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寂了幾秒。
太宰治的手又冰又涼, 一看就是凍的狠了。
可憐兮兮,像隻落水的小貓。
看在這個份上,野木芽極力壓住了火氣, 假裝沒有聽到他說話:
“走吧, 回家。”
幼童眨了眨眼, 順著他的力道站起。
太宰治其實是個一眼就能看出彆人情緒的人。
因此他很清楚,野木芽在生氣。
青年唇角緊崩,眼皮微垂, 濃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燃燒的火。
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樣子。
但是幼童還是又拽了拽野木芽的衣角, 重複道:
“野木君, 我想加入港口mafia。”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野木芽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還是儘量耐心的和他交流:
“原因呢?”
“待在那裡應該會更方便找自殺方法。”
太宰治摩挲著手指,語氣帶著孩子特有的童真:
“我今天看到了他們處理叛徒, 覺得很有趣……”
“啪!”
他話還沒說完, 被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臉上。
毫無防備的幼童踉蹌了幾下才勉強穩住腳跟, 捂著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野木芽。
在他印象中,青年一直都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為什麼,會打自己……?
“加入港口mafia可以,但前提是離開這個家。”
青年聲音冷漠到仿佛在和陌生人說話。
野木芽可沒忘記, 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可是從港口mafia叛逃的, 雖然他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幼童絕對不會喜歡這個組織。
如果理由合理他會耐心的勸導, 但是這個理由,未免太無厘頭了一點。
要是之後後悔了, 難道又要找方法抹除他犯過的罪嗎?
不,世界線不同,事情沒這麼簡單。
再加上織田作之助也死在了港口mafia。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所以要和裡麵的成員保持距離。
“為什麼?我成為港口mafia成員和住在這個家應該不衝突吧?”
太宰治的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說話時都提高了聲音。
雖然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和眼前的幼童相比依舊天差地彆。
至少上個世界他無論做再怎麼荒謬的事情,也永遠是以武裝偵探社的大家優先。
但這個時候的太宰治,根本沒有一點同伴、家人的觀念。
像是完全拋棄了人類體係的彆的生物。
他完全不會考慮加入港口mafia會對新聞社產生的影響,更不會在意自己的安危。
甚至,身為這麼小的孩子,他在看到審訊彆人的血腥場麵時,第一反應是
——有趣。
自己這是撿了個小惡魔回家啊。
野木芽閉了閉眼,在心裡寬慰自己:
沒事,一切都沒發生,局麵會有扭轉的可能。
看著幼童臉上的指痕,野木芽心情平複了下來。
他蹲下身在寒風中與太宰治對視著:“如果衝突呢?”
太宰治瞳孔一縮,皺著眉頭為自己辯解:
“加入港口mafia是我的事,平衡時間也是我的事,怎麼會有衝突!”
“人與人的關係是千絲萬縷的,當你選擇跟著織田作之助來這個家時,我們間的羈絆就已經產生了。”
“和我加班會導致你們晚餐延遲一樣,你的行為也會影響到我們。”
野木芽伸出手指幫他整著額前淩亂的發,透徹明亮的眼裡全是無奈:
“明明是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怎麼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呢?”
他不清楚太宰治的童年到底經曆了什麼,能讓他對人類間的事情認知會有這麼大的偏差。
但是兩人既然再次相遇,野木芽不介意教會他這些道理。
幼童懵懂的點了點頭,但直到最後都沒有說他‘不去了’這種話。
這種事情太急說不定會適得其反,野木芽也沒有逼他,將態度表明後就把人帶了回去。
第二天是工作日,野木芽頂著黑眼圈不怎麼情願的來到了新聞社。
青年長得好看,就算是這麼狼狽的狀態也隻是為他的氣質填了絲陰翳,吸引了新聞社不少人的目光。
雪乃捧著熱茶湊了過來,聲音裡滿是調侃:
“怎麼過個假期還讓你更累了。”
遲鈍如野木芽,並沒有聽懂她話裡的調侃,隻是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
“昨晚隻睡了兩個多小時。”
雪乃動作一僵,滿臉都是驚訝:
“你還真的有了?”
這下輪野木芽疑惑了“有什麼……?”
“沒事。”
當他是害羞,雪乃隻是曖昧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準備出去。
這下野木芽再怎麼遲鈍也懂她話裡的意思了,急忙辯解到:
“沒有!我還沒有伴侶呢!”
遲早要死的人怎麼能去耽誤彆人。
“沒有……?”
雪乃表情懷疑,從兜裡拿出張照片遞了過去:
“那這個是誰?”
野木芽接過來後,第一反應是無語,後來更是感覺一陣惡心。
原因無他,照片上正是他和本田武園,是兩人一起去吃懷石料理的那天。
平心而論,本田武園長相確實是小姑娘會喜歡的那一類。
戴著金絲眼鏡,身形挺直。
但是……
這人骨子裡絕對是臭的,野木芽隻要一想就覺得胃難受的那種。
他寧願和係統跨種族戀愛都不願意和這種人在一起。
係統:【……勿cue。】
“不是,這是采訪對象。”
野木芽有氣無力的解釋。
“還有,照片你是哪來的?”
“抱歉,那天恰巧在附近,記者的職業病嘛。”
見自己誤會了,雪乃表情有些尷尬,把照片收了回去。
“沒事。”
野木芽輕輕搖頭。
他清楚雪乃的人品,調侃自己隻是因為兩人熟悉,但她絕不會把這件事當八卦傳的。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唉聲歎氣?”
雪乃坐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一雙長腿交疊起來,很是養眼。
“家裡的孩子一點也不聽話。”
野木芽老父親一般歎了口氣。
“織田作之助?”
“不,是另一個。”
野木芽大概給她說了一下太宰治,隱瞞了他愛自殺想加入港口mafia的事。
“……”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感慨。”
雪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嘖了一聲然後說:
“有些人還沒伴侶就已經發愁人夫該擔憂的事情了。”
野木芽:“……”
算了,他就不該指望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