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遊樂場專訪(2 / 2)

就有了現在來找事逼問的一幕。

聖子,一提到這個關鍵詞,顧平生立馬了然。

他站起身來,對還很懵逼的司羽臣笑著說:“他們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話,懷疑你就是傳說中的聖子,所以來逼問我知不知道什麼內情。”

五人很驚訝:“你,你怎麼知道有人讓我們來?”

司羽臣瞳孔一縮。

顧平生見狀,心裡的猜測落實。

“聽信了誰的話”,雖然五個人支支吾吾地沒有說,但他能夠猜到。

這世上富貴的領養者千千萬,以這五個人的見識和膽量,顧平生不相信他們能直接猜測司羽臣就是聖子。

聖子嘛,一聽就很神聖的存在。

顧平生拐到了司羽臣的身邊,拉著他的亮片裝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你們一定是被這個人給忽悠了,就看看這花裡胡哨的模樣,要是司羽臣是聖子,咱們城邦還有得活?”

司羽臣一聽,從慌張變得有點惱,拍開顧平生的手說:“過分了啊小姑子,我還沒嫌棄你一天到晚陰沉不說話,你還嫌棄起我來了!”

他們兩人插科打諢,地上的五個人相視一眼,想要起身,又怕挨打。

顧平生說:“走吧,彆讓我再看到你們。”

這一次開場,比上一次時間線要早。上一次顧平生醒來,已經在挨打之後。

看到顧平生沒事,司羽臣就想要趕著回去上課,顧平生在後麵拉住了他:“你先彆走,我心裡有點亂,你陪陪我好不好?”

顧平生判斷司羽臣很在乎他,自己這麼說,對方應該不會拒絕。果不其然,當他說完了這句話後,還有點氣鼓鼓的司羽臣頓時就停了下來,並且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是不是他們罵了你?草,你讓他們走都是便宜他們的了,剛才我就該再給他們幾腳,下次見麵我一定要把他們都打成豬頭!”

看到麵前少年人生龍活虎的模樣,顧平生卻想起了那無數的兔麵具人。

如果他沒有記錯,老板在很早以前已經和兔子打過了一架,結果是老板輸了。

輸掉那場戰鬥的後遺症,或許就是老板的意識海並不正常,因此場景跳躍特彆離譜,直接從小巷口跳到了司羽臣被發現身份,又在學校遭到了圍攻。

小巷口是起點,學校圍攻是結局,中間一定隱藏著線索,等待自己去尋找。

現在的五個人中有兩個人戴上了兔子麵具,顧平生合理推測,每進行一次關卡重置,就會有一個人戴上兔子麵具。

當五個人都戴上麵具之後,便意味著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小姑子,小姑子!”

見顧平生陷入沉默,司羽臣的神色也逐漸開始小心翼翼,他問:“你是不是生氣了……就,他們懷疑我是聖子,對你下手。”

顧平生轉過頭,撞進了司羽臣忐忑不安的眼神中。

即使穿著再怎麼非主流,表麵脾氣再怎麼火爆,也是個內心柔軟敏感的小孩。

顧平生的心被觸動了,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揉上司羽臣的頭發。

或許是燙染過的關係,有點紮手。

顧平生在這一刻想起了風度翩翩的老板,呢喃道:“您啊,像個小刺蝟似的。”

司羽臣:“嗯?”

顧平生說道:“不管怎麼說,老師看到你這樣子會發飆的,一會兒我們找家理發店,把頭發給恢複成原樣。”

司羽臣一聽就急了,偏頭道:“我不,就要這樣,多帥啊你看。”

說著,他還作勢,手掌從兩邊臉頰往上一抹,自以為拉風地衝顧平生挑了一下眉頭。

顧平生:“……”

就,如果陶軍敢把自己弄成這股造型,顧平生能分分鐘還孩子一個顧家的完整童年。

司羽臣護著自己的頭發跟護犢子似的:“這就是我的命,耶穌上帝來了都沒有用,誰都彆想對我的頭發下手!”

顧平生:“那就把衣服脫了,換一身正常的。”

司羽臣同款抗拒:“不要!”

顧平生:“不然把頭發染黑。”

司羽臣:“不!”

顧平生:“行,頭發衣服,自己選一個。”

司羽臣哼聲:“我都不——”

顧平生耐心告罄,眯眸沉聲:“嗯?”

司羽臣:“……”

有那麼一瞬間,司羽臣感覺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熟悉的小姑子,而是板著臉怒發衝冠的怪物老師,一瞬間他就慫了。

半小時之後,司羽臣委委屈屈地扒拉出他放在外麵的備用校服,換下那一身隻有馬戲團裡才看得到的“神裝”,朗朗少年人看起來清爽了不少。

顧平生在翻看那兩張麵具。

在司羽臣看過來的時候,他再度詢問:“兔子麵具代表什麼?”

