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宇鬆手，齊嚴青把他拉起，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撤身遠離原地！
再之後係統的警告聲尖銳響起，觸目所及都是血紅色的封條，一步步擠占了兩邊公會隊員可供站立的空間，副本世界緊跟著被強製關停。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齊嚴青與蘇夢宇兩人來不及再接上一句話，就被彈出了副本世界。
公會戰裡所有公會都關閉了直播，無法施展玩家技能也無法殺人的中央大廳突然出現了死人，緊跟著第六公會狂歡者部落的會長食腐者死亡。更要命的是係統居然出現了故障，所有玩家被迫彈出副本，無法使用自己的技能！
如果有幸從刑野那個時期活到現在，那些玩家現在也是經曆過好幾次係統崩盤的元老級玩家。在這些元老級玩家看來，係統出故障是小問題，反正沒有多久就會恢複正常。
要讓他們大驚失色，笑話，除非係統程序錯亂告訴他們其實荒誕世界是假的，整個表世界的玩家都是外星人的小白鼠。
結果一個晴天霹靂砸下來，踏馬夢幻成了現實，他們居然真的是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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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玩家中有一定聲望和發言權的代表坐在圓形會議桌之前，放眼望去差不多都是七大公會的人。
這裡坐不下全體玩家，所以係統會實時將他們談話的內容直播出去，投放在表世界裡所有的影像設備上，供玩家們觀看。
現在副本關閉，表世界的玩家因為突發異狀導致群龍無首，都在火急火燎地往中央大廳趕，大路上的裝著投放裝置的路燈，基本上不存在沒人看到的可能。
排除那些過於深居簡出不愛和人打交道的人，如此通知到近九成的玩家之後，顧平生開始主持會議，將大概的情況說明。
守在屏幕前的玩家們聽著那些駭世驚聞的真相，一部分感覺荒謬無比，一部分氣到差點升天，還有一部分接受不能。
在短暫的靜默之後，這些玩家不約而同地爆發了。
【所以說我們真就是實驗室裡的小白鼠？死亡就是我們最後的價值？】
【媽了個巴子的，要怎麼去伊甸園，我要乾死那些狗娘養的東西，我要切了他們的腦袋喂狗！！】
【什麼伊甸園，一群喪儘天良的劊子手，這麼久了不敢出來，就靠著係統耀武揚威，他們有膽子出來啊！】
【我的愛人白死了，我的兄弟白死了，所謂的生死掙紮就是這些人眼中的一出好戲，該死的我要殺了這些混蛋！】
……
【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痛苦我們也要接受現實，我更想知道的是，揭破真相的顧平生，他最終會站在哪一邊？】
【可是顧大佬剛才說過那些副本都是真實的低維世界，被伊甸園裹挾成為了試煉場。顧大佬好像就是其中一個副本出身，他所在的世界也深受其害，最初教書的那個村子全員都沒了，應該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吧？】
【教書的村子一個人都沒了？】
【是啊，你還不知道吧，顧大佬在原本的世界裡是個老師，還是個儘職儘責的好老師，結果整個村子的人早就沒了，死於一次礦山崩塌，他在意的學生也是都死了，靈魂還被束縛在原地改造成了副本。】
【那也太慘了吧，在意的人其實都是鬼這種事……嘶，等會兒，也就是說副本是真實的世界，我們遇上的那些人不是虛假數據，也是真正的人？！】
【媽的，那我豈不是……】
【彆在這裡搞什麼道德譴責，不是我們殺他們就是他們殺我們，有時候明明沒有招惹過人，也一樣會受到追殺，我的朋友就是為了幫助一個偽裝成老人的惡鬼被害死了，誰來為我們做主？】
【作為罪魁禍首的伊甸園是不是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不止是直播屏幕前的玩家在說，顧平生大概講完事情之後，會議桌上的玩家代表中也有一人開了口：“是這樣的，伊甸園愚弄玩家，從玩家的身上謀取私利，這事如果不麵對麵地討回公道，很難平息大家的怒火。”
“不知道顧先生能否告知我們伊甸園在什麼地方？”
