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雖然關係稱不上多親密,但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結果在不知不覺間, 野木芽的進度已經比他們快這麼多?
位剛加入組織的新人, 自尊心有些受創了。
見他們表情如此,青年收回了即將邁出去的步子,望著安室透和諸伏景光:
“……彆告訴我到現在你們都沒和馬倫·柯頓聯係。”
好歹是自己的後輩,應該不至於到這個程度吧。
野木芽聲音不掩嫌棄, 雖然清楚他不會幫忙, 但安室透還是老實承認:
“倒不是沒聯係過, 隻是那邊的發展和預想中有些偏差。”
具體偏差在哪, 他沒有說,但野木芽幾乎是立刻猜到了。
——馬倫·柯頓並沒有給他們參與公司事項的機會。
畢竟他是個商人, 私情可以當作一些事情的考量, 但絕不會因它做出決定。
救命恩人當然要好好報答。
豪車豪宅都可以大方送人, 但彆的不行。
所以安室透他們迄今沒什麼進展。
青年漆黑的眼裡劃過絲嘲笑, 毫不客氣地說:
“還以為你們多厲害呢, 結果到現在連門都沒有入。”
安室透太陽穴突突跳, 深吸一口氣說:
“所以, 野木君有什麼主意嗎?”
後輩向前輩請教方法是件理所應當的事, 但是在關係和身份都略顯尷尬的兩人間,就顯得格外難得了。
野木芽當然不介意幫他。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都想直接把兩位後輩一起帶走。
但顯然,不行。
早知道領便當之前還要帶後輩, 就不該給自己立那樣的人設。
野木芽在心裡歎了口氣, 抱著手臂說:
“現在是在求我幫忙嗎?”
安室透:“……”
青年勾唇一笑, 眼裡是不加隱藏的惡劣:
“求人幫忙應該要求像樣點的態度吧。”
顯然,他還在對之前莊園發生的事耿耿於懷。
還以為同意他們繼續留在公寓時就已經消氣了呢。
像個小孩子一樣。
諸伏景光在心裡這麼想到。
麵上,他卻是順著青年說:
“野木君, 拜托了。”
大概是性格的原因,他灰藍色的眼睛裡盛滿認真,仿佛真的很需要幫忙一樣。
野木芽眉頭一皺,抬高了聲音:
“用救命恩人的身份隨便找個機會去見見馬倫·柯頓,然後趁機展現出自己在那塊地方麵的見解。”
“隻要能打動馬倫·柯頓,想知道競標價不就簡單多了?”
聽上去簡單,實際上卻非常考驗人。
要先吸引到馬倫·柯頓,在這方麵的見解至少要和專業人士差不多。
為了任務,這段時間個新人可以說是一直在惡補這方麵的知識。
屋子裡隨便掏出一本書上麵都記滿密密麻麻的筆記。
但能瞞得過專業人士嗎?
他們其實不確定。
無論是警校還是得到代號前,他們做的都是查案或戰鬥類型的任務。
這種還是第一次做,心裡難免沒底。
如果是上個世界,野木芽一定柔聲安慰他們了。
但可惜,他們遇到的是現在的野木芽。
青年看著他們猶豫不決的樣子拍了拍手,聲響很快就吸引到了後輩們的目光:
“喂,你們不至於蠢到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吧?”
“什麼?”
