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頭痛的要命。
他隻記得自己被果戈裡鎖在房間, 然後有一幫穿著防護服的人闖進來給了自己一□□……
“你醒了。”
陌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下意識地看去,
一個隻擁有頭顱和肩膀的男人在離自己一米多的地方躺著, 嚇得他猛地坐了起來。
“你,你是誰!”
今日被接二連三冒犯到的布姆拉終於見到了個害怕自己的人,對著西格瑪猛地呲了呲自己的牙。
西格瑪果然嚇了一跳,一蹦三尺高。
但很快, 他就反應了過來。
“你就是[天人五衰]第五個人吧?”
“哼, 雖然比吾的守衛差了點, 但也不算笨嘛。”
“守衛?”
“吾還沒問他的名字, 但聽白色小醜說叫他野木君。”布姆拉有些惆悵的回答。
西格瑪立刻就明白了是誰。
他眉頭緊皺, 雖然眼底還是有些懼意,但還是鼓起勇氣問:
“野木君現在在哪?”
“去救另一個人了吧,具體吾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吾看到他從那邊窗戶翻了出去。”
地上滿都是血, 之前襲擊他的人肯定不簡單。
西格瑪下意識地就往窗外看去。
然後,他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場景, 之後的人生裡每每午夜夢魘都會回到的那天——
今早還擁抱著自己說“哥哥保護弟弟是理所應當”的少年, 直直的從窗戶上墜了下去。
這一幕似乎變得很漫長, 他能清晰的看到野木芽的發絲和身上的血漬, 卻什麼都做不了。
竭儘全力跑過去打開窗戶時, 少年已經離這裡有近十米遠。
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自己是救不了他的。
西格瑪幾乎整個身體都探了出去, 卻連野木芽的衣角都沒碰上。
“發生什麼了……”
西格瑪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的顫抖。
“咚!咚!”
眼前一陣又一陣的黑,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以為自己還在夢裡,使勁掐了掐手背上的肉,
清晰的痛感順著神經傳遞到大腦, 一切都證明剛才的事是真正發生過的。
活了這麼多年的布拉姆對事情的接受能力要比西格瑪強得多,
他皺著眉,想到了野木芽離開之前的委托,
猶豫著將西格瑪暈倒時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所以說,他是因為要救我才受這麼重的傷的?”
西格瑪緊緊地揪著胸口的衣服,聲音裡滿是悲憤。
布勒姆一噎,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事實確實是這樣沒錯。
如果西格瑪沒有被那群實驗人員抓到,那按照當時的情況,野木芽絕對不會選擇和他們硬來。
西格瑪徹底忍不住了,滾燙的淚珠大滴大滴落下,哽咽著說:
“我……我還想著自己能幫到他。”
結果呢?
好不容易擁有的“家人”,兩人從認識到分彆連短短的三天都不到。
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坐在一起好好談一談。
少年好歹了解他的執念。
可自己對他除了名字外,幾乎一無所知。
唯一清楚的就隻有……
看著冷冷清清的人,懷抱其實非常溫暖。
“要是,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西格瑪手指插在頭發裡,狠狠的揪著發根說。
這樣悲觀的想法一旦產生,就如野草般瘋狂蔓延。
“對、對,死的應該是我,像我這麼普通的人根本沒有存在的理由才對。”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以及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甚至想就此了結……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打斷了他的思緒。
西格瑪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龐,看到了眼前的栗發青年,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
順手撿起地上的槍快速上膛,抵在他的額頭上:
“為什麼你還好好的?”
太宰治額前的碎發垂下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撥開了西格瑪的手腕,聲音冷漠:
“抱歉,我想要的死法並不是這樣。”
“至於為什麼摔下去的不是我,”
太宰治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布拉姆,鳶色眼睛蒙上了層暗色的膜,像是把世間一切都阻絕在外的樣子讓習慣了陰冷的吸血鬼都覺得寒氣逼人,
但他很快就將所有情緒收斂,麵無表情地說:
“因為隻有我活著才能從根源上解決這次事件。”
西格瑪喃喃:“就因為這個原因嗎……”
在他看來,世間所有,包括這個賭場,都沒有少年十分之一重要。
也因此不願接受這個原因。
“是的。”
太宰治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一字一頓地說:
“野木君他是個軍警,無論何時,都會把人類和世界命運看的非常重要。
就算你們都是[書]裡產生的,也會因經曆不同而有不同的觀點,這點十分正常。”
“如果你真的把他當作親人的話,就站在他的視角上,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吧。”
“至少不要再有‘死的不是我’這種蠢想法了!”
野木芽拚儘全力,可不是為了讓他們感到愧疚的。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下麵的電話。
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可以派人上來收尾了。
用異能力解決完吸血鬼的事,他已經累到不想站直。
看著嘈雜的人群,想到之後媒體應接不暇的采訪和武裝偵探社的報告。
太宰治又消失了。
他出現在了熟悉的墓前。
一個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在這個的春日長了不少野草的墓碑。
盯著上麵的字看了一會,太宰治毫無坐像的靠在了上麵。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陽光日漸刺眼,墓後麵的大樹悄然為他撐起一片陰影,
微風拂過,樹枝一下一下點著他的發絲。
像是意識到這樣不好,太宰治突然良心發現的開始拔這些雜草。
一根根,一簇簇。
直到墓碑前堆了個小草山,他的指縫滿是綠色的汁水和泥垢後才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衣服上有塊被太陽折射的晶晶亮的東西。
拿下來一看,是塊玻璃碎片。
應該是少年把他推進窗內玻璃碎裂時沾上的。
“哇!”
他把東西展示給墓碑,聲音愉快的像是發現了什麼玩具的小孩子:
“以前都沒注意,這種東西還蠻好看的。”
鋒利的玻璃刺穿了他的手指,血一滴滴的滴在了墓碑上。
一個怕痛到誇張的人,此刻卻像是什麼都沒感覺似的。
仔細思考了一會,他將東西裝進了兜裡。
“嗯,畢竟這是野木君舍己為人的證明,還是要保存好。”
“之前被你扯下的那條繃帶我也留著的。”
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
“臉上的可是我最喜歡的,為什麼不換個地方拽?”
他聲音帶著些惱怒。
如果織田作之助還活著,一定會發現太宰治今天話特彆多。
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卻完全不講正題。
是在難過吧?
可惜,無人講出這句話,能讀懂他的人已經長眠於泥土裡。
“騙你的~ 早就丟了!”
“我的繃帶實在太多了,根本分不清哪條是哪條。”
又這麼絮絮叨叨了好久,惱人的家夥終於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墓碑:
“織田作猜猜野木君最後一句話說的什麼?”
“他說,‘你那位朋友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太宰治頭歪了歪,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事的貓咪:
“明明都沒見過你。”
少年是沒見過織田作之助。
但他認識太宰治。
他能看出太宰治是什麼樣的人。
對世間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人能站在正義的一方,自然是受到了不得了的影響。
在加上飛機上兩人的談話。
隻要稍微猜測就能將一切聯係起來。
雖然不認識織田作之助,但不影響他的靈魂在某刻與太宰治曾經的友人發生共鳴。
太宰治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些?
“某種程度上,你們兩確實有些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