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她為他戴上戒指。(1 / 2)

隱婚之後 橙墨沫 19370 字 7個月前

餘笙那一瞬的血液直往天靈蓋衝:“放我下來啊, 陸衍。”她咬著牙齒,使勁拍陸衍胳膊。

他也愣了愣,扶住她的腰, 等她站穩先叫:“爸,媽。”

餘知雋跟方儷書畢竟是過來人, 也就驚訝了那麼一瞬,立馬回過神來。兩人麵上裝得若無其事, 仿佛沒看到女兒女婿剛才的親密。

“回來了?”餘知雋打圓場, “你們媽媽在做菜, 先去洗洗手。”

餘笙不知道父母今天會來:“爸,您怎麼來了?”問完又覺得她這語氣好像不歡迎他們似的, “您什麼時候來的?”

方儷書先回廚房,餘知雋答:“下午到的,你下班前給你發了消息, 可能你沒看到。”

餘笙慌忙看手機,微信確實有兩條消息, 都是母親發的,說來看看她。

“對不起,爸。”她下班太累, 上車就睡著了。

父女之間並不親密,陸衍攬住她的肩, “爸, 您先坐。”

“好。”餘知雋說實話跟陸衍不熟,他有心想同兩人聊幾句, 可這幾年他見到女兒基本都是說公事,閒話家常也不知如何開口。

餘笙和陸衍去洗手間洗手,她忐忑, 不清楚父母突然而至是不是因為餘悅。

陸衍以為她是被父母當眾瞧見和他親密,不好意思的,“沒事,你都推我身上。”

她明顯愣了:“胡說什麼。”

陸衍抽了兩張擦手紙將她兩隻手都包住,細致到指縫他都擦得乾乾淨淨。然後,他取出她之前放在小抽屜的護手霜,在她手背擠了一點,他先抹她的左手。

“今晚留爸媽住嗎?”他一邊給她抹護手霜,一邊按摩。

餘笙搖頭,過去每次父母來上海,他們都住自己的房子。左手抹完,她右手湊過去,她整隻手被他包在掌心。

“先吃飯。”陸衍抹完,牽住她。

“嗯。”

餐桌上餘知雋夫婦坐一邊,陸衍跟餘笙坐一塊。麵對麵的位置,四人安靜吃飯。

餘笙信奉食不語,也就是跟陸衍相處久了,兩人會在吃飯時聊聊工作。在餘家除了餘悅在會嘰嘰喳喳說全程,他們基本就是低頭吃飯。

她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渾身不自在:“爸,您跟媽媽去看過悅悅了?”沒道理兩人直接來找她。

餘知雋:“見過了。”

方儷書給女兒夾了塊排骨,給不給陸衍夾,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夾,“悅悅說她做錯了事,不敢見你。”

餘笙筷子一頓,他們大概率會站在餘悅那邊,就跟過去每一次一樣。

餘知雋讓妻子幫忙盛湯,自己則放下碗筷,“悅悅的事情我們先不說,她承認自己錯了就是她的錯。等會兒我幫你看看山村學校的計劃書,你跟我詳細說說。”

餘笙詫異,餘知雋看她,給她解惑:“也是悅悅說的,她要我回來幫幫你。”

“笙笙,你想說服董事會,就得先說服我。”說起工作,他很嚴肅。

餘笙緊張,點點頭,“好。”

飯後,餘笙跟餘知雋去書房,方儷書收拾餐桌,陸衍幫她洗碗。

方儷書不可能要女婿來洗碗筷,尤其是陸衍那樣家庭裡出來的孩子,“不用幫我。”她擺手,多少有些緊張。

陸衍就去看餘笙,餘笙自然接話,“媽,阿姨不在的時候,家裡的碗都是陸衍洗的。”

餘知雋和方儷書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眼神。

書房裡,餘笙抱著筆記本電腦等開機,餘知雋為了避嫌,沒有坐陸衍的書桌。他在沙發不動聲色打量著書房,書桌擺了兩台電腦,一台台式機,一台筆記本,除了書、文件,還有兩隻挨著的馬克杯,最中間是一個玻璃糖罐子,裡頭放了一半的巧克力。

