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村(1 / 2)

顧平生走在路上,滿臉沉重,凝眉思索。

陶明山剛才的架勢屬實不正常,並非嘲諷,他懷疑對方長期飲酒導致出現了精神障礙,有狂躁症傾向,或者說已經形成症狀。

這事得解決。

陶軍才九歲,哪怕初中就往縣裡考,也還有三年。

不能三年都這麼過下去。

顧平生還記得村長家裡壞掉的洗衣機,岔路口拐道走去村口。

天陰得快,路上突然刮起一道狂風,吹得他短發紛飛出了中長發的效果。顧平生隻得摘下眼鏡,將頭發給抹回原位。

他視線模糊了一下,再次清晰的時候,就看見陳二麻子提著個大紅燈籠從外麵的村道上緩緩走來,後邊還跟著幾個人影。

道家村是典型的地大人少荒田多,正經的乾部就村長一人,算上不正經的,還得是陳二麻子。

陳二麻子沒少跑腿給他帶東西,作為回報,顧平生就給對方講喜歡的話本故事,久而久之兩人就熟絡了。

這邊看到顧平生,陳二麻子給他打招呼:“顧老師怎麼出來了,周六還上課?”

“沒有,村長家洗衣機壞了,讓我去看看。”顧平生問,“怎麼白天打燈籠?”

陳二麻子說道:“山神祭祀在即,村子裡不安生,裡麵是寺廟的紅燭,驅鬼的。”

顧平生:“……”

也行。

聽他兩的對話,後頭本來一片死寂的隊伍出現了騷動,其中一位風韻婀娜的女子勾著紅唇笑問:“什麼山神祭祀呀?怎麼剛才沒聽小帥哥你提起過。”

陳二麻子表情倏然冷漠,對那女人陰森森地說:“和外人無關,管好自己的嘴,彆多問。”

看見旁邊還站著的顧平生,陳二麻子頓了下,飛快轉過頭跟他道歉:“不是說您。”

顧平生:“……”

他其實沒什麼感覺,但陳二麻子一強調,氣氛就怪了起來。

特彆是隊伍中有兩人瞬間就抬起了頭,審視的目光一前一後,接踵落在他身上。

一道來自為首的男人,眼神銳利,星眉劍目,身著軍綠衝鋒衣。即使背上還背著一個人,他的身體也依舊挺得板板正正。

另一道來自隊伍中間唯一的老者。

前者視線稍縱即逝,後者卻肆無忌憚。那陰鶩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帶著強烈侵/犯性,像是在揣摩一件是否有用的物品。

顧平生眉頭一皺,平靜抬眸和他對上。

老人似乎沒想到他敢回視,乍愣之後,桀桀笑了一下。

偏僻的村子來了外人,一來就是七個,五男二女,穿著迥異,老少皆有,看起來不同尋常。

然而顧平生不愛八卦。

他無意多留,和陳二麻子說了聲,轉身就準備走。

剛邁步,眼角餘光讓顧平生留意到半截空蕩蕩的褲腿。

正是衝鋒衣背上的青年。

青年身著白襯衫,像是摔了跤,衣尾和下身西褲褶皺明顯又沾滿泥土,露出來的半邊臉色慘白,眼皮緊闔。

對方從頭到尾不吭聲,看上去狀態不大好。

衝鋒衣好像注意到了顧平生的疑惑,一邊將人往上墊了墊托穩,一邊若無其事的跟他解釋:“這家夥以前不幸被狗咬了,半條腿感染截肢。上山路不好走,假肢也給摔沒了影。不知道村子裡有沒有手藝好點的木匠,可以幫忙做副拐杖?”

顧平生一愣,回答他:“有。從這條路進去,看到兩口岔路時左拐進窄道,之後貼牆一直走,右數第四戶就是,門上釘著木頭做的犀牛頭。”

聽他這話,衝鋒衣挑了挑眉頭,眸眼有幾分探究。

對方很會抓重點,敘述清晰,特意點明了標誌性的事物。

同是話裡的外人,對他們愛答不理的陳二麻子,轉頭卻對顧平生敬稱“您”。

綜上所述,這個被稱為“顧老師”的人不會是個普普通通的NPC,沒準還是這次副本通關的關鍵。

衝鋒衣心裡有了計較,麵上仍然沉毅:“謝謝,我叫霍天峰,您姓顧?”

聽他還要繼續問,陳二麻子突然煩躁,打斷話頭催促道:“還走不走?我事情多,再耽擱你們自己找路去!”

這句話一出口,隊尾穿粉色衛衣的女生跟火燎了屁股似的往前一躥。

她似乎壓抑了許久,眼睛通紅驚惶,聲線打抖:“要不,要不我們先走吧,你們也聽到了,他說村子現在不安生。”

這一副不同尋常的模樣也被顧平生收納眼底。

同時他也看到包括老者在內的兩男一女麵色一沉,朝插話的衛衣女投去冷冷的視線,儘含嫌棄蔑視。

他們不是一路的。顧平生刹那得出結論。

話都這麼說了,霍天峰隻好作罷。他對顧平生笑道:“那就改日再聊。”

他人臉上報以友好,顧平生也以禮貌回應,頷首點頭:“好。”

彆過了外來的一行人,顧平生繼續往村長家中去。

不知道為什麼,有幾個剛才觀察到的細節在他腦海停留,揮之不去。

一是斷肢那人殘留在褲腿內側的新鮮血跡,和完全愈合不見破皮的傷口。

二是傷口創麵參差不齊,不像手術截斷,更像是被利齒一口咬斷。顧平生不否認大型犬可怖的咬合力,但斷腿男的傷情,他持保留意見。

還有第三。

他當時停留在斷腿青年身上的注視最多不過兩秒,自稱霍天峰的男人卻快速發現了他的不解,這人要麼性格警惕,要麼有著極強的觀察力。

如果說他對老者的感覺是不喜歡,那麼對霍天峰的直覺就是不好惹。

其他人似乎以這兩人為首。

從貼近的距離來看,老者帶領的風韻女子和鴨舌帽男是一夥人,霍天峰帶領餘下的高中生、斷腿男、衛衣女生,是另一夥人。

沉吟半晌,顧平生猛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