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抓人(1 / 2)

“趕緊把你的臭錢收起來, 我不會要的。”於主任推開陳威的手,義正言辭地跟他說:“再有下次我就報警,說你買通賄賂。”

於主任說完, 邁著步子不顧胡勝利的挽留走了。

胡勝利無奈地看著於主任的背影, 跟陳威說:“瞧我提醒過你什麼,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你在她麵前賣慘好過你拿著錢在她麵前晃悠。這下好了, 你在她麵前可是掛了號。等你再想租倉庫,看她為不為難你。”

陳威要辦的事沒辦妥,凶惡地瞪了胡勝利一眼。胡勝利頓時萎了, 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遞給陳威說:“我也算是仁至義儘了。早就跟你們說看好的地盤早點定下來,非要等到過完年。好地方不等人啊。那個叫蘇桃的拿下倉庫還有平房,一口氣能掏出這麼多錢你知道代表什麼嗎?”

陳威沒要他的煙, 從兜裡掏出便宜的大前門點上抽了一口。眼神不耐地說:“我管她代表什麼,反正我代表的是陳家溝。”

“嗨,我知道你代表陳家溝。可陳家溝不是沒搶過人家麼。”胡勝利撇撇嘴, 伸手把八字胡捋了一下,說:“代表著三年五載不會挪地方了。你要是還死等著那間倉庫, 就往三年以後打算吧。”

陳威煩躁地撓了撓板寸頭,跟胡勝利說:“走, 上我家吃飯去。”

胡勝利連忙擺手說:“我媳婦今天包了餃子, 我可不去你那兒。我可提醒過你啊, 千萬不要衝動行事。蘇桃家在市集裡有名聲,出了名的厲害。她自己也算是個悍婦。去年有人想要占她家的攤位,反而被她弄斷了胳膊去勞改。你的心思最好收斂起來, 不要好心辦壞事。”

“知道了。你要走趕緊走。”陳威心情非常不好,他每天都要到倉庫外麵轉悠一圈,就像是標示領地一樣。兩個月了, 每天都要看看那間倉庫,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沮喪地回到陳家溝。

陳家溝地處大水渠北邊的蘆葦蕩。原先方圓百米都是蘆葦。沒解放時,就有人在裡麵打遊擊。後來被小日本一把火燒了蘆葦蕩,發現這裡躲藏著兩百多號民兵,全都被小日本抓了起來。他們把蘆葦蕩下麵的塘子填上,平坦的地麵上建了兩間集中營,那兩年裡麵死了不少民兵。

蘆葦蕩經過幾年後,再次長出一片片一望無際的蘆葦。一刮風,裡麵鬼哭狼嚎的,都說是在集中營死去的人回來找小日本索命。

蘆葦蕩來的人少了,裡麵不當人的家夥就多了。經常有從蘆葦蕩路過的人從這裡人財兩失。

政府十年前清剿過一次,把蘆葦蕩全割了。為了震懾藏匿在這裡的不法分子,就把兩間集中營做成監獄,當兵著扛著槍在蘆葦蕩四周巡邏。那之後幾年蘆葦蕩安分不少。

由於監獄裡的人越來越多,縣裡在縣郊建了一所新監獄。蘆葦蕩的兩間監獄裡的人都遷移過去。周邊為了生活的老百姓或是繼續留在蘆葦蕩,或是去了彆的地方定居。

留在蘆葦蕩的這部分人,陳姓的居多。漸漸地大家都不叫蘆葦蕩這個名字,按照村落的叫法,把這裡叫做陳家溝。

也就是說,陳家溝就是蘆葦蕩監獄,也就是日軍集中營的地區。

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地方,死了的人比蘆葦蕩裡的蘆葦還要多。凶名在外,不少人一聽到是陳家溝的人,都會下意識的保持距離。

時間長了,陳家溝的人也不愛跟外麵人來往,除了必須的生活必須品外,都會在陳家溝裡呆著。

陳威回到陳家溝,天已經大黑。

走在小路上,北風吹著兩邊一人多高的蘆葦刷啦啦響。陳威膽子大,不怕在這邊走夜路。相反停下腳步,在這邊聽了聽。

陳家溝白天沒有任何動靜,距離附近的村子都遠。沒有大馬路,沒有路人和車。整座村子靜悄悄的。

一到晚上,四處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陳威吹了聲口哨,扒開小路邊的蘆葦,發現有人拿著鐮刀凶狠地看著他。