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自己坐的這一組沙發。最邊上的單人沙發上放了條薄毯,上頭壓了草莓抱枕。

如果說書桌的東西他還存疑,這些一看就不是陸衍的。

餘知雋心頭壓著的石頭落地:“笙笙,一開始知道你們結婚,我真的很生氣。”

餘笙不意父親突然這麼說,她從筆記本裡抬頭,跟父親視線對了個正著。他眼底帶笑,她也鬆了口氣。

“陸衍挺好的。”她替陸衍說好話。

餘知雋笑起來:“嗯,剛才看你們這樣確實挺好。”他不看好女兒高嫁,怕陸家家大業大規矩多,他給不了女兒助力,她在那個圈子裡會舉步維艱。

就在剛剛他想了很多,過去他插手過一次,試圖撮合女兒和顧子奕,結果,女兒並不開心。女兒的工作也是,他自以為為餘笙好的擅自作主,最後似乎每個決定都偏離了他的初衷。兒孫之福,他不能再多管了。

餘知雋認真跟女兒道歉:“這麼多年,我和你媽媽將你當作餘氏的繼承人,我們對你過於嚴厲,忽視了你。”

餘笙聽了沒有感動,隻有惶恐。她轉過臉,下意識要打斷父親。

餘知雋知道她想說什麼,抬手示意讓他說完,“可是,笙笙,兩年前餘氏危機,我從未想過要拿你去交換。”所以,得知她跟陸衍隱婚,又是在最敏感的時間節點,他不得不多想。與其說他是不讚成他們的婚姻,不如說他是氣自己,竟讓女兒拿一生幸福去交換餘氏。

“我和你媽一手創立餘氏教育,餘氏是我們的心血,但遠沒有你們重要。”他從兩年前的危機說到餘笙十八歲改誌願,“從前是我一直在牛角尖裡出不來,我總覺得餘氏是我的心血,我有兩個女兒,餘氏教育怎麼能不姓餘?”

誰能想到,彆人家是要死要活爭家產,他們家卻都避之不及。餘悅不願意學管理學教育,他愁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大女兒學音樂,小女兒也去玩藝術,餘氏教育最後不得不改姓,他不甘心。

筆記本電腦因為開機後沒有下一步動作,早就自動鎖屏。餘笙聽出父親的意思,他是在說,即便自己在血緣上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在他眼裡也是。

餘知雋深深看一眼餘笙:“笙笙,不管你信不信,從把你抱回來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兒。”他忽然笑了下,“抱你回家前,我跟你媽媽聊了很久。帶上你回北京,意味著我們的身份就必須轉變成父母。我們做教育,可是那時你媽媽沒有經曆過孕育一個生命的過程,我也沒有過等待孩子出生的經曆,為人父母的責任我們雖懂,但從未實踐。”

“不可否認餘悅的出生,我和你媽媽真的很開心,可是,笙笙,帶你回家是我們深思熟慮後共同的決定。你是我們的女兒,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哪怕是餘悅也不行。”

餘笙第一次見父親對自己這麼煽情,眼睛酸澀。

最近越活越回去,她變得愛哭。

餘知雋說:“悅悅沒有你懂事,嬰兒時候就愛哭。她小時候又最鬨騰,我們忙工作,還要你帶著她。”

有些話他不知道怎麼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喝,但這不是理由,他們卻到底是受了影響。他們總頭疼小女兒的調皮搗蛋,操心她的學業工作,相比之下,餘笙過於懂事,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不知該如何去親近,去疼她。

“之所以讓你妹妹去公司,我們沒有逼你走的意思。”餘知雋在北京聽說餘笙負氣離開,他又氣又急,“你妹妹回國前給我們看了半天的視頻,都是你拉琴和你比賽的錄像。笙笙,對不起,爸爸第一次回頭才發現其實拉琴的笙笙更快樂。”

