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不止一個,你可以有很多方法,正如條條大路通羅馬,隻要找到正確的方法,絕對會讓你事半功倍。”
顧平生寫下方法兩字,再次回望學生,揚聲問:“現在決心有了,方法有了,還差最後一個重中之重的要點,有人知道是什麼嗎?”
學生開始舉手,有說武器的、有說經費的、有說運氣的,眾說紛紜,討論得熱火朝天。
顧平生任由他們發言,從剛才就感覺到的陰冷寒意,順著他的脊髓蔓延至指尖。
他眼睛微微上抬,放眼看向沉寂如冰的評委席。
五位評委老師的臉皮驟然壓下,泛著毫無生氣的死光,漆黑的眸子好似有暴虐肆意,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致命部位。
如此情形,隻能說明一點。
——顧平生的講課,他們很不滿意。
顧平生耳邊同時響起了刑野昨天的話。
“這樣的授課方式是足夠活躍課堂了,不過你有沒有考慮過評委老師的看法?獵殺中學的教學理念素來蠻橫不講理,他們才不管你要怎麼教,他們隻管最後學生能不能學會書本上指定的知識。”
一節課40分鐘,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二十多分鐘……
足夠了。
死亡的壓迫近在眼前,好似巨爪將砰砰直跳的心臟抓捏,顧平生嘴角卻微微勾起。
迎著五位老師詭譎的視線,他的聲音不降反提,沒有顫抖,沒有害怕,蘊含著溫潤笑意,朗聲震天:“其實你們說的都沒錯!”
學生們不約而同停下來,專注聽他接下來的發言。“無論是武器、金錢、力量還是運氣,把它們歸結起來,可以用一個詞來代替——”
“那就是實力!”
“也是我們需要在這個學校錘煉出的東西!”
兩句話,讓五位老師眼中濃厚的殺意稍顯消融。
如果顧平生隻用講前半節課的內容,隻用去活躍課堂,讓學生們專心聽講,那麼他昨晚根本就不用背那麼多專業知識,也不用聽取鏡女所說的前輩經驗。
他所有的準備隻為了一點。
回答切題。
題目讓寫一篇說明文,你卻反手甩上一篇文言文;明明做的是物理題,你卻開始歌頌彼得柴可夫斯基;學校招聘語文老師的職位,你卻投遞了數學老師的從業簡曆。
最後被刷下來了,還要忍不住質疑:難道我寫得不夠好?難道我的能力不夠強?
以上舉例通通都可以用一句話來說明。
——是不是腦子有病?
打分的是獵殺中學的五位老師,顧平生的授課重點當然也要跟著他們的要求走。
這不是順從服軟,這是尋跡逆行。
“拿剛才那位同學的回答來舉例,現在他有了決心,也想到了飛刀的方法,那麼讓他成功的關鍵因素是什麼?實力!”
“如果他具備強勁有力的臂膀,那麼他就可以拿著飛刀投射出致命一擊。如果他能設計出厲害的發射器,那麼他就可以用其完成一場出其不備的獵殺。”
說到這裡,顧平生用了點揶揄生動的語氣。
“當然,如果你有逆天的運氣,讓獵物走著走著一個腳滑後腦著地,那也不是不可以。”
在學生們笑過之後,顧平生又一本正經地道:“但鑒於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比較小,我們這節課還是講點實際的。”
“斬首班的學生舉個手,讓老師看一看你們的位置。”
有同學舉手之後,顧平生點了一個相較活躍的學生:“在你看來,斬首的要點和技巧在哪裡?”
顧平生就這麼和學生你問我答起來,有學生沒有講到的地方他就及時地進行補充說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將斬首的知識點娓娓道來。
廖凡聽得一愣一愣的。
好半會兒,他才一拍腦門:“不對啊,顧平生不是和我一起旁聽的機關課嗎?怎麼講起斬首來了。”
傅天已經移不開眼了,他已經預料到了顧平生接下來的舉動,麵上有稱讚、有驚訝,最後化為一聲歎服的笑:“他不止要講斬首。”
什麼?!
果不其然,在斬首班的學生回答完之後,顧平生又接著點了機關課學生的名。
同樣的問法,同樣的補充糾錯,但內容卻完全不一樣。
可顧平生依舊能夠口若懸河,講得頭頭是道。
所有人由驚異到茫然,等到三個班的問答結束,已經震撼得無以複加。
有玩家喊道:“等一下!顧平生他問的好像是我剛剛講過的內容?”
鬼眼也是眯著眼睛,嘖嘖稱讚:“誰也沒規定相同的知識點不能重複再講一遍。而且我們講過的內容,學生們前麵多少都記住了一些,顧平生現在再問,他們肯定答得更好。”
現學現記現用!
不帶這麼作弊的吧?
評委,有人現場耍賴啊!