這一次他們不在學校,沒有怪物老師出來攪局。

顧平生發現,司羽臣的表情有些怪,對方看著他手裡的兔子麵具,似是排斥,又似是有幾分。

那種不像是單純地想要兔子麵具,更像是一種累到極致之後想要放棄的麻木。

顧平生看到過很多這樣的眼神。

道家村的村長、從獵殺中學校訓室出來後的初一新生、還有光晝中學當下還沒能夠完全走出陰影的同學們。

司羽臣輕聲告訴他:“麵具來自一句老話,誰說的已經不知道了。”

“叫‘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司羽臣笑了笑,笑容中又帶著點苦澀。

“戴上兔子麵具的人就是在向其他人宣告,‘不畏強權,不能再忍受欺騙和隱瞞,我們要反抗,反抗這個剝削我們的世界,如果被逼急了,我們就咬死他們,搶回屬於大家的權益!’。”

司羽臣一攤手:“就是這樣。”

聽上去很光正大,但兔麵具代表的是兔子的掠奪者一方,背後的含義絕對不止是這樣。

顧平生很會抓關鍵詞:“什麼是‘大家的權益’?”

司羽臣臉色一僵,嘟囔道:“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我又沒有關注過這些東西。”

看人不願意回答,顧平生沒有勉強,他舉起兔子麵具說:“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想要這張麵具?”

司羽臣:“對啊。”

“你覺得我戴上去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

即使表現得不是很明顯,但顧平生還是發現了司羽臣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呼吸刹那一窒。

顧平生又問:“你會戴上這副麵具嗎?”

司羽臣語氣裡都是不確定:“我不知道……但我不能戴它。”

遊樂場的老板現在很猶豫,自我懷疑,他不知道自己在和兔子的戰鬥中能不能贏,這種徘徊不定也傳染給了意識主體的司羽臣。

顧平生瞥了他一眼:“你不能戴,卻不阻止我戴?”

司羽臣聲音越來越小:“每個人都有自我選擇的權利。”

“這樣啊。”

顧平生若有所思了一瞬間,抬起手,欲要戴上兔子麵具。

看到他這樣做,司羽臣的反應並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淡定。

一瞬間,少年攥緊了拳頭,脫口而出地喊道:“張勳!”

顧平生停了手,看向司羽臣。

對方屏住呼吸看著他,臉擰巴在了一起,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看起來有種脆弱的慌張。

顧平生將麵具拿開,對他說:“看,你並不喜歡這張麵具,你也不希望我戴上它。”

司羽臣恍然:“我……”

顧平生又揉了揉他的頭發:“聽著,這是對的,堅定下去,不要懷疑。你不能戴上這張兔子麵具,彆人也不應該。”

“可是——”

顧平生語氣依然平和:“人們確實都有自我選擇的權利,但選擇的前提是他們沒有被混亂的信息所蒙蔽。就像剛才那五個人一樣,聽風就是雨,被人一攛掇就跑來找我們的麻煩。”

司羽臣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黯淡的瞳孔跟著恢複了一點光亮。

隨著司羽臣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顧平生總覺得周圍的景物凝實了幾分,變得不再那麼虛幻。

不是進入了意識海,顧平生都想不到,老板的精神潰散成了這種地步。

老板被兔子摧殘過的心靈有的是需要修複的地方,在此之前,找線索,抓兔子。

顧平生將兩張兔子麵具甩在了地上,當著司羽臣的麵,幾腳給踩得個稀巴爛。

司羽臣張著嘴巴,二度震驚。

顧平生淡然地解釋說:“麵具很醜,我現在不喜歡它了。走吧,你陪我去街上轉一圈。”

“好……”司羽臣迷迷糊糊地被拽走了。

小巷的路沒有上一次長,很快就走到了出口。

出口外麵,是成群結隊帶著兔子麵具的人,他們似乎在參加某項遊行,一邊舉起寫著遊行語的板子,一遍歇斯底裡地喊著——

“自由!我們不要龜縮在屏障裡麵!我們要自由!”

“交出聖子!交出聖子!”

“聖子的能力不是庇護,是囚籠,我們是他圈養的牛馬,我們是這個國家圈養的牛馬!”

“還我們自由!”

呐喊震天。

聽到這些喊話,司羽臣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也是在這個時候,戴著兔麵具的人們聽到了動靜,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來。

雪白的兔子麵具上,塗漆畫出來的紅眼睛好像活了一樣,幽深又詭譎地盯著從巷道出來的兩個小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