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劉家人著急找到罪魁回首,著急找到她與宋淮青。
喬薇薇不知道,除了劉家人,最想找到她的人便是廖春芳了,廖春芳也一早被帶走,要被問話,可是廖琦昏迷不醒,王大夫連夜診治,施了針都沒有用,那麵色比從前病重的時候還要青白。
廖春芳嚇得肝膽俱裂,哪還管什麼問話的,她任由昨晚在後院的那些女人被帶走了,可是她自己卻一副拚命的模樣要守在兒子的床榻前麵。
那官差知道廖春芳與他們城主老爺有私交,她偶爾也為城主辦事,連著春風樓裡都有老爺的釘子,所以他們不敢太為難廖春芳,隻能去回去找城主拿主意。
王大夫遺憾的搖頭:“怎麼就成這樣了,喬姑娘不是說過,廖公子這病還沒好全,需要小心謹慎一些麼……這,我也沒辦法啊。”
這病原本就是喬姑娘給治好的,他全程都隻是輔助罷了,喬姑娘雖說自己醫術不精,全靠手中的藥方,可王大夫覺得,她說出口的很多醫理,都是新奇且有道理的,若加以係統的學習,日後必定也是個好大夫的。
想到這裡,王大夫奇怪:“喬姑娘呢,怎麼不找她來看看?”
廖春芳嘴唇翕動,眼淚都流乾了。
她昨晚就派人去追喬薇薇了,可是那兩個人隻一個拐角的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她的人找了一夜,都沒能找到。
喬薇薇自然也不認識廖春芳派出來的那些人,聽完了熱鬨,她又去看宋淮青:“那些人到底怎麼回事?”
此時,南疆商隊的那群人已經吃完了早飯,付賬離開了這裡。
宋淮青深深看了她一眼,喬薇薇覺得他的麵色比昨天蒼白了一些。
她目光下落,盯在那碗幾乎沒動的粥上,又重新看他,等他的解釋。
宋淮青見她的粥碗空了,就知道她吃飽了,便也放下了手中的瓷勺。
他們從客棧出來,重新上馬,一起朝城門口走,喬薇薇一直在等宋淮青開口。
誰知道,宋淮青騎上馬,抱著她,走了好幾步,都沒再開口。
喬薇薇又回頭看他,伸出手去,想掐他一把,問他是不是啞巴了,可是卻被宋淮青趁機捉住了手,男人咬著她的手指,藏在嘴裡的尖牙又把她的手指給咬破了,他舔著紅色的血珠子,終於開口了:“嬌嬌,你知道這是什麼麼?”
那兩個地穴之中的幼蛇在找她。
即便進入那個異度空間,他也沒見到那兩隻幼蛇的模樣,也不明白他們為何不能如那條成年巫蟒一般走出那地下宮殿,親自出來找她。
但是它們蠱惑了那商隊中的一個人,就像他蠱惑了客棧中的人一樣,他攝取了他們的心神,像一個真正的妖邪。
可他不過是想要個清靜,要那些人認不出自己。
那商隊中被蠱惑的南疆人卻已經是妖邪的傀儡了,他進城來,恐怕就是衝著“聖女”來的。
喬薇薇被他問得莫名其妙,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麵已經沒有傷口了,瞬間就痊愈了。
他問的是血,還是手指呢?
宋淮青捏著她的手。
他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對她坦白,她的身份這樣特彆,在哪裡都危險,他想保護她,可隱瞞不是保護,也不是為她好,若她因對這些危險一無所知而陷入被動的局麵,那絕對是他的錯。
“這是什麼呀?”喬薇薇皺眉。
宋淮青說:“這是可以解蛇毒的藥。”
他說:“我說你是我的恩人,並不是說你將我從商隊中帶出來,治好了我的傷,我是說,你的血解了我的蛇毒。”
“你可知這蛇毒是哪裡來的?”
他說:“我前往南疆大漠,失去了在裡麵的記憶,但是卻中了蛇毒,那東西是要要了我的命的,妖邪之物,本藥石無醫。”
喬薇薇驚訝的瞪著眼睛,消化著宋淮青的話,怪不得這人動不動就咬她。
宋淮青說:“那妖邪不是尋常之物,他們自詡神明,需要最虔誠的信徒為他們獻祭,不管你信與不信,這是千年之前便傳承下來的事情,可世人不知,我覺得……那並不是什麼神,不過是邪物在作祟。”
喬薇薇:“……”
她失語了。
可是她當然相信啊,她一直很在意自己最終的結局,也想自己尋找答案,她不信神,神明一說太過飄渺虛幻。
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可反過來,這本小說也不過是這世界漫長曆史長河中的一段細流,事實的真相或許並不是一字一句中寫到的那樣,她從書中,窺不到世界的全貌。
“不過,”宋淮青摟著她,頗為惡劣的笑出聲,“現在我也是邪物了,你知道我與那邪物融合之時看見了什麼麼,我看見了黃金塔儘頭的預言石,石碑所述,聖女千年一遇,其血珍惜難尋,是巫妖最有效的修煉工具。”
喬薇薇呆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宋淮青不知道她是害怕了還是在消化這些事情,摸著她的頭問:“怕麼?”
