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那幾乎肉眼不可見的一小點,但確確實實是長了一些。
這一小點,就是奇跡。
宋淮青沒回他的話。
再好,也是給宋寶生做嫁衣罷了。
徐道長說完這話就覺得他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宋淮青那個喪氣的家夥,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就在他以為宋淮青又要那麼說的時候,宋淮青卻“嗯”的應了他一聲。
雖然沒再表示彆的,但是徐道長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確定自己是沒聽錯的。
不等徐道長陰陽怪氣,宋淮青就轉移了話題說道:“今日天氣不錯,她一直想去後山看看,難得你在這裡,做做引路的活兒吧。”
徐道長仰頭,果然看見了天空上金燦燦的太陽。
喬薇薇聽說要去後山玩,很高興,徐道長說後山不遠有個小山包,這種暖和的日子,宋淮青也出門走走,是不礙事兒的。
喬薇薇把這趟當做去野餐,拉著桃紅紮進了廚房,用廚房的雞腿、蝦仁和豬裡脊肉裹上饞哭隔壁小孩三件套,還煮了奶茶、切了水果拚盤。
徐道長聞著油炸食物的香味就開始吞口水,東西出鍋就被喬薇薇裝進了盒子裡,所以徐道長沒看見裡麵是什麼東西,就隻聞到了香味。
老頭跟她說:“你這小女娃子倒有意思,也不知道哪裡搗鼓來的這麼奇怪的吃食。”
喬薇薇很神氣的抬著下巴。
徐道長說的小山坡是真的不遠,喬薇薇站在小山坡上眺望遠方的林海,據徐道長所說,再往深處走走,就有野豬了,那東西可不是鬨著玩的。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小河從麵前潺潺而過,兩邊零星開著野花,往上是湛藍的天空,清風愜意的吹過來,也是個落腳的好地方了。
宋淮青被喬薇薇牽著手,摁坐在了青草地上,徐道長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她的食盒,一邊直呼香一邊大口的啃起了雞腿。
喬薇薇煮的奶茶不甜,是用家裡的紅茶和牛乳煮的,宋淮青這陣子的身體狀況不錯,所以她給宋淮青也倒了一小杯。
吃著喝著,三個人慢慢挪到了小河邊,開始釣魚。
釣魚是徐道長的拿手活兒,這片魚池好像是他養出來的一樣,他就翹著腳坐在那裡手握釣竿,魚兒就一條一條排著隊來咬鉤,反觀喬薇薇,半天也沒釣上來一條魚。
喬薇薇好氣,氣得扔掉了手中的魚竿,開始給徐道長搗亂。
老頭兒一邊躲一邊氣急敗壞的說喬薇薇玩不起。
一直坐在她身後的宋淮青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桶,喬薇薇探過頭去看,宋淮青旁邊的桶裡已經有好多條魚了。
喬薇薇震驚過後不客氣的把裡麵的魚嘩啦啦的全都倒進了自己的桶裡,這下她的魚就比徐道長的多了。
徐道長都被她給氣樂了:“那是你釣的嗎?”
喬薇薇揚著脖子,理不直氣也壯:“怎麼不是我釣的,我們是夫妻,我們是一起的,他的就是我的!”
徐道長被喂了一嘴狗糧,氣得翻白眼。
慢慢的,一個下午就被磨了過去,天氣有些轉涼了,他們決定回小院吃烤魚。
宋淮青像被祥順給帶走了,喬薇薇和徐道長落後了幾步,拎著釣來的那些魚。
喬薇薇忽然說:“我在二夫人那裡聽到了些事情。”
徐道長沒想到喬薇薇會主動與他說這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問:“你聽到什麼了?”
喬薇薇說:“我聽見二夫人說,她將宋淮青的命還給了宋寶生,宋寶生剛出生的時候是個癡兒,不過是這些年才慢慢變得正常了。”
頓了一下,喬薇薇又說:“那日我被關在房間裡麵,看見了一隻蠱蟲,我在那隻蟲子的身上聞到了宋淮青的氣息。”
她無法跟彆人解釋精神力這種東西,隻能裝作自己也懂一些這些靈異鬼神之類的東西。
這倒讓徐道長驚訝了,不過他想了想,又覺得難怪,難怪這個小姑娘忽然來到這座詭異的宋家大宅,會表現得這樣淡定。
就說他們新婚那一晚,若換做平常姑娘,恐怕早被嚇暈過去幾個來回了。
喬薇薇的手無意識的轉著衣服上麵係著的那塊玉佩,玉佩是宋淮青給她的,這種罕見的靈玉有驅邪的作用,不是驅彆的,就是驅他,他那副模樣,也算是個邪物,喬薇薇隻是個普通人,與他待久了,會受影響,雖然喬薇薇根本不會受影響。
玉佩自從給了喬薇薇,宋淮青就沒再要回去過,喬薇薇就一直帶在自己的身上。
她斟酌著說:“我回去想了些辦法,命這種東西應該不是那麼好換的,否則宋寶生現在也不該是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了,我猜這種換命的過程中是出了岔子的,這意外不但出現在宋寶生的身上,還出現在宋淮青的身上,他們的身體裡都有不乾淨的東西。”
徐道長很激動,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忍住了。
什麼意外啊!那根本不是意外!