“是我,阿威。”陳威沒帶手電筒,對方拿著手電筒在陳威臉上照了照,手腕一挽,把鐮刀插到後腰上。

陳威眯著眼分辨了一下,發現是他家不遠的胡子哥。

“胡子哥,你大晚上跑出來乾什麼?”陳威問。

胡子哥五大三粗的塊頭,嫌蘆葦擋著他的路。用腳往幾根蘆葦根上蹬了一腳,手上往腋下一夾一扔,一片蘆葦躺在地上。

他悶聲悶氣地往陳威身後看了一眼,說:“我還能乾啥,大家都等你的信呢。讓你辦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陳威舔舔唇,鬱悶地說:“黃了。被人租走了。”

胡子哥‘啊’了一聲,說:“外麵的人這麼有錢,三百塊錢說掏出來就掏出來?那個叫胡勝利的人不是說都還沒人看麼,怎麼一下就被租了?”

“聽說是市集裡做買賣的小老板租下來了。”陳威不大高興地說。

小路很窄,勉強讓他倆並肩而行。

走到他們住的地方,可以看到五六排平房。每間不算大,大約有五十平米。裡麵住著不少人。粗略一算也有兩三百人在裡麵。

陳家溝屬於三不管地帶,因為曆史原因,相交壤的兩個縣都不要他們。久而久之,陳家溝有了單獨的郵政編碼和自治村委會。

這幾年由於政策的放寬,他們的日子逐漸好過起來。雖然沒有所屬的縣,但是三不五時就會有人過來巡查,兩縣聯手對陳家溝進行防治。

每個月還有人過來給他們上課,學習先進的思想和樹立起正確的觀念。主要就是翻來覆去告訴他們:殺人越貨要挨槍子,打架鬥毆要被勞改。

陳威從小就在陳家溝長大,一天天看到這邊好起來。隻是他們跟外麵接觸實在太少,不少人腦子裡還存在封建落後思想。

陳威跟胡子哥在門口告彆,進到屋裡看到他娘正點著煤油燈編簸箕。住在蘆葦蕩的好處就是有用不儘的蘆葦。陳家溝人用蘆葦編成筐、編織包、鬥笠,拿到外麵去換錢花。還用蘆葦根做菜、泡茶、入藥。

可謂做足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陳威家晚上吃的是水鳥肉。蘆葦蕩裡除了蘆葦多,鳥類也多。陳威手藝好,可以弄到不少水鳥。他娘會把水鳥肉臘製,等到冬日來臨,家裡沒有肉,就吃水鳥肉。

出門出去,可以看到陳家溝家家戶戶的房頂都是用蘆葦搭築而成。要不是不讓搭草蓋房居住,他們都不遠花大價錢買來磚塊和水泥。就算蓋好了房子,還是習慣性的把水泥房頂外麵用蘆葦搭上一層。像是祖祖輩輩人都那樣,代表著陳家溝的獨特麵貌。

陳家溝的灶台在院子裡,院子搭著棚用來避雨遮陽。到了冬天,爐灶通著管道,從地下穿過的牆壁給屋子供暖。燒的自然也是蘆葦。

隻是蘆葦沒有柴火經燒,陳威每天都要走很遠背回兩大捆蘆葦給他娘,一天不割蘆葦回來,他娘腿腳不好,就一天生不了火。到了後半夜,蘆葦燒完了,屋子裡仿佛冰窖。寒冬臘月,上歲數的人熬不過去,睡一覺起來人就沒了。

娘倆在平房裡簡單吃了晚飯,陳威幫著他娘用冷水洗了碗,往灶坑裡加了兩把蘆葦才出門。

他到了胡子哥家,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多數都是老人家。

為首的是一位六十歲的老漢,見陳威進來,憤怒地說:“把門關上,好好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陳威悶聲將門關上,跟裡麵的人說了白天遇到的事情。說完,把兜裡的錢全都放到老漢麵前。

另一邊。

蘇桃回到家,吃過晚飯,跟林賦歸兩個人在屋子裡商議半天。林賦歸非常讚成蘇桃把倉庫連平房一起租下來,盤算著這樣就能跟蘇桃兩個人過二人世界了。

這樣一想,他就在邊上慫恿著蘇桃說:“我每個月的工資就交房租吧。你彆操心太多。咱們要是搬過去,一樣能每天都能看到爹娘,能孝敬爹娘。大哥、二哥不也跟咱們一樣,都住在自己家裡。有了自己的小家,才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家庭。”

