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獵殺中學(2 / 2)

“我事後站在你們的角度去想,居然想不到能夠解決的辦法。咬死不承認是硬氣,但棍棒打在身上,有誰不痛苦,又有幾個人能挺得下來?更何況根本就不是自己做錯的事,卻要承擔這麼苛刻的懲罰。”

前排的學生聽著顧平生為人開脫的話語,忍不住問:“那老師,你是原諒他們了嗎?”

顧平生卻是一挑眉頭:“憑什麼?老師可是差點沒了命,我看起來有那麼像聖人嗎?”

眾學生:“……”

“如果我做的是錯事,那麼有人舉報我也沒異議,認栽就是了。但我明明是去冒險解救你們的同伴,不說彆的,至少對你們這些學生而言是好事,但是我卻遭到了學生的舉報,你們也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顧平生擰起的眉頭稍稍舒緩,不鋒利也不咄咄逼人,隻是那麼平靜地看著在場學生:“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我還會去救你們嗎?”

像是擊山碎石,又像是落日沉海,一瞬間砸出滔天聲響,呼嘯著衝向每個學生的內心。

他們張口欲言,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有一句話要告訴大家,‘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即使你們做不到添一份力量,也不該對幫助你們的人落井下石。”

“可是——”五名舉報學生中,有一人忍不住哭泣著開了口,“我們能做什麼啊?!”

“那麼長的鐵鉗子!那麼痛!老師你沒受過,根本就不知道有多痛!我寧願死了都不要再去校訓室,我——”

喊聲戛然而止,因為顧平生將他攬入了懷中。

痛苦的眼淚洇進了顧平生溫暖的懷抱。

顧平生寬掌揉著他的後腦勺,一下又一下:“老師不會讓你們再去校訓室。”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顧平生的懷裡,學生瞳孔劇烈震動著。

摟抱著他的臂膀是那麼有力而堅定,硬生生將他從瀕臨崩潰的懸崖給拉了回來。

他終於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

安撫好了這一個,顧平生再看其他學生,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張張憋得通紅的小臉,眼淚水兒在眼眶裡打轉,要掉不掉,甚是可憐。

但顧平生沒有停下來一個個哄過去,給了他們差不多五分鐘拾掇好情緒,便再次開口:“回到我們第一個問題,既然舉報本身沒有問題,那為什麼會讓所有人都感到痛苦?”

“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逼迫著人不當人,隻是活著就耗費了所有的力氣。”

學生們紅著眼眶,默而不語。

“在這個環境下怪不了其他人,也不用怪自己。現在說開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不希望有人再提起這件事。”

顧平生重新回到講台上,雙臂撐著台麵,看向大家:“就像我所說的那樣,我們在同一個班級,是一個集體,也是一個大家庭,不該存在孤立和排擠。”

“那五名同學椅子上的鞋印是誰的傑作,我姑且不問了,記得過後清理掉,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然老師真的會生氣。”

杵在一旁的廖凡下意識地去看那些學生椅子上的鞋印。

不算顯眼,但也不算隱蔽。

他之前……不是沒有注意到。

聽學生會男生講述教堂往事耽誤了點時間,等到廖凡返回教室的時候,裡麵已經響起了一片吵嚷聲,還有推擠打鬨的聲音。

他站在門口,聽見了幾個字眼。

他們在為顧平生的事而爭執。

五名學生選擇舉報的行為是迫不得已,廖凡知道,但情感上他沒法做到不遷怒。

所以那隻將要握住門把手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等到教室裡接連傳來幾聲重響和悶哼,才不緊不慢地打開了門。

“廖老師!”

廖凡猛然醒神:“啊?”

顧平生無奈地看著他,歎氣道:“那我再說一遍,所有人都聽好了,這事很重要。”

“再有幾天就是圍獵聯歡會,所有人一年級學生都要參加,對,沒錯,說的就是你們。”

學生們被這消息砸得暈頭轉向:“可是我們才入學,什麼都沒學啊?”

通訊頻道裡也傳來其他玩家驚詫的聲音:“不是說自上一屆後就不再強製要求參加了嗎?”

傅天思考得更深一些:“如果學生落敗,老師會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顧平生心平氣和地告訴他們:沒學也得上,強製參加,落敗就死共沉淪。

聽完之後,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爆出一句——

“臥槽!”

轉眼就到了放學時間,臨時給一群崽子們補了點自保的功課,眼看一個個心力憔悴、精疲力竭,顧平生也不折騰他們了,大手一揮放人回去休息。

其他玩家滿目愁容,拉了間教室單獨討論:“圍獵聯歡會要怎麼辦?”

