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正奇怪著,陳媛就紅著臉湊了上來,不好意思的問他:“你還記得我嗎?”
宋霖看著她,深埋著一抹紅的眼睛穿透她的身體,直接看見了她心口那一點紫光。
男人友好的朝她笑笑,有些歉意的說:“陳小姐的意思是,我們見過?”
見對方沒認出自己,陳媛有些難過,但她看著宋霖,就是忍不住的臉紅心跳,有一種激動的感覺,所以她馬上就又笑著道:“幾個月前,我橫穿馬路的時候差點被車撞到,是你救了我。”
這件事還挺特彆的,她這樣一說,宋霖就想起來。
他恍然道:“原來是你。”
見他想起來,陳媛終於開心了,“嗯,是我,那天都沒來得及謝謝你,謝謝你把我送去醫院。”
“舉手之勞罷了,不用謝。”宋霖也儒雅的笑。
陳媛卻搖頭:“要不是你,我那天就沒命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宋霖這具身體當初車禍死亡,他這抹異世之魂才得以寄身,他無法時時都開著辨魂眼,所以救下陳媛,真的是意外。
若換做遇見喬薇薇之前,宋霖一定會想辦法與陳媛拉近關係。
畢竟這人身上有難得的氣運,而且她還是一個女人。
女人和男人又是不一樣的,宋淮青那樣的人,太敏銳,對他又有敵意,所以他隻能殺死對方,“竭澤而漁”。
但是若換做女人,他便可以讓對方愛上他,心甘情願的跟著他,與他成為夫妻,這樣,他們的命便可以綁在一起,他就可以取之不竭了。
宋淮青雖命大,沒有斷氣,成了個植物人,但他身上的氣運卻在慢慢衰竭,他已經是半個死人了,死人是裝不了活人的氣運的,還是活人更好。
宋霖的心念不停的轉動著,應付起陳媛也有些心不在焉。
陳媛也不傻,她發現了,但是她不想放棄,因為宋霖是她目前遇到過的條件最好的男人,比劉藝豪和王嘉輝都要出色。
見宋霖對他們那日險中逃生的話題不感興趣,陳媛便口下一轉,說起了宋淩煊的事情。
她說她也喜歡宋淩煊,很有個性,不知道對方回不回家,她很想找對方要個簽名。
宋淩煊與宋玉婷吵架的時候,客人還沒來,所以陳媛不知道宋淩煊就在樓上。
宋霖依舊對這個話題不怎麼感興趣,但是他雖然麵上裝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心裡卻是恨不得直接掐死那個從不給他好臉色的兔崽子的,加之今天宋淩煊一回來就給他找不痛快,宋霖便隨口說了兩句,半是玩笑的說,宋淩煊的人設可一點都做不得假,在家裡也是那個脾氣,跟誰都吵架。
結果陳媛就像是遇見了知音一樣,說自己有個姐姐,那個姐姐也喜歡跟家裡人吵架。
那邊的喬薇薇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給編排了,還被宋淩煊帶著參觀後花園呢。
這處宅邸是前一任宋家主置下的家產,宋家大本營遠在京城,但是家裡財大氣粗,這裡一直都種滿了宋夫人喜愛的花,就算沒人觀賞,也一直旺盛的開在後花園。
喬薇薇逛遍了後麵的大花園,還被宋淩煊帶著在人工湖上劃了船,遊湖回來的時候,前麵的客人已經走了。
這隻是一頓下午茶,並不是什麼費時間的晚宴。
宋夫人來到後院專門招待喬薇薇,宋淩煊原本跟喬薇薇有說有笑的,見自己親媽過來,那張帥臉立馬又拉了下來,說自己要上樓補覺去了。
宋夫人抱怨的跟喬薇薇說:“這孩子脾氣越來越大了,也不是道像誰……”
喬薇薇笑盈盈的,覺得宋淩煊跟從前的原主挺像的,聽宋夫人這話中的意思,她也不太讚成宋淩煊在娛樂圈打拚。
但是宋夫人又跟陳昭玉不太一樣,宋夫人就是沒擰過那個彎兒來,她是真心想讓自己的孩子好,就是覺得孩子現在工作太忙了。
宋淩煊以前是一個相當懶散的人,最喜歡湊在母親或者哥哥的身邊了,什麼活兒都不願意乾。
可自從大兒子出事,他就變了,變得不愛回家。
宋夫人很苦惱,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還以點都不貼心,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縱使她是再厲害的女強人,管教孩子這方麵,人人平等,誰都是頭一遭。
喬薇薇捧著茶杯,跟宋夫人說:“您知道我家的事,說句冒犯的話,您看得上陳夫人那樣的人麼?”
宋玉婷想起了陳昭玉,她知道陳昭玉打的是什麼算盤,也知道喬薇薇當初為何與自己的養母鬨翻。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失落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與陳夫人是差不多的人麼?”