蘇桃哪裡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要是住過去也行,就是平房裡麵太過簡陋,還得收拾收拾才能住進去。一來二去,得費不少力氣。

“這個你彆操心交給我。”林賦歸握著蘇桃的手,生怕她改變想法,跟她說:“上班這段時間我攢了些錢,就用來置辦屋子。裡麵的東西都讓我來收拾,你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到時候拎包入住。”

林賦歸的工資蘇桃一分沒動。從林賦歸上班第一個月發工資就把信封交給她。她一封封地拆開,算了算裡麵的錢說:“咱們一碼歸一碼,我生意上麵用的倉庫和平房,這些租金就不動你的工資。你要置辦屋子就拿去用,我不管你。”

林賦歸知道強硬的把錢塞給她隻是會給她添亂,接過自己的工資,跟蘇桃說:“行,都聽你安排。”

蘇桃把要交的租金準備好後,跟林賦歸說:“其實還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敢不敢聽。”

林賦歸思考了一下,特彆機敏地說:“該不會是關於倉庫的事吧?我看倉庫這麼便宜,難不成裡麵有鬼?”

這話還真叫林賦歸蒙對了。

蘇桃哭笑不得地說:“難不成你也信這些東西?”

林賦歸非常肯定地說:“我當然信啊,要是不信,咱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本身就是很迷幻的事情。”

蘇桃剛想到這一點...要是沒有鬼神之說,他們又這麼會穿書!

“完了。”蘇桃一下泄氣了。

林賦歸知道自己說錯話,忙摟著蘇桃往她臉蛋上啄了一口說:“怎麼了,未來的蘇大富豪,怎麼一下子臉色變了?”

蘇桃喃喃地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

林賦歸馬上自打臉蛋,說:“絕對沒有,完全不可能有。”

蘇桃喃喃地問:“那我們怎麼出現在這裡?”

林賦歸來了個土味情話:“緣分搭成的橋。”言外之意,跟鬼神都沒關係。

蘇桃:“......那我跟你說了,你彆害怕啊。”

“你放心,你男人膽子大得很,絕對不會怕。”林賦歸拍著胸脯。

五分鐘過後,林賦歸把自己卷在被窩裡,錘著胸口哭唧唧地說:“怎麼就先把合同給簽了呢。”

“也未必是真的有鬼。”蘇桃看到林賦歸嚇得不行,心中好笑。一時間居然不那麼怕了。她跟林賦歸解釋說:“說不定那些聲音就是有人裝神弄鬼,你彆聽些傳聞就先入為主。”

“那咋地,我要進去住一晚上確定啊。”林賦歸自詡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牛鬼蛇神。這下可被蘇桃找到他的膽量涉及不到的盲區。

“反正是倉庫裡麵的事,跟平房沒關係。你要是害怕,就彆一個人布置,我跟你一起。”蘇桃好心好意地說。

林賦歸今年上班帶了個大學生臨時工,是彆的崗位調過來的。應該是領導知道他沒有考大學的打算,就特意弄來一位文化水平較高的人,來提升一下養殖科的學曆。

大學生挺聽話,乾活也自覺。一口一個師傅叫著林賦歸。林賦歸也發揚了老一輩的傳統,徒弟跑腿打飯乾活。

他不願在蘇桃麵前掉麵子,就跟蘇桃說:“還是我布置屋子吧,這樣也給你一個驚喜。你就管好你的生意就好。等下班把鑰匙給我,我好去做衛生。”

“你不怕了?”蘇桃詫異地問。

林賦歸拍拍胸脯說:“沒在怕的。”

實際上,第二天一去上班就給徒弟扔了包煙,讓他下班之後跟著自己一起去。

徒弟名字叫周成,大學畢業後在彆的地方當了兩年老師,後考上養殖場。年紀比林賦歸要大上兩歲,但是心態特彆端正,一口一個師傅,把林賦歸交代的事完成的都很好。

知道師娘那邊有事需要幫忙,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到了下班時間,蘇桃拿著鑰匙等在平房門口。冬日裡天黑的快,隱約見到天光不亮了,林賦歸跟周成騎著自行車載著清潔用具過來。