可是怕也沒用,他不會撒開她的。
喬薇薇不是在害怕,她隻是在回想那結局。
怪不得,怪不得神諭中隻要一個皇後,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有點想笑,也不知道該為哪件事發笑,她覺得都挺好笑的。
她抓著宋淮青的衣袖說:“你叫我不要被妖怪抓了去,可你自己不也是麼,告訴我這些,你是什麼居心啊,你跟那些妖物有什麼不同的。”
宋淮青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倒是一點都不否認:“嗯,我居心不良。”
寶物這種東西,自是誰先尋到就歸誰,他先找到了,那就是他的了,他早晚要找到那兩隻幼蛇藏身的地方,把它們打個結,活活抻死,叫它們不敢出來作祟。
他眯著眼睛瞧喬薇薇,想看看她是不是怕得要哭了,結果那雙眼睛還是那麼透徹清亮。
宋淮青捧過她的臉,親了一下。
喬薇薇小聲嘟囔了兩句,推開他:“壞蛋,原來是拿我當解藥吃了。”
雖這樣抱怨著,可她明白,尋常的妖怪可不會給解藥穿衣穿鞋,當個祖宗一樣伺候著,還要被她教訓,心甘情願的抄男德。
她心不在焉的,覺得事情一下子變麻煩了,原本覺得席風重傷,又與她沒有牽連了,這故事的主線就此打住,不會再往前了。
可這件事一出,她覺得這個世界又往主線偏移而去了,不愧是製裁她的係統,這故事情節是真是來要她命的。
這樣一來,她與席風的糾纏,恐怕也沒完全了斷,畢竟對方還活著,他們之間還橫著一個血仇。
她一邊琢磨著這些事情,想著是不是直接去南疆,或者去找那部落的祭司問一問話,她不願意陷入被動的境地。
她琢磨著這些事情,宋淮青本擔憂她害怕得要逃跑,可她沒跑,還攥著他的袖子,他眼中碎星一樣的光圈收縮了一下,像個被滿足了口腹之欲的獸,眯起了眼睛,似乎挺開心的,眼底的獨占欲,幾乎要噴薄而出。
但是下一秒,這情緒又被他收住。
兩個人各懷心事,全都忘了一個要命的問題——他們出了城,可是上哪去呢?
沒有目的,馬兒在出城的唯一小路上慢慢悠悠的走著,直到距離臨州城已經很遠很遠了,直到日頭漸漸毒辣,喬薇薇的肚子也餓了。
他們走到了岔路口,喬薇薇看了一眼隨身攜帶的地圖,說:“右邊有個小鎮子,咱們先去那裡歇歇腳吧。”
剩下的事情,吃了午飯再說。
宋淮青沒什麼意見,實際上,他又開始虛弱了,虛弱的時候,就不喜陽光,他現在隻想找個沒有太陽的地方躲起來。
喬薇薇見他也沒什麼精神,便夾了一下馬肚,讓馬跑起來。
小路的儘頭就是那個鎮子,零星也能看見幾個路人,可跑著跑著,她在路上看見紅色的暗痕。
宋淮青對這種血腥尤其敏銳,自然也察覺到了。
馬兒往前跑著,血痕漸漸消失在道路側邊的草叢之中,草叢癟下去一塊,一個東西在掉在路邊,在日頭下反著銀光。
喬薇薇原本目不斜視,快要離開那個位置了,她沒打算多管閒事。
可隻瞟了那個銀光閃閃的東西一眼,隻一眼,她就停下了。
喬薇薇看著那銀質麵具上的黑色花紋,想起了劇情中描述它的文字。
她心中驚異,翻身下馬,朝草叢跑去。
宋淮青皺眉看著她的動作,臉色不太好。
喬薇薇走進草叢,看見了躺在裡麵的男人,男人奄奄一息,可是眼睛還是睜著的,隻是因為重傷動不了了。
喬薇薇的目光定在他的臉上,看見對方額角到側臉那閃電一般的胎記,確定了。
是你!男二!!
這可是對付席風最好的刀啊!!
喬薇薇雙眼放光,彎下身就要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這時,眼前陰影閃過,宋淮青攥著她的腕子,臉色不怎麼好的道:“怎麼?”
喬薇薇指指地上的人:“救他。”
宋淮青的臉色更臭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問:“嬌嬌,你見了誰都要撿回家的麼?”
喬薇薇挑眉:“我若不這樣,哪來的你呀?”
宋淮青不說話。
就是如此,他才這麼問的。
喬薇薇見他下馬,就不自己動手了,還推了他一下:“快點,你來,他好像動不了了。”
鄭柏尚有清醒的意識,隱約聽見了兩個人的聲音。
最先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麵若桃花的女子,那女子說話很好聽,那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讓他的意識都清醒了一些。
鄭柏張了張口,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下獲救的機會,可是一開口就是一串咳嗽,什麼都沒說出來。
然後,一個黑衣男人彎腰,隨意的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動作挺粗暴的,拎的他渾身都疼,可是鄭柏卻稍稍放了心,因為這兩個人似乎是打算救他了。
鄭柏終於勉強扶著宋淮青站了起來,他抬起頭,咬著舌尖,勉強開口,聲音還是虛弱的氣音,可他卻堅持有禮的對喬薇薇道:“謝謝恩公,此恩我必會償……”
鄭柏一個“還”字還沒出口,他的身上就一疼,那拎著他的男人更用力了。
也不知哪那麼大的力氣。
鄭柏忍不住嘶嘶的抽氣。
他剛才說話的聲音太小了,喬薇薇已經扭頭朝馬兒走過去了,所以沒聽見。
宋淮青拎著這陌生的男人,眯著眼睛道:“她不是你的恩公,再亂叫,把你扔回去。”
鄭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