顧平生：“可以，稍後係統會把伊甸園的位置告訴給你們，不過以玩家現在的實力，不一定能與他們進行抗衡，建議你們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後再開始行動。”
“等一下顧先生，難道你不——”
“顧先生！”
另一位玩家代表B趕在這人出言不遜之前截斷了他的話，其他人也幫著捂住了那人的嘴。玩家代表B立時鬆了口氣，臉上誠懇地說道：“如果不是顧先生你，我們現在可能還會被蒙在鼓裡，在此我代表大家感謝顧先生的慷慨救助。”
“但是，隻要伊甸園這種禍害還存在著，就意味著許許多多的人都將在伊甸園的作弄下無辜喪命。”
他的語氣逐漸激動起來：“雖然此前沒有和顧先生接觸過，但經過這大小的事件之後，我深信您是個德高望重的人。在此我懇請能夠得到您的幫助，表世界的全體玩家一定會聽從您的指令，一舉攻破伊甸園。”
原本因為顧平生對玩家的幫助，他在玩家群體中就享有超高的人氣和聲望，眼下再經過玩家代表一提，下一秒就有大量的玩家在直播間裡刷屏支持，其中以顧平生同盟會的呼聲最高！
【是，如果是顧平生顧大佬發出對伊甸園的征討，我們一定全力參與到其中！】
【一切都聽從顧神的指令！】
【我現在宣布我就是顧大佬的刀，顧大佬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顧平生看著一臉真誠的玩家代表，其實對方心裡想的東西並沒有表麵上那麼好聽。
雖然他的情感遭到了封閉，但過往與人相處的經驗還存在於他的腦海中，顧平生直覺不應該把“你是否想要讓我直接解決了伊甸園然後在後麵撿漏”這句話給說出來，所以他沒有接口玩家代表的話，提到了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
“荒誕世界的存在依賴於伊甸園中央主係統的控製運行，需要不少於百名有豐富操作經驗的研究人員對其進行維護和管理，如果這個時候伊甸園倒了，那麼誰來填補這其中的空缺？”
會議桌上的所有人和直播間裡的玩家同時靜默了一瞬。
有玩家提議道：“關閉副本和係統是否可行？”
雖然係統已經被顧平生控製住了，但刑野告訴過他，這個時候不要想著攬活，因為一部分不要臉的人會蹬鼻子上臉，他也就露出遺憾的神色來。
“關閉係統，玩家的就無法使用自己的技能，也無法從荒誕世界中出去。你們可以選擇沒有任何特殊能力地活在這個世界中，但這個世界也是一個需要能量維係的空間模型。”
直播間的玩家似懂非懂。
顧平生儘量說得直白一點：“維係表世界的能量分兩個渠道而來，一是玩家，一是副本。你們進入副本之後，成為係統操縱副本的錨定線，錨定線越多，係統就能夠更穩定地從副本中吸取能量，從而反饋到你們的身上，讓你們變強。”
“換句話說，當你們進入副本之後，副本是插座，你們是插頭，係統是數據線。等到係統吸收到足夠的能量之後，你們就是手機，而係統作為充電寶反饋給你們開機和運行的電量。”
顧平生這麼一解釋，玩家好像明白了過來。
【這麼說，係統和副本還不能關？】
【我已經受夠這打打殺殺的日子了！現在知道以前弄死的那些npc玩家是真正的人，我就更加……】
【說這麼多，還不是自己想活就不擇手段，彆太高看自己了，能活到現在的人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靠，我實在是忍不了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憐憫心，副本裡麵的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那我能怎麼辦？乖乖地讓他們再殺我們一次？拚死掙紮到現在誰容易啊！？】
……
信念破碎的荒謬感、對前途的迷惘和懷疑、突然看清真相的憤怒。
現在這個時候是玩家們火氣最衝的時候，一點就炸，氣氛緊張的直播間立馬就吵了起來，管理一連封了幾個號也沒法止住。
在眾的玩家代表們也是麵色沉鬱。
他們之中，有顧平生較為熟悉的齊嚴青、蘇夢宇等人，謝宗洲和厄爾也參與其中。還有曾經有過幾麵之緣，或者短暫進行過合作的金漠、伍宏岩（探金行者公會）。
一直都沒有開口的齊嚴青突然說道：“死亡麵前保全自己，是生物的本能，無法抗拒。然而，如果一個人不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那麼很快就會迷失在生殺予奪的快感中，乃至於人格崩壞，失去理智和人性。”