那時的餘笙眼裡有光,不像現在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而回家後,他們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其他話都說不上一句。

他追悔莫及。

現在他也想通了,餘氏教育姓不姓餘都不重要,他前半生忙於工作,後半生他隻在意女兒。這些他覺得太煽情,說不出口。

餘笙感覺眼淚水就在眼眶打轉,可是,在父親跟前掉眼淚是件特彆丟臉的事情。她彆過臉,悄悄用手指刮眼角。

幸好,敲門聲解救了她。她得以低頭,把眼淚全抹乾淨。

陸衍端著果盤,他在門口沒進,看著餘知雋說:“媽削了蘋果和梨。”

餘知雋招手讓他進來,陸衍先看餘笙,她眼睛紅紅的。他錯開視線,果盤擱在餘知雋身前的小茶幾,他餘光觀察著自己嶽父。

父女兩都坐在沙發,一個頭,一個尾,坐得很遠。

他直起腰,果叉叉了塊蘋果給嶽父,“爸,吃點水果。”

餘知雋很給麵子地接過,他低頭吃水果,給小夫妻說悄悄話的機會。

陸衍又叉了塊梨,徑直到餘笙邊上,他坐在她沙發的扶手,趁著送水果捏了捏她的手。

這是無聲的安慰。

餘笙接過梨,對他笑笑。

兩人的互動儘收餘知雋眼底,愛意寫在陸衍眼神裡,他看得分明。

和妻子決定來這裡,他們緊張了一路,也擔心了一路,他們特彆害怕兩人是麵上恩愛來安慰他們的。結果,這次小夫妻倆的狀態跟在北京完全不一樣,他的顧慮被打消。

陸衍見好就收:“爸,你們慢聊。”

餘知雋果叉放回果盤,跟餘笙說正事。

多年生疏,不是一朝一夕能立馬親近的。餘笙獨立慣了,習慣陸衍也是他花了大把時間,一點點硬是掰正。

餘知雋同樣如此,他的溫情在剛才已是極限。他讓餘笙打開方案,她坐過來跟他挨著,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

餘知雋一手創立餘氏,是最了解集團及股東的人,他沒有因為餘笙是自己女兒就留情麵。陸衍最多是犀利,他卻是逐字逐條,連個有歧義的詞也拎出來單說,一份策劃被他批得“一文不值”。

餘笙單方麵挨訓了一個半小時。

最後,餘知雋擰眉道:“如果連我都說服不了,彆說董事會的叔伯們,他們不會給你留情麵。”

餘笙明白:“我改完再給您看。”

餘知雋緩和語氣:“鼓勵山村教育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笙笙,我們要儘力而為。”

“好。”

餘知雋跟方儷書回家,餘笙想了想,給餘悅打電話。這次的電話她接了,電話裡叫了聲“姐”。

餘笙開門見山:“昨天我見到丁嘉祺了。”

餘悅緊張:“見她乾什麼?”

“她的婚禮啊,她要我轉告你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知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她,把她放出黑名單?”餘笙覺得有些事自己作為姐姐要主動,就像陸衍說的,眼見和耳聽都不一定為實,“其實你打架那天在班級裡說的,我都聽到了。”

餘悅呼吸一滯:“啊?你,你聽到什麼了?”

餘笙說:“聽了一半,從你不稀罕我這個姐姐開始。”後麵的她沒再聽,覺得難受就先走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餘悅急得撓頭,“是你忽然對我特彆冷淡,我不開心啊,同學就在那碎碎念,我聽煩了才那麼說你的。可後來我……”她說不下去。

“後來,你打了丁嘉祺?”餘笙替她說。

餘悅點頭,又發現她看不到,“嗯,打了。”

“為什麼不說?爸爸問你的時候為什麼要一個人死扛?”