眾人之中,唯獨顧平生還算淡定,他遞出來一疊紙說道:“我這有一份關於圍獵聯歡會的資料,你們先看看。”

資料是他家小會長遣人送來的,可以說是最全介紹。

圍獵聯歡會由新生的歡迎儀式——圍獵歡迎會而來,到上一屆之後,規則出現了大範圍改動,唯獨不變的是獵殺的核心。

簡要來說,聯歡會將以整個學校為獵場,以整個班級劃分計數單位。高年級現在少了7個班,也就是說全校還有18個班,抽簽決定“獵人”和“獵物”的身份。

圍獵聯歡會開始前,獵人可以提前進場,布置陷阱和埋伏暗殺,而獵物必須等到鐘響之後,再“出籠”逃生。

獵人獲勝的方法很直白,隻要在規定時間裡獵到足夠的獵物就可以了。獵物獲勝的方法與之相反,即在規定的時間內存活。

因為陶軍的出現,讓獵物的獲勝方法又添了一條,即如果獵物能夠反殺足夠多的獵人,那麼也將在聯歡會中脫穎而出。

這就是係統所說的——所有人都將是獵人,所有人都將是獵物。

沒有條件限製,沒有規則束縛,要麼在殺戮中掙個生機,要麼在被追殺中求個苟活,一切全憑實力。

鬼眼細細研究資料上的規則:“對比獵物,獵人的條件也太離譜了點吧,事先得到補給,占領主要乾道,幾乎不用怎麼動,堵在原地等著獵物上門就行。”

傅天沉吟道:“聯歡會用時一天,從早到晚,吃喝總得解決,到時候肯定有獵人搶先占領食堂。”

“說不定連廁所也會被占。”

“我去,不是沒可能啊!”

廖凡憂心忡忡:“頂上的高年級生都開始研究熱武器了,那些新生連小刀都使不利索,你們說他們能行嗎?”

廖凡的未儘之言是,即使新生拿到了獵人的身份,恐怕也隻有被反殺的份,更彆提拿到獵物身份了,那不直接就成了待宰羔羊?

眾玩家陷入沉默。

不是他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新生入校不久,還沒怎麼在地麵上活動過,對校園環境也是一知半解,高年級生在這所學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地形位置摸了個透,從一開始就贏在了起跑線上。

鬼眼想得腦袋都大了:“這要是我們可以下場,那還有他們什麼事?”

“誰說我們不能下場?”

眾玩家一愣,朝著發聲的顧平生看去,

顧平生笑著說:“規則中可沒說不允許老師下場參加圍獵聯歡會。”

鬼眼一聽,連忙再翻那資料,從前找到後,確實沒看到禁止老師參賽的字樣。

他百思不得其解道:“但是前幾次圍獵會上都沒有老師參加。”

顧平生淡聲說:“他們不敢參加。”

圍獵會的存在將校園變成了學生的主場,沒有了規則的限製,平時積攢的怨恨與不忿將化作大風轟散他們的理智。

被虐待已久的野獸懷揣恨意掙脫囚籠,最先咬殺的可能是近前的獵物,但它一定不會放過虐待自己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老師們都是以一敵多的存在,也不敢下水涉險,大不了今年的獎勵不要了就是。

至於之後的公開處刑?

隻要手底下的學生彆死光了,學校也不會太苛責老師,最差都會留口氣。

顧平生不能報這樣的僥幸心理,他看得出來,年級主任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陶軍給出的資料也列出了其他班的情況。

年級主任帶的班級,位於處校長辦公室所在樓層以外的最頂樓——五樓第三教室。

五樓整層樓也隻剩下這一個班級,因為其他四個教室的人已經死光了。

然而陶軍當時隻殺了一小半。

更多的學生死於與三班對拚的日常訓練,死狀慘烈,不忍直視。

資料中列明年級主任完全用訓狗的方式訓練那群學生,導致學生們的眼中已經喪失了人的理性,他們隻聽從年級主任崔常在的命令,不懼疼痛,喜食生肉,見血就興奮。

年級主任曾經得意洋洋地對外宣稱,5-3班的學生是最完美的殺戮機器!

而顧平生要帶著懵懵懂懂的新生和這些嗜殺的怪物對抗,不亞於天方夜譚。

可是顧平生卻翹起了嘴角。

他承認自己不能打,但誰說隻靠他來打了?

果不其然,得知老師可以下場參賽,還不會被規則限製實力,玩家們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那表情就跟久旱逢寒霖、餓貓見著大耗子,迫不及待就要衝上圍獵賽場上大展身手!

我(嘩--)他奶奶終於可以動手了嗎?!

顧平生心裡還有其他的計量。

他闔了闔眼,這場名為獵殺中學的荒誕鬨劇,就在圍獵聯歡會上落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