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是琴酒介紹給格蘭威特的人。
艾倫原本是琴酒派去監視格蘭威特的,結果在跟了格蘭威特之後,隨著對格蘭威特認知的不斷深入,艾倫越來越折服於他,逐漸誠心為他做事。
甚至對琴酒的指令開始陽奉陰違。
換在以前,艾倫絕對沒膽子在回答琴酒關於“格蘭威特去了哪裡”的問題時,大膽回道:“格蘭威特去南極挖石油了”。
這種離譜的回答,自然引起琴酒的極度不滿。
但艾倫不是很在乎。
刀尖上舔血的人,本就不怕死、不怕事,他會順從,不過是因為他有一個妹妹,擔心琴酒對他的家人下手。
可是……
格蘭威特開的是安保公司,而他是格蘭威特的特助,是公司的二把手。
那麼多人看著護著,二把手的親妹還能出事??
更何況,在艾倫決定徹底倒向格蘭威特之後,他就讓妹妹莉莉入職了【KNY公司】。
莉莉的能力極強,作風比她哥還彪悍。
入職後沒多久就升職成公司的財務總監,遇到艾倫就抱怨FBI總是上門查賬實在太煩人,BOSS什麼時候才肯批準她帶人去套FBI的麻袋。
有妹如此,艾倫實在不必擔心莉莉的安危。
他自願追隨格蘭威特。
不止是他,KNY安保公司裡的員工們都來自五湖四海,有著一身不俗武藝,經曆也各不相同。其中,甚至也有一部分在酒廠裡混的人。
就是這些各有千秋的能人,也樂意心甘情願地喊格蘭威特一聲“老板”或“老大”。
這聲“BOSS”一喊出口,就等於在酒廠的派係之爭中站隊。
沒辦法。
格蘭威特給的實在太多了。
格蘭威特的行事作風與組織截然不同,他對下屬十分大方,漲薪發獎金時從不吝嗇。
同樣是大半夜把人從被窩裡拽出來執行任務,格蘭威特的員工可以得到大筆加班費,組織卻隻會拿著槍頂著你的額頭,說做不好就去死。
又或者,同樣是槍械不離手,跟著格蘭威特混可以得到大人物們的禮遇。跟著組織混,卻隻能像過街老鼠一般,日日行走在陰影裡。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那些曾在組織底層混過的人棄暗(組織)投明(格蘭威特)。
反正組織又不會因為他們跟了格蘭威特,就對他們以叛徒之名論處。
BOSS會護著他們!
不管是出了點小錯被組織追究,還是在外不小心惹了禍。
隻要沒犯原則性問題、沒有違反公司的規章製度,就不會有性命之危,該罰罰、該扣獎金扣獎金,罰完扣完後,格蘭威特總是會出麵把下屬護住。
“我的人,就算犯錯也由我來管教,關你們屁事。”——某次,格蘭威特把某位惹了事的小員工從當地一個Mafia幫派中救出來後,對那位Mafia
老大說的話。
這是格蘭威特難得的粗口,被大家津津樂道,私底下廣為流傳。
那位惹事的人在公司裡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他都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求救信息剛發出去,格蘭威特就親自帶著艾倫找上門救人。
愛護下屬、獎懲分明的格蘭威特,很是值得大家發自內心的追隨——這是全公司的共識之一。
共識之二是:格蘭威特恐怕看酒廠不爽很久了,對組織首領的位置圖謀已久。
公司早晚要跟著格蘭威特“清君側()”,先乾掉朗姆,再乾掉琴酒,最後乾掉那位先生?()”,把整個組織都改名叫“KNY公司”——即便大家至今都不知道KNY的縮寫,對應的是全稱是什麼。
就連艾倫也是這麼認為的。
當他開始誠心對待格蘭威特後,他明顯察覺到格蘭威特交給他的工作一件比一件更觸及公司的核心……或者說,觸及格蘭威特的核心。
格蘭威特秉持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態度,把很多事情都交給了艾倫。
艾倫知道了很多格蘭威特的秘密。
比如BOSS表麵上不說,但其實很喜歡公司樓下甜品店的小蛋糕……
又比如,BOSS喜歡玩積木。閒暇時不僅會拿著手機偷偷瀏覽樂高的新品資訊,還特意讓他找人定製了KNY公司的大樓積木。
艾倫還以為要拚起來放在辦公室作為展示,結果設計圖和零部件都拿到手了,格蘭威特卻始終沒有動靜。
作為男人——還是一個有權有勢有錢的男人,格蘭威特的喜好未免太過獨特。
煙酒尚且不論,黃、賭、毒,格蘭威特一樣不沾。
艾倫曾經見到格蘭威特一把推開湊上來的漂亮男孩,用力大到幾乎將人掀翻在地。男人眼神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掃了一眼那個男孩,不顧客戶的道歉和麵子,甩袖就走。
艾倫還以為男孩哪裡惹到格蘭威特。回了彆墅後,才發現確實惹到了。
男孩敬酒時,潑灑出來的酒液打濕了BOSS心愛的大衣外套——彆問他是怎麼知道那件衣服的重要性。
問就是,艾倫曾經親眼看見男人彎著腰站在洗衣池邊,對著平板上正在播放的洗護毛呢外套教程,用比對待頂級奢侈品還寶貝的態度對待那件大衣。
儘管艾倫至今不知那件大衣的來曆。
明明隻是一件被穿舊了的、並不昂貴的衣服。
由此可見。
艾倫雖然知道了格蘭威特的很多秘密,但有些事,他仍舊不知。
在見過無數俊男靚女的示好得不到BOSS半個眼神回應後,艾倫無比篤定。
BOSS一定是性冷淡,這輩子都不會近女色或男色!