人皆疑惑地看著他。
野木芽以一種‘蠢成這樣怎麼加入組織’的表情狠狠地嫌棄了人一番,然後說:
“時刻記住,你們是組織成員。”
說完,他關上門就離開了。
【怎麼樣怎麼樣?他們應該能聽懂我意思吧?】
剛出門就繃不住那暴躁的表情,在心裡問係統。
係統倒是比他鎮定多了:【放心,他們可是精英中的精英。】
從本就優秀的公安裡選出的鳳毛麟角,無論是學習還是變通能力,都比常人強百倍。
身為組織成員,他們這次的任務隻是從馬倫·柯頓那裡獲得競標價,又不是要加入他的公司。
換句話來說,他們隻是騙子罷了。
騙子會為了騙人包裝自己,但覺到不了真正專業的地步。
所以,不必那麼執著於專業知識。
隻要能糊弄過去,得到他的信任就行。
而野木芽,就是這麼做的。
從以新身份潛入組織的那天起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多,他早就習慣當一個騙子了。
現在的他,名字、身份乃至性格都是假的。
相較稚嫩的後輩們,對任務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了。
到公司,迎接他的是馬倫·科頓的秘書。
相較黑田島那邊蠢到離譜的管家,這位秘書要專業的多,在電梯上,與野木芽熱情的交談:
“我們先生很看重您呢。”
雖然才過去了幾天,但野木芽和馬倫·科頓的聯係已經不需要靠著追求他的爾文做媒介了。
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野木芽和他達成了某項交易。
做任務時他有刻意收斂自己的脾氣,但骨子裡依舊是那副驕傲的樣子,並不屑於和秘書攀談。
索性那位秘書很會看人眼色,見野木芽沒那麼想理會自己後就乖乖閉了嘴。
馬倫·柯倫身為跺跺腳就會讓倫敦經濟晃動的身價,多少也有些工作狂的屬性。
直到野木芽進來時他還戴著眼鏡瀏覽文件。
“你來了。”
見人進來,他不著痕跡的拿文件袋遮擋住上麵的內容,然後才摘下眼睛閉了閉有些發酸的眼。
警惕性很高啊。
野木芽在心裡冷嗤一聲,麵上卻是假裝沒看到他那個動作。
青年麵無表情地說:“和之前約定的一樣,我來入職。”
馬倫·柯頓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笑著說:
“爾文要是知道你在我公司就職,肯定會非常失望。”
在之前宴會裡,他其實就有邀請過野木芽加入自己公司。
倫敦的商業體係已經完全確立,每家都有自己壟斷的產業。
想在這個局勢下創業可不是件容易事。
所以爾文向野木芽拋出了橄欖枝。
然後,被拒絕了。
“彆讓他知道就可以了,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破壞你們的友誼。”
青年聲音裡滿是無所謂,望著馬倫·柯頓說:
“反正我也不會留這裡多久。”
真是個無情的人。
馬倫·柯頓想著摯友那副墜入愛河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為他默哀。
兩人又簡單的談了會,無非就是囑咐生意上的事,甚至還給野木芽配了個助理。
青年覺得有些無趣,正準備開口告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般,說:
“上次宴會,黑田島應該是準備給你個下馬威吧?”
提到敵人,馬倫·柯頓就來了興致。
歐洲人特有的肌膚顏色完全藏不住情緒,火氣上來時紅的宛若熟透爛掉的蘋果:
“對,那個家夥竟然卑鄙到如此地步,用那種下濫的手段想讓我在人群中出醜。”
到現在,他還以為自己差點被撞到是因為黑田島。
“不過,有人救了你吧。”
野木芽垂眸,不著痕跡的提到了自己的後輩。
“是啊是啊,多虧了他們。”
馬倫·柯頓到底是上了年齡,說起話來沒完沒了。
野木芽的耐心漸漸消失,最後直接打斷了他:
“在這次競標上贏了那家夥不就行了。”
這一下,馬倫·柯頓侃侃而談的聲音突然卡殼。
到底是互相陰了半輩子的對手,他其實並沒有一定會贏得決心。
生意場一向如此。
除非有商業間諜的插入,否則誰都沒把握說自己能贏。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野木芽並不打算在這裡多待: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
說完他也不等回答,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今天野木芽特意在任務對象麵前提起了後輩,
果然到了晚上,安室透他們就收到了馬倫·柯頓的聯係。
這次不再是贈送東西,而是邀請他們共進晚餐。
野木芽幫他們撈到了機會,至於後續能不能把握,就看他們了。
【絕對沒問題的!】
係統安慰道。
他比自己第一次去做任務都緊張:【但願如此。】
本來四個人的公寓,兩人一走,就又隻剩赤井秀一了。
之前野木芽也和他單獨相處過段時間,從來都是互不打擾的模式,本以為今天也是如此,結果沒想到那家夥竟然敲響了他房門。
野木芽:“……”
被子一拉,假裝聽不到。
可惜敲門聲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反而愈演越烈。
他還沒有心如止水到這個程度,頂著亂糟糟的發,滿眼煩躁的開了門:
“你最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不得不承認,麵容姣好的青年就算暴躁也沒有那麼惹人討厭。
到目前為止唯一任務進度為零的赤井秀一靠在門框,問:
“今天不用我幫忙開車嗎?”
