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失去愛情的第一天 有點好受(1 / 2)

白憐兒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裝裱華麗的文書,工工整整地寫著她的名字,加蓋的紅印, 每個紋路都無比清晰。

這是一個女人, 所能獲得的最高獎賞。

所有女人,想要獲得這個,必須靠她們的丈夫,她們的兒子,建功立業。

所擁有的, 都是侍夫育子之功。

隻有她白憐兒,憑借“才華”,以未婚之身,得此殊榮。

千百年來獨此一筆, 就連後世,肯定也要反複說起。

白憐兒出神地望著這疊寶冊,又將視線, 移到一封書信上。

這是表哥送給她的書信, 這麼多年,她終於得到了那個人,毫無保留的一句愛。

原本她應該興奮得睡不著覺, 可此刻看著, 卻不知什麼心情。

她的表哥, 還是像原來一樣, 君子如玉。

知道她在姨母那受到的冷遇後,立刻寫信來安慰她,說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祝她喜覓新的良緣,錯都在他, 是他配不上她,她應該去尋找更好的歸處。

白憐兒捏著這張紙,手指逐漸收緊。

又輪到她選擇了,情與利,她終究要選擇一樣。

身邊的白母和白哥,在一旁興奮的直欲燒高香。

她哥果然又賊心不死的,勸起了她嫁光王世子的大業,煩的白憐兒簡直想一巴掌呼他臉上。

能不能彆在這添亂了,除了添亂,他到底還能乾點什麼!

以往,哥哥是她和娘的唯一指望,她斷不會發自內心的,生出這樣的不孝不悌之心,可如今,她真是看見他就覺得煩啊!

就在白憐兒心如油煎的時候,底下人突然來報,國公爺招呼七小姐過去,隻叫她一個人。

白母頓時緊張地握住了女兒的手。

她母家原姓周,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庶女,托嫡姐嫁入瑞王府的榮光,有機會遇到當時風華正茂的國公爺。

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就一見鐘情,雖從此入府為妾,但獨得一檔寵愛

這些年,她在老爺麵前爭寵,非常有一套,可在外麵的事上,卻兩眼一抹黑。

白憐兒一天天長大,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高高的嫁給一個天下第一等的好人家。

可最近這些日子,她嫡姐,她兒子,她女兒,輪番上陣,各種給她說,把她弄得,都不知道依從誰了。

現在居然還冒出一個新娘娘的弟弟,她頭都要炸了!

托她這麼多年,在老爺身邊伺候的敏銳,她感覺,她們老爺,估計要向皇上和新娘娘低頭了。

可那新崛起的襲家,甚至連良民都不是,而是奴仆出身,托了姐姐的裙帶,攀上如今的富貴。

她女兒再是庶女,也是公府小姐,如今還得了“玉華夫人”這樣的驚天榮耀。

如果真的應下了,其她貴淑們該怎麼嘲笑她們。

她們肯定會在暗地裡竊笑,就算飛上枝頭,依然要落到泥巴地裡。

白憐兒的手被抓住,終於回頭。

當看到她娘束手無策,惶惶不安的臉,那一瞬間,突然意識到,她娘老了。

不是精致妝容遮掩不住的眼角細紋,而是從內到外,散發出的頹喪感。

曾幾何時,她把自己的娘視為榜樣。

彆的庶出姐妹,都要仰望嫡母嫡姐手中漏出來的東西,她娘卻不一樣,她娘能牢牢地把爹爹攏在手中,給她們兄妹的,都是最好的。

嫡姐們找她炫耀什麼東西,她覺得難受的時候,隻要回去找娘一哭,她娘一定可以從她爹那哭來。

而現在,有些東西,就是她娘,也哭不來給她了。

而她也已經長大,並不需要她娘再給她東西。

像是一聲輕微的歎息,響在心尖,白憐兒眼眶悄悄泛紅,但最終,沒落下淚來。

上前一步,將她娘反手摟在懷裡:“娘,放心吧,女兒心中有數,我是你的女兒,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白母緩緩瞪大眼睛,終於覺出自己這個女兒,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白憐兒放開她娘,微微一笑,好像產生了某種解脫

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跟隨傳喚的人,快步來到前廳她爹的書房。

前廳事務,與內宅涇渭分明,她以前雖然很受寵,卻也是第一次來這。

當她進來的時候,她爹老國公已經坐在了堂上,見她進來,隨意招了招手:“坐。”

白憐兒卻第一次沒聽她爹的話,站在中央,對著她爹微微福身:“爹爹,您找憐兒有什麼事嗎?”

老國公抬頭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茶盞,直直地看過去:“這次找你來,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

以前的白憐兒,雖然像她母親說的那樣,總是去找她父親撒嬌。

但是她心裡,其實很害怕這個父親。

然而這次,她卻沒有那麼怕了,抬起頭,認真地看向父親:“爹爹,兒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憐兒自當依從,絕無二話,爹爹特意把憐兒找來,是有什麼額外的事要囑咐嗎?”

老國公一愣,他沒想到自己從前柔柔弱弱,靜如弱柳的女兒,會有這樣氣定神閒的氣度。

好像那一個“玉華”,真的把她的骨頭都換成了一副“玉骨”。

老國公敲著椅背,神情莫測地看向她:“可我聽說,你似乎對你的表哥有情,如果我將你另嫁他人,你不會心生怨恨嗎?”

白憐兒聞言,垂下頭去,露出一分哀傷的神色。

“爹爹,情之一字何薄,憐兒與表哥青梅竹馬,朝夕相對,自然難免生情。”

“可憐兒也始終記得,誰才是憐兒的根,憐兒既然是爹爹您的女兒,您用得著憐兒的時候,憐兒定不惜此身。”

老國公身體不禁後仰,靠在椅背上。

原以為她這個女兒,被小娘養的,雖生出幾分才貌,但沒生出幾分骨頭,不免令人頭疼。

現在卻瞬間改觀不少,抬起頭,認真看著她:“哦?爹爹需要你做什麼?”

白憐兒抬頭,目光直直地看過去:“爹爹需要女兒,嫁給新娘娘,是嗎?”

老國公眯起眼睛,正常人會說“嫁給新娘娘的弟弟”,白憐兒這句省略,卻不是因為口誤,於是老國公來了興趣,抬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得到示意的白憐兒,再次福身,認真地看向她的父親。

“爹爹掌握一府,譬如暗水行舟,彆人隻聞船上弦歌雅樂,憐兒卻知道,爹爹暗中所耗費的心力。”

“我褚國公府,雖然家大業大,令人豔羨,但背靠的,其實也並不是萬事無憂的根基。”

“昔年追隨太.祖的那麼多功臣,如今已經飄零凋敝了不知多少,焉有我褚國公府,就不會重蹈覆轍的道理?”

“手握如此重器,就是爹爹,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如今咱們褚國公府,恰巧就攪入了一湍激流。”

“各方勢力,都在對咱們虎視眈眈,稍有不留意,頃刻就要葬身虎狼腹中。”

“所以爹爹您,現在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代表國公府去聯姻。”

老國公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她這個女兒,居然有如此見解,興奮地示意她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