那不乾淨的東西不是意外,那是你丈夫自己引到身上去的!!!
徐道長真的很想咆哮出來,這種激動的心情甚至都讓他忘記驚訝了,他也是真沒想到,喬薇薇能看出這麼多東西。
喬薇薇說:“我想了很久,我覺得宋淮青之所以變成這樣,還是那些臟東西的問題,既然他們之間的關聯還存在,不如就把那些東西全都換到宋寶生的身體裡去吧。”
他不是想要麼,那就都給他。
喬薇薇的聲音清清甜甜的,但是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利落得讓徐道長都發抖。
她全都說對了,這種換命之術讓宋淮青與宋寶生之間出現了某種聯係,這種聯係就是輸送命氣的“通道”,而宋淮青也是這樣打算的,他養的那些臟東西全都是為宋寶生準備的。
可問題是,他是用自己剩下的那半條命養的,把那些東西全都送出去,他就沒命了。
喬薇薇聽了徐道長的解釋,指指自己,說:“你看我,我有辦法與他建立聯係,讓我跟他一起承擔那些東西,把我的命氣分給他。”
徐道長愣了。
他看看喬薇薇,沒想到喬薇薇會說這種話。
但是他又想起自己的卜算,忽然覺得這或許真的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
徐道長一下子就興奮了。
此時,他們也正好走到了後門,宋淮青已經披上了一件暖和的外套。
“聊什麼呢,走這麼慢。”他坐在院子中央,祥順已經生起了火,開始在不遠處跟桃紅一起處理那些魚了。
喬薇薇轉身,朝宋淮青跑過去,在他喝完藥之後往他的嘴裡塞了一顆蜜餞,這是她新改良的,沒有原先的那麼甜了,原本的酸味被保留了下來,酸酸甜甜的,反而更好吃了。
宋淮青任由她喂了一顆蜜餞,然後摸摸她的手,讓她進去換衣服。
喬薇薇進去換衣服,徐道長坐在了宋淮青的旁邊,然後興奮的比比劃劃:“你這夫人,太聰明了!沒想到她根本不是一般人,我跟你說……”
徐道長說了剛才喬薇薇的提議。
宋淮青安安靜靜的聽著,徐道長說完,見宋淮青還是那副死樣子,不由得有點生氣。
他正要再說,宋淮青忽然開口了。
“你說我的命線長了?”
徐道長下意識應聲。
是變長了一些,但是小得可憐。
“斬命線,你會不會?”
徐道長:“……”
宋淮青說:“當初引惡鬼入身的時候,你我便是測算好了的,以我的命氣,就隻能養那麼多,如今多出來了,你便將以前的切掉吧。”
徐道長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斬命線,那是死招,斬了你就死了,你的魂魄會被拉入鬼道,一個不小心,就沒法超生了。”
宋淮青說:“你說過,我命好,遇到了貴人,所以不會死。”
徐道長已經不知道這已經是一天內生的第幾次氣了,總之他又被氣笑了:“這會兒你倒是聽我的話了。”
宋淮青堅定的說:“我不會死。”
徐道長生氣的說:“我覺得那丫頭說的法子就不錯,你這又是何苦,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靠譜。”
宋淮青說:“你知道引鬼上身是什麼滋味嗎?”
徐道長不知道。
他隻有過陰魂上身的經曆,那還是個善良的鬼,可是那種蝕骨的陰冷和死氣,他是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了。
又不是人人都是宋淮青這樣的瘋子。
數不清的陰魂在你身體裡,那不止是身體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宋淮青說:“我舍不得。”
他這嬌氣的小夫人,從前在自己的家裡,不受重視,也沒過幾天好日子,不但是被父母賣到這裡,還是被二夫人帶回來送死的。
她似乎也沒遇到多少美好,但卻把許多喜歡都給了他。
所以至少在他這裡,他不想讓她吃一丁點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