喬薇薇笑笑:“我沒這麼說,但若您一直這樣數落他,把他越推越遠,那您與小宋,早晚會變成我們這樣。”
宋玉婷半晌失語。
喬薇薇輕聲說:“他很在乎自己的哥哥,剛才還與我提了很多從前的事情。”
其實是她故意套了話,才引導宋淩煊說了很多大哥的事情,宋淩煊活脫脫一個哥控,提到哥哥,就有說不完的話題,喬薇薇還趁機問清楚了,他的哥哥叫宋淮青。
相對的,宋淩煊有多喜歡哥哥,就有多討厭宋霖。
喬薇薇說:“他覺得,您一直把宋霖帶在身邊,是想用他取代哥哥,所以才一直心有不滿。”
宋玉婷訝異:“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所以,您需要好好跟他談談。”
喬薇薇與宋夫人聊了很多,其實她很想看看宋淮青,據宋淩煊所說,宋淮青躺在國外的實驗室裡。
因為哥哥的病,宋玉婷這些年進軍了醫藥行業,給兒子請了最頂尖的醫療團隊,一直把哥哥放在那裡養著。
但是這個要求太冒昧了,她不敢就這樣直接提起來,所以隻能先與宋夫人打好關係。
宋玉婷想把喬薇薇留下吃晚飯,可是喬薇薇已經答應過男朋友,晚上要準時回家了,所以她隻能遺憾的與宋家人告彆。
宋霖和宋淩煊一起送她到門口,宋霖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熟絡的模樣說:“歡迎下次再來玩,我們初來雨城,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想出去玩,還得讓你這個本地人多提意見。”
喬薇薇的雞皮疙瘩抖落一地,很想好好擦擦被這男人拍過的地方。
她皮笑肉不笑的告彆三個宋家人,上了自己的車,開車離開。
宋霖盯著她這輛白色的車子遠去,笑容中帶著一種誌在必得。
他剛才在喬薇薇的身上留了一抹印記,這印記不會對她造成直接傷害,但是會引來其他地方的惡靈。
喬薇薇的體質應是能看到那些遊蕩的魂魄的,待到她被嚇得懷疑人生、陷入無儘的恐懼時,他會站出來保護她,做守護她的神明。
但是在這之前,他得讓這個對他愛答不理的女人吃點苦頭。
喬薇薇甚少在這個世界看見陌生的靈魂。
她很少出門,一般有都是在陽氣旺盛的白天,鬼魂懼怕陽光,不會與她相撞。
在汜水村的時候,有個吞食了不知多少惡魂的凶靈一直黏在她身邊,那就是最好的屏蔽器,沒有哪隻小鬼敢不怕死的撞上來。
所以,今天這是頭一遭。
尤其是有了宋霖那抹印記的加持,原本沒有陰魂之氣的大街上,慢慢森然起來。
喬薇薇這一路,總覺得被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
那雙眼睛裡全是興奮的怨毒,不懷好意的盯著她的時候,她覺得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可是她在開車,她需要看前麵的路,前麵車燈相融,除了其餘的車和路邊的行人,什麼都沒有。
車子一直開進汜水村,開到山腳下,她回了自己的家。
喬薇薇抿著唇下車,向後瞟了一眼,那雙始終怨毒的眼神終於化作實質,變成了一隻渾身是血的厲鬼。
厲鬼咧著血盆大口,手中拎著一把鋸骨刀,像是在打量一個待宰的羔羊一樣,一邊抹著自己的嘴角紅色的血,一邊看著她。
喬薇薇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覺得自己今天要是真的沾上這個玩意兒,這件漂亮的衣服就要報廢了。
那厲鬼將她眼中的猶疑儘收眼底,感受到那股恐懼,渾濁又布滿紅血絲的眼中卻愈發的興奮。
他是個屠夫,生前殺了數不清的畜生,後來他覺得殺那些東西不過癮,就去殺了人。
他死後,化作孤魂在人間飄蕩,不肯去投胎,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殺過癮。
可是他已經是鬼了,不管他如何憤怒,他的靈體都隻能徒勞的穿過那些脆弱的凡人,他奈何不了他們。
所以當他察覺這股特殊的氣息,發現這個女孩兒能看見他的時候,他血液中的暴戾便開始沸騰。
他的鼻間,似乎已經可以聞到血的香味。
厲鬼猩紅著一雙眼,緩步上前。
在這濃黑的夜色中,他拎起了手中淌著黑血的刀。
忽然,他後頸一涼,眼前一花。
轉眼之間,他的喉嚨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掐住,那撲天而來的煞氣將他撞得七葷八素,濃鬱的冤戾之氣更是讓他的靈魂都開始發顫。
厲鬼抬起頭,一個英俊的男人捏著他的脖子,在這濃稠的黑夜之中,朝他綻開一個血腥無比的微笑。
他冰冷的開口,通身的氣勢如一把把鋒利的鋼刀,將厲鬼一點點淩遲,反讓想傷人的他變成一隻待宰的羔羊。
這個陌生的惡靈說:“不要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