然而評委老師不僅沒有覺得顧平生耍賴,反而因為學生完整的回答而頻頻點頭,最開始出現在臉上的不滿也消失了。
廖凡卻很擔心:“可是顧平生為什麼要這樣?明明隻講一門課的知識就足以過關了。”
這也是為什麼傅天感到佩服的地方,他搖頭回答道:“因為他的目的不單單是過關。”
是的啊。顧平生可是竭力想要改變這所學校的規則。
廖凡將顧平生講課時的表現和自己對比,那差彆瞬間就出來了。
他對顧平生的敬佩瞬間拔高到了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程度,但是下一秒,他又無比緊張起來:“但還有一個班沒有人去聽課,也沒有人講,顧平生要怎麼辦?”
當初九個人分去旁聽課,被單獨分出的玩家不滿分配的結果,被曹大江一刀斬首,導致現在也沒有玩家講那門課的課程。
鬼眼瞬間覺得他傻得好玩,不過這也算他欣賞廖凡的地方吧。
他說道:“你真以為顧平生隻用聽一遍我們講課,他就能夠講得這麼清楚了?”
“動腦子想想,他可是一點磕巴都沒有。”
“要想達到這麼通順流暢的水平,昨晚不知道背了多少遍。”
“而且他很聰明。”配合說這話的人是傅天,“如果隻是自己單獨講課,隻有二十多分鐘的時間絕對講不完,但他卻用問答的形式將講課和教學結合在了一起。”
“而且他的提問很有針對性,問的全是要點,也就是我們剛剛講課時評委給出的加分點,更加節約時間。”
其他玩家已經不會再說顧平生耍賴了。
單就顧平生敢於走出舒適圈,挑戰這麼高難度的授課形式,都足夠讓他們瞠目結舌。
更彆提顧平生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要點在腦子裡歸納整理,再逐步逐句講授出來。
有玩家捂臉慚愧:“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
要不是鑒定結果是自己出的,連鬼眼都不相信,顧平生居然是個普通人。
傅天目光深沉,似乎在思考什麼嚴肅的事情,末了,他肅聲定斷道:“不,他不是個普通人。”
鬼眼側頭去看他。
“這個nc什麼特殊能力都沒有,但他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
對上傅天眼裡的意味深長,鬼眼瞬間明悟。
顧平生展現出來的能力已經打動了傅天。
等這次講課結束,去圖書館檢查完顧平生所述真相的真實性,他們就會和顧平生進行合作。
那麼還有一個不確定因素。
鬼眼扯眉瞥向身後一臉焦慮的五號玩家。
之前他和傅天商量過,這人和顧平生極其不對付,真到合作行動的時候大可能會無事生非。
輕則鬨點不愉快,重則壞大事、把所有人都坑進去。
同樣的情況他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傅天眸光冷厲,給鬼眼打了一個手勢。
鬼眼臉色微變。
那個手勢不是說他們要處理掉五號玩家,而是要給對方用一個精神控製型道具,等到副本結束之後再解開。
鬼眼十分牙疼。
要知道,表世界裡有精神控製類能力的玩家本就不多,精神類的道具就更少了,三次副本都很難出一個。
稀少到就連傅天想利用顧平生的時候,他都沒有舍得用。
至於現在,就當是他遞給顧平生的投名狀吧。
畢竟要跟著顧平生做那麼一件大事,想想也不寒磣。
鬼眼撇了撇嘴,再看向五號玩家時眼中直冒冷氣。為這麼一個家夥,簡直虧大發了。
感受到未知危險,五號玩家直接打了個哆嗦。
那邊顧平生的講課也進入到了尾聲。
他瞄了一眼掛鐘時間,還剩三分鐘,轉身一拍黑板,慷慨激昂地問:“同學們,你們告訴我,我們這節課的要點一是什麼?”
學生們齊聲回答:“決心!”
“那麼要點二又是什麼?”
“方法!”
顧平生雙手撐在講台,溫潤堅定的眸子快速掃過台下的每一個學生,看著這一張張年輕蓬勃的臉龐。
他高聲詢問。
“最後一點,重中之重的是什麼?”
瞬間,學生們整齊有力的回答響起,如平地生雷劃破陰鬱的天幕,震徹雲霄。
“實!力!”
最後一分鐘。
顧平生向台下的老師鞠躬,舉止得體、不卑不亢地說:“各位老師,我的授課完畢。”
廖凡想也不想地開始鼓掌。
接著鼓掌的是傅天兩人。
鼓掌聲一起,其他玩家也紛紛跟上。
台下的學生們聽見了,不知道是誰跟著起的頭,掌聲一波接一波,山呼海嘯地將顧平生包圍在內。
這是玩家們的欽佩,是學生們的歡喜,是對顧平生此次授課的最大褒獎!
眾評委老師甚至沒有對顧平生進行提問,他們微笑頷首的動作已經說明了結果。
最後成績出來了。
聽著五位老師公布出來的分數,廖凡霎時間瞪大眼睛,傅天兩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另兩名玩家張大嘴下巴快要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