艾倫常聽說彆家特助要幫忙處理老板的情人私事,可惜他從未有過類似的體驗,想想還挺遺憾。
直到今夜。
**
艾倫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之間,院內停
() 放的黑色SUV的引擎聲大作。
艾倫一個激靈,抓起枕邊的槍撲到窗邊,差點以為是琴酒或朗姆找到了“去南極挖石油的格蘭威特”具體地址,帶人打上了門。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水原秋大半夜開車離開了彆墅。
BOSS去哪,怎麼不帶他啊?
艾倫滿腦子疑惑。
更迷惑的事情還在後頭,整個彆墅都亮起了燈,喧鬨的動靜隔著臥室門板也擋不住。
艾倫打開門出去,揪住小跑著路過的小矮人,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圍裙,問道:“小一,你們在乾什麼?”
圍裙上寫著“1”的小矮人,被迫停下腳步。
“先生去接人,吩咐我們也做好迎接準備。艾倫先生,您有什麼事麼?如果沒有的話,請讓我離開,我要急著去準備夜間甜點了。”
艾倫鬆開小一,看著他迅速跑遠。
圍裙上標“2”的小矮人急匆匆地路過,艾倫又問他:“二二,你呢?”
二二停下說:“我要準備睡衣和毛巾等一應日常用品。”
艾倫納悶道:“是要來客人麼?”
二二認真糾正:“不是客人,是我們的另一位主人。”
艾倫:“……?!”
艾倫要扶住門框,才能不讓自己往下滑。
他艱難地問:“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二二歪了歪頭,不是很懂。他疑惑問道:“您是指什麼?”
艾倫委婉道:“BOSS去接的人,是他的女伴?”
二二再度糾正:“不是女伴,是小先生。您還有事嗎?”
艾倫:“……沒有了,你去忙吧。”
艾倫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聽見了什麼?
BOSS有地下情人!
他還三更半夜急匆匆出去接小情人回家!
什麼勁爆消息啊!
艾倫有些激動,迫不及待地想見一見那位“小先生”,看一看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拿下老板那樣的冷麵閻王。
艾倫換了身得體的衣服,期待地等著見人。
**
水原秋去接人的時候是一路飆車過去的,他車技好,大半夜的路上又沒多少車,因此隻花了二十分鐘。
等回程時,車速被放慢N倍,車開得那叫一個又平又穩。
穩到彌生坐在副駕,都有點困了。
但是那點細微的困意,在用餘光瞥見一言不發開車的男人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久野彌生偏頭看了水原秋一眼,轉回頭,等兩分鐘後,又偷偷摸摸地瞧一眼。
如此循環幾次。
水原秋無奈道:“要說什麼就說。”
總像個小動物一樣探頭看一眼就躲,戳一下就閃,未免太可愛。
久野彌生:“我以為你生氣了,所以……”
水原秋反問:“你覺得你半夜跑出家想找我,是做
錯了嗎?”
彌生頓了頓(),老實搖頭。
他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_[((),一定要挑刺的話,那就是沒有提前跟水原秋說一聲,叫秋哥來接。
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聽見身旁的男人平靜道:“所以犯了錯誤的人,是我。”
彌生:“……你錯在哪兒?”
水原秋:“錯在沒有察覺到你做了噩夢失眠,以及沒有及時來接你或者翻窗進去哄你睡覺。”
彌生:“…………”
這就離譜了點啊!
又不是以前兩個人共用一個身體的時候,做噩夢你也能知道?
但水原秋不覺得離譜。
他甚至有理有據,分析道:“係統提示七瀨裡緒的構建度達到75%的時候,我猜測到你會通過夢境回憶起一些過去的事情。”
但沒想到彌生的反應會這麼大。
看來不止是回憶起了細碎片段,恐怕還有其他的事情。
水原秋開著車,嗓音緩和下來:“彌生,你夢到什麼了?”
久野彌生怔怔地看著男人。
車載音響沒有打開,這輛車又是一流設備,隔音很強,車內十分安靜,仿佛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
水原秋:“不想說不要勉強,還有段距離,你先睡……”
“我夢到了你、第一周目的全過程、還有其他周目零碎的記憶。”
久野彌生倏地出聲打斷,他低聲重複了一遍:“……哥哥,我夢見你了。”
說完就不出聲了,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水原秋福至心靈,飛快扭頭往副駕看了一眼。隻一眼,當機立斷把車往路邊一停,手刹一拉,安全帶同步解開。
男人探向副駕,“啪嗒”解開少年的安全帶,有力的手臂一撈,正坐在座位上低著頭、無聲無息掉眼淚的少年就被直直抱起。
彌生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住,他覺得自己不過是眨了眨眼,揉了下眼睛,突然一陣眼花繚亂,他就不知怎的換了個位置,從副駕駛換到了水原秋的大腿上。
他們是麵對麵的姿勢,駕駛座的空間原本很寬敞,但也塞不下兩個人。
彌生的背部被方向盤頂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著男人的肩膀調整了下姿勢,雙腿岔開,半跪半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兩人的胸膛貼得更近了點。
彌生哭笑不得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乾嘛……都頂到我了。”
少年的嗓音裡還帶著點方才的哭腔,他是在說方向盤,但聽在水原秋的耳裡,卻讓男人的臉色隱約一僵。
彌生抽了抽鼻子,催他:“快點往後靠靠,方向盤好硬的。”
水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