“那前因後果說一遍,不是就要說那些難聽話了麼,我不想你聽到。”

餘笙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她坐在陽台,今天外麵悶熱,但月亮很亮。月光溫柔,她的心也漸漸柔軟下來,“悅悅,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誰說的?你就是最好的姐姐。”餘悅立馬說。

餘笙笑笑:“為什麼對你冷淡?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我們不是親姐妹。悅悅,你知道嗎?人都有嫉妒心的,小時候不知道的時候,我就想著你是妹妹,你還小,爸媽多給你兩分注意力是應該的。可是,一旦知道了真相,我心裡頭的惡魔就栓不住了,我會比較,比較爸媽給了你多少愛,又給了我多少。我也會計較爸媽沒有來接我放學,沒有來看我的大提琴比賽,卻來參加你的家校活動。我還會想,這麼多年我們在同一所學校,每次卻都是我等你放學。悅悅,我害怕自己越計較就越嫉妒,最後心理失衡。”

她一邊告訴自己要感恩,要孝順父母,照顧妹妹,一邊又會忍不住想,在妹妹沒有出生的時候,父母是怎麼對她的呢?是不是也是這般寵溺細致?然後,她又會想得更多一點,如果沒有妹妹該多好,如果有一天她跟妹妹發生衝突,他們是否就不要她了。

越來越可怕的想法,是餘笙最害怕的。所以,與其患得患失,不如慢慢疏遠。

她不再期待父母的愛,也不再靠近妹妹。不親近,也就不會有傷害。

她一個人也可以很好。

“假如有一天,我終究要被放棄,那我應該也不至於太難受。”餘笙骨子裡的悲觀主義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

在外人看來可能挺離譜的,她此刻換位思考,好像也能理解餘悅反反複複的可笑。

她們是姐妹,再疏遠,也愛著彼此。

電話裡有抽泣聲,餘笙聽到餘悅的哭聲,“怎麼還這麼愛哭?”

餘悅就是想哭:“姐,我不是給自己洗白,我是真的很愛我唯一的姐姐,但我就是,就是用錯了方式。”

她知道自己說再多都彌補不了餘笙的遺憾:“姐,你放心,從這一秒開始,無論你怎麼樣,我都支持你。從現在起,不對,是這一整個輩子,隻要是你想做的,你喜歡的,我永遠都在你身後。”

“姐姐,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不會。”

餘笙笑了,餘悅又趕緊改口,“不是,我不是希望全世界都背叛你啊。全世界都愛你的,姐姐。”

“嗯?可你搶了你姐夫的情話,他要看你不順眼的。”餘笙開玩笑。

餘悅生氣:“我都沒看他順眼呢!他不聲不響把你娶走了,經過我同意了嗎?”她知道今晚爸媽都去了他們家,她沒敢去,其實心裡也癢癢。

餘笙笑著:“好,改天讓你姐夫請你吃飯?”

“真的?”

“真的。”

兩人又閒聊兩句,餘悅先掛電話。

餘笙看著手機屏幕,界麵是餘悅的微信頭像。她看了很久,笑容才漸漸落下。

她們好像真的錯過了很多年。

餘笙回到房間,陸衍站在主臥的陽台打電話,是背對她的方向。她倚著門看他,等他結束通話,她才過去從後抱住他的腰。

陽台有風,她側過臉貼上他後背,壓住碎發,“我可能是真的錯了呢。”

陸衍扣住自己腰間的手:“還有機會掰正?”

“那肯定能。”

“那就行。”

他拉住她手指,手上用力將她摟進懷裡。瞬間變成她在前,他在後。

餘笙腰細,他往後扣了扣,她一下貼在他身上,兩人嚴絲合縫。

遠處霓虹江景,特彆漂亮。

“那我呢?”陸衍忽然問。

他微低著頭,說話時嘴唇擦著她耳朵,兩人仿佛是耳鬢廝磨。

餘笙沒懂,她扭過頭,臉頰貼上他的唇。她又倏地轉回去,目光落在遠處璀璨的霓虹。

“嶽父是不是對我不滿意?”陸衍心裡憋了很久,正好問出來。

說實話,他能理解。就算是他和餘笙如今關係很好,他也依然覺得隱婚是他做錯的一步。不過,他不後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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