“要玩家通過殺死副本中的原住民來獲得生存的機會，不管是對玩家還是原住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齊嚴青說，“我不是在為玩家進行開脫，但我可以保證，現在的玩家群體中有大部分人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都不會願意對副本中的人下手。”
聽到這話，屏幕前觀看直播的玩家們怔然了，繼而通紅了眼眶。
他們都是平凡世界再普通不過的人，有很多人這輩子經曆的最嚴重的犯罪事件就是遇到了偷錢的小偷，曾經遵紀守法的他們，又何曾想過有一天自己要被逼無奈拿起屠刀。
如果隻是自己，那麼死了就死了，但要是遇到親人一起出事，一起出現在荒誕世界中，麵對諸多要人命的惡鬼和變異怪物，又要他們怎麼去抉擇？
玩家有感而發，不僅開始哽咽。會議桌上的老熟人難得聽到齊嚴青一次性說出這麼多話，不僅投以注目。
然而齊嚴青眼神沒有一丁點的偏移，包括同樣引人注目的蘇夢宇，他兩的視線一直都停在顧平生肩膀上的那隻黑貓身上。
如果不是會議還沒有結束，恐怕現在就已經衝過來了。
顧平生大概了解到玩家的顧慮，他想了想，不帶有私人感情地說道：“如果你們是覺得殘害了副本中的原住民，確實是存在這種行為。我這邊提前詢問過副本意識，它希望玩家可以繼續進入。”
直播間的彈幕風向突然一變，無數玩家開始持續發問號。
【？？？】
什麼鬼，見過給羊圈修柵欄養狗趕狼殺狼的，沒見過一股勁兒把狼往羊窩裡領還鼓掌歡迎。
“伊甸園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對高維世界出手，被他們選中的試煉副本基本上是低維世界，一些因為能源匱乏，已經成了荒星。”顧平生解釋道，“玩家死在副本之後，並不是所有的能量都會被係統給收回，會留下一部分被副本吸收，這樣副本就可以繼續維係下去，存活在裡麵的生靈也會提前進化。”
“除卻一些副本不願意再被卷入爭端以外，大部分副本意識希望更多的玩家能夠死在副本中，這是它們比較統一的想法。”
全體玩家：……好家夥。
原以為是綿羊，沒想到是吸血鬼，他們的內心出現了動搖，副本仍舊還不忘初心，堅持要他們的命。
“還有一部分副本意識想要聘請玩家幫它們解決伊甸園留下的隱患，作為回報，它們可以支付對等的報酬。”
顧平生繼續說道：“所以我的看法是，副本和係統都可以保留，死後的人也可以繼續作為玩家擁有第一次生命。”
“但和以前不一樣的是，係統不會再逼迫大家進入副本，與荒誕世界本質相關的信息會全部透明化，你們可以自己做出最後的抉擇。”
“我所說的這些都是建議，包括之後怎麼對付伊甸園，要怎麼選擇都看你們自己。”
很快會議就結束了，對於未來到底該何去何從，玩家們還很茫然。
但幸運的是有了顧平生的提議，他們至少獲得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除此之外，玩家們在直播間對顧平生身份的猜測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認為顧平生這麼大的能耐已經遠遠超過了神級玩家，畢竟神級玩家都不能完全脫離係統而存在。
但，要是比神級玩家還厲害，那不就是神了嗎？
神真的存在？不是靈異副本中那些被人類用邪術締造出來的變異生物？
不管怎麼樣，玩家們可以肯定的是，顧平生現在已經成為表世界裡的風雲代表人物，還是名氣最響亮的那一個，跺一跺腳整個世界都要抖三抖。
他們對顧平生感激之情具體化為了論壇上層出不窮的討論帖，一句句感謝的話建起幾千甚至上萬條內容的話題樓，商家們連夜趕工製造出來的玩偶和周邊商品，專人專門譜寫出顧平生的人物傳記，玩家們想要加入顧平生同盟會的申請更是擠滿了會長趙勉的信箱。
事關玩家命運的重大會議，身為黑馬公會的會長且戰鬥力已經有一席之地，趙勉當然也來了，他眼巴巴地等著會議結束，想要和顧平生說會兒敘舊的話。
其他玩家代表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各懷心思，都想要搶到和顧平生進行私下溝通的機會，但是顧平生隻對趙勉說了一句“我過後回來找你”，而後就拍了拍肩膀上隻有齊蘇兩人才能看見的黑貓團子。
黑貓睜眼，看了齊嚴青和蘇夢宇一眼，後兩人得到示意後神色各異，蘇夢宇更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下一秒顧平生從原地消失，他們幾乎想也沒想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