自從那天給宴會回來,他確確實實給野木芽當了幾天司機。
結果去公司這種事不叫自己,未免也太吃虧了點。
雖然不介意在這位前輩麵前裝乖,但並不代表他不想完成任務。
“哦,差點忘了還有你這個司機。”
野木芽眼裡閃過一絲戲謔,打了個嗬欠後故作為難到:
“可是馬·柯頓那邊已經給我安排了助理。”
是那種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同時負責開車和做飯的那種。
一個人頂了整個屋子後輩的用。
當然,那些後輩從來不是做這些的。
他們在自己領域內的實力強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但可惜都對野木芽無用。
實力再怎麼強他們都是效忠於組織的,他完全用不上。
所以和廢物其實沒什麼區彆。
赤井秀一心裡一驚,升起了緊張感。
但表現出來隻會被青年嘲笑,因此他表情不變,隻是陳述到:
“我開車技術應該比他強。”
話沒有說完,但是裡麵的意思很明顯。
——繼續用我當司機。
野木芽其實是清楚他的實力的。
畢竟琴酒給自己塞人前一般都會把資料發過來。
雖然通常野木芽都會拒絕,但,萬一呢?
赤井秀一就是這萬分之一。
雖然同意收他大部分原因都是為了給自己帶警校後輩做掩飾,但不得不承認,他個人實力卻是強勁。
先是異於常人的動態視力和狙擊能力,還有強到離譜的截拳道。
而且他現在還很年輕,可以有很長時間的全勝狀態,隻要腦子再聰明點,爬到被boss注意的位置隻是時間問題。
但也因此,野木芽非常討厭他。
又是組織的一員大將。
這種又強又聰明的犯罪人員可是最磨公安的。
野木芽甚至想過要不要趁現在找機會乾掉他。
下毒、陷害或是直接找個不順心的理由一槍打死,野木芽有很多機會。
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唉,反正自己也沒多長時間好活了,少沾點血腥就當為下個世界積福了。
係統:【……】
相信科學,玄學無用。
雖然決定了不殺他,但不妨礙野木芽給他找不痛快。
比如現在。
青年拉長聲音“哦”了一聲,然後說:
“那你們比比?”
赤井秀一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比比誰開車技術好啊。”
野木芽理所應當的說。
赤井秀一:“……”
“不想比算了。”
野木芽聳了聳肩,就準備關上房門。
然而,近一米九的赤井秀一伸手抓住了門沿。
到底是練了那麼久截拳道,一使勁胳膊上的肌肉就鼓了起來,即使在不那麼貼身的居家服裡也能看出些輪廓:
“好啊,我和他比比。”
“如果野木君不會認為我再欺負人的話。”
確實。
一個是犯罪組織優秀的新人,一個是普通打工人。
傳出去和欺負人沒什麼區彆。
打工人007已經很慘了,還要被拉去做這種比賽。
“……”
同為打工人的野木芽狠狠共情了。
見青年沒有說話,赤井秀一深綠色的眸子裡閃過絲笑意。
他繼續催促道:
“什麼時候比?”
比什麼比?乾什麼欺負打工人?
野木芽翻了個白眼,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啪”一聲把門狠狠地關上了。
這次赤井秀一到是沒再伸手阻攔。
野木芽的勁可不小,身為一名狙擊手,他可是把自己的手看的很是重要。
自然不想被門縫夾到。
看著緊閉的房門,赤井秀一提高了音量:
“所以明天我還是司機對吧?”
裡麵沉默幾秒,就在赤井秀一準備再次開口時,終於傳來了一聲暴躁的:
“願意當就當吧!”
這聲音絕對算不上友好。
赤井秀一甚至能想象到青年說這句話時煩躁的表情和情緒激動時就會赤紅的耳垂。
明明再想辦法刁難自己,但是卻不願為難路人。
這位犯罪組織成員,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壞的徹底?
這麼想著,得到去任務對象公司機會的赤井秀一心情不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安室透他們回來時已經是深夜。
有青年的提醒,他們及時反應了過來,靠著幫忙分析市場得到了馬倫·柯頓的賞識。
在他邀請他們進公司時,安室透卻拒絕了。
首先是他對這行業稱不上精通,進去過不久估計就會露餡。
其次是,他‘沒有野心’。
他營造的是會被馬倫·柯頓賞識的對業內發展有著自己想法的精英人設。
這種精英為什麼沒有進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