賴。
打算中午湊合著用土豆絲燉肉拌飯,下午睡個下午覺,自家男人就應該能下班到家了。
蘇桃打算的挺好,正打算休息一下,聽到外頭有輕輕的敲門聲。
“這不是巧燕麼,你們回來過年啦?”蘇桃驚喜地拉著小姑娘進門,十六歲的小丫頭一年到頭沒見兩麵,變得像大姑娘。
巧燕是南邊鄰居李大娘的小外孫女,還有一個叫做莊燕,是李大娘的大外孫女。
巧燕拿著一包紅棗遞給蘇桃說:“桃兒姐,這是我姥姥叫我給你家的。是我們到閆莊帶的特產狗頭棗,特彆大。我一手隻能抓三四個呢。你過年沒事就當零嘴吃,一天最多吃兩顆不然燒心。”
狗頭棗可不便宜,巧燕帶過來的不多,已經很難得。知道她們回來,蘇桃拉著巧燕在屋裡坐著,她到外屋地裝了四節香腸和一塊臘肉給她做回禮。
巧燕看著珍貴的肉,害羞地說:“我不是過來找你討肉吃的,不過你願意給我,我真高興,我太喜歡吃肉了。今年在外麵一年到頭沒吃過幾次肉,謝謝你桃兒姐。”
小丫頭不卑不亢地表現讓蘇桃很喜歡,她們家每年過完年就要出去到每個村子裡給人家哭喪,一般人家都覺得晦氣不願意跟她們來往。
早年巧燕的爹娘在外麵乾活一起遇到工地事故沒了,奶奶嫌棄她們是閨女不能傳宗接代,把她們扔到姥姥家就不管。
李大娘沒有彆的手藝,家裡窮的揭不開鍋,隻好帶著兩個丫頭出去乞討。後來不允許乞討了,她們就到出殯的人家裡幫著哭喪,唱哭喪歌。
那時候蘇家沒少接濟她們娘仨,以至於北邊的鄰居老秦家見了眼紅的地步。但凡給了李大娘家兩斤米,老秦家的嬸子就要哭窮過來找蘇家也要二斤米,不給就在旁邊院子裡罵罵咧咧。
後來李大娘帶著倆丫頭出去了,秦嬸子上門討過幾次米,都被周勝男攆走了。秦嬸子在村子裡說過幾次蘇家的閒話,後來兩家人就不來往。
巧燕聰明伶俐,陪著蘇桃把撿完的簸箕裡的豆子摘完,兩人說了好一會話。
“聽說我姐夫可了不起,我們回來到處都有人說他是個俊俏的男子,他啥時候回來你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瞅瞅有多俊俏。”巧燕乾完活,接過蘇桃給的炒花生,倆人坐在炕頭上嘮上了。
“他得六點左右到家。”蘇桃說:“反正你們回來,早晚能見到。”
巧燕抬抬下巴往北麵示意,蘇桃心領神會地說:“這一年到頭兩家沒說上三句話,他們陪著兒子在縣裡讀書呢,比你們早半個月回來。也不知道過完年還去不去縣裡。”
“最好是去,不然一家人四雙眼睛都盯著你家。”巧燕一張小臉蛋,表情卻很豐富,瞪眼睛撇嘴把說八卦的氣氛拉的滿滿的:“他兒子看起來傻裡傻氣的,讀個初中就行了,還想讀高中。有供兩年高中的錢還不如給她兒子攢著娶媳婦,村裡誰不知道她兒子好吃懶做,還喜歡說謊。嘖嘖。”
蘇桃跟著:“嘖嘖。”
巧燕聽到院子外頭李大娘喊她,她把花生殼扔到桶裡說:“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找你玩。”
蘇桃送巧燕出門,碰到探頭往這邊瞅的秦嬸子。蘇桃見了她腦殼都疼上了,裝作沒看到,跟左邊的李大娘和莊燕打了聲招呼,問了問近況。
莊燕比巧燕大兩歲,性子軟弱,不愛說話。見到蘇桃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李大媽在外麵曆練的性格外放,嗓門大得不得了。也許是見到探頭過來八卦的秦嬸子,她故意大聲說道:“哎呀,又給我們家拿這麼多肉,這年頭肉可金貴著呢,這麼老多我們娘仨過年都吃不完啊。”
巧燕比她姐聰明,嘻嘻笑著接腔說:“這香腸灌的好啊,裡麵全是肉。還有這麼大一塊臘肉,用大蔥一扒拉就是道好菜!”
秦嬸子在牆那頭聽的真真切切,她閨女拽著她的衣袖說:“娘,你彆看了,這一聽就是故意氣你的。”
秦嬸子唇角上有顆碩大的媒婆痣,說起話來眼神飄動。她抽回衣袖,瞪了她閨女秦翠翠一眼,說:“大中午還不做飯?待會你哥該餓了。”
秦翠翠年紀跟巧燕一般大,都是十六的年紀。沒讀過一天書,懂事開始就在家裡做家務,似乎家務永遠都做不完。
她羨慕地往東屋看了眼,她哥秦大勇還在睡大頭覺。她娘說哥晚上看書看的晚,早上就起不來,讓她不要跟她哥計較。
“讀書人費腦子,你哪裡懂他的苦。”秦嬸子如是說。
秦翠翠不懂秦大勇的苦,反而非常羨慕他有這個苦。
他們一家前兩天從縣城回來,秦大勇初中畢業,不需要繼續在縣城裡陪讀。秦翠翠提前回家收拾了三天,一個人裡裡外外把家裡清洗乾淨,等到今天爹娘和哥哥才姍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