蘇桃白天裡交完錢,於主任親手把鑰匙給了她。雙燕姐妹自告奮勇幫著把倉庫清掃乾淨,還灑了水。

收拾完又被人通知要去派出所,蘇桃陪她們去了趟派出所回來,就到這邊等著林賦歸。

她腳邊放著煤爐,見他們來了才把房門打開。

進到屋裡,先把煤爐點上火,好歹有點熱乎氣。

林賦歸在平房裡裡外外轉悠一圈,比他想象的好多了。三間平房其中兩間是被打通的,一間作為臥室,一間是客廳與廚房。

作為小兩口住綽綽有餘,外麵走上十分鐘就是市集,要什麼都方便。出了市集往馬路上,就有來往村莊的巴士和縣內循環公交車。

林賦歸把地方認好以後,揣著鑰匙跟周成一起打掃衛生。見蘇桃還在站著,就把蘇桃趕回攤位上,讓她跟哥嫂們一起回家。

林賦歸悶頭收拾,臟的累的全乾了。周成就幫著擦了擦灰塵,統計一下屋子裡需要維修的地方。

他倆一口氣忙活到晚上十點來鐘,這時林賦歸腦子裡還沒想到倉庫就在對麵,要是有發生不好的事情他一定能聽到。

他跟蘇桃說好了,要是晚上十點以後不回家就彆等他睡覺。他就在這邊湊合一晚上。

送走收拾完屋子離開的周成,林賦歸在空屋子裡守著煤爐發呆。

不遠處的新鄰居們已經慢慢進入夢鄉,他出門看了一眼,這一排平房裡就他家的燈還亮著。

他又往四周看了眼,冷不防看到對麵剛租下來的倉庫,心一橫...回屋子裡睡覺去了。

到了半夜,林賦歸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唱歌。唱就唱吧,吊著嗓子像是被掛在樹上哀嚎。

他爬起來發現屋子裡麵沒人。他屬於隻要對麵是人就沒什麼好怕的,隻要對麵不是人,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被有些瘮得慌。

他趿拉著鞋,心跳強烈。按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臟,走到門邊往倉庫望去。

今天剛被雙燕姐妹收拾出來的倉庫裡果真有女人唱歌的聲音。

林賦歸小臉一下白了。趕緊跑回屋子裡躲了起來。卷在軍大衣裡,隻留一隻耳朵在外麵聽著聲響。

倉庫裡麵的聲音一直到天亮才消失。林賦歸眼底一片黑青。

蘇桃把飯盒從自行車把上拿下來,她特意趕早過來給林賦歸送飯。沒想到林賦歸還歪在冰涼的炕上不起來。蘇桃一看,覺得不對勁,伸手摸了摸腦門,媽呀,燙手。

林賦歸在平房裡住了一晚上居然病了。

蘇桃趕緊先給他單位打電話請假,又給村部打電話讓還在家裡的大哥帶棉被和藥過來。

因為屋子裡冷,蘇桃以為他是被凍病的。等到蘇中華把藥送過來,蘇桃抽空去買了煤,重新燒上火坐上熱水,林賦歸才緩緩轉醒。

“你怎麼呆一晚上還病了。”蘇桃心疼壞了,也不知道林賦歸半夜怎麼熬過來的。

林賦歸半夢半醒間看到蘇桃,抓住蘇桃的手,顫顫巍巍地指著窗戶外麵的倉庫說:“有、有聲音。”

蘇桃見他這般脆弱的模樣,真是沒眼看啊。平時多勇敢一人,怎麼就怕鬼怕成這樣。見他睡著了,蘇桃提著爐子去掏灰,在院子裡忽然看到有個熟悉的影子從眼前一閃而過。蘇桃顰眉看過去,是昨天碰到的陳威。隻是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手裡提了個黑布隆冬的東西與另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在一起。

似乎感受到身後的視線,陳威往後看了一眼,蘇桃趕緊蹲在院子裡有圍牆遮擋陳威沒發現蘇桃。

蘇桃等了一會兒,悄悄露出個腦袋瓜,發現人走遠了才起來。一起來猛然看到麵前站著一個男人。

“二哥!你要嚇死我啊!”蘇桃捂著狂亂跳動的胸口,人嚇人、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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