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如今的確有了一個好前程, 不過她的這個好前程不是捧她這位手帕交捧來的,是她命好,老天爺給她的。
她家可不止她一個嫡女, 她上頭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她姐姐比她大五歲,因此從她記事起聽的最多的話就是她這姐姐在娘家待不了幾年了, 再過幾年她就該出閣了。
而她聽得第二多的話就是你要與你姐姐多學學,但凡你能學得個五六分,將來也定能找個好人家。額娘也就放心了。
她與她這個姐姐素來親近, 所以就算她額娘總跟她說這話她也沒真生過氣,最多就是聽的次數多了有些不耐煩和不在意罷了。
不過她額娘跟她說了這麼多遍這話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的,至少她記得要找個好人家這句話。
也真是巧了,年一選秀,她十歲那年剛好就遇上了。
參加選秀的女子最小的十,最大的十六,凡是在旗的, 隻要是尚未婚配的,都得去上一回。
她姐姐心氣兒不高, 隻想求一個一心人, 過相夫教子的平淡日子便罷了, 因此十二歲便定下了, 更是趕在十歲之前早早成了婚。
她不一樣,她覺得這天底下最好的人家莫過於天家, 因此當她額娘開始有意無意的在她麵前隱晦的說起她也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的時候她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是著急的。
她額娘說的是她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了, 可沒說她到了可以參加選秀的年紀了,這兩者的區彆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她說她的好前程是老天爺給的這可真不是假話,她十歲那年他阿瑪剛好升了官, 這官一升,跟她額娘投契的夫人們突然就多了起來。
她額娘挑來選去,總沒有一個滿意的。她額娘瞧得上的人家瞧不上她,瞧得上她的人家她額娘又瞧不上,如此一來,她的親事就耽擱了。
她的親事耽擱了,選秀卻提前了。她額娘就是因為不想送她去選秀所以才和那些夫人們所有來往的,選秀一提前,她額娘就是在不願意也隻能送她進宮去了。
其實直到現在她也不太明白她為何會被選中,又為何會成為四阿哥的格格。她隻知道既然老天爺給了她這樣一個好前程,那她就得一步一步的爬到她能爬到的最高處才好,如此,才算不枉此生。
要爬到高處,那自然就得走得穩當。想要走得穩,就得走得慢。這些年她一直是這麼過來的,從侍妾成了格格,還有了弘曆。
就在她以為她會成為四貝勒的側福晉的時候突然冒出了個年氏。這個年氏就跟她那手帕交似的,家世比她好,長的比她美,把她壓的死死的。
但她最嫉妒年氏的其實不是這些,她最嫉妒年氏的是她極得娘家的寵愛,年府的人雖然不可能隔差五的就給她送東西,每隔幾個月還是會來這四貝勒府上一趟的。
她嫉妒的不是她能得那麼多好東西,她嫉妒的是她娘家對她的疼愛和重視,畢竟這是她在娘家時從沒體會過的。
她是真沒想到爺能得到那個位置,她以為她頂天就隻能說個親王格格了,沒想到她搖身一變就成了宮中的妃嬪,還成了一宮主位的熹嬪。
這下她就更得每一步都走的穩穩當當了,就算不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弘曆她也要謹言慎行才好。
進宮容易,出宮可就難了,除非皇上南巡,不然她應該是一輩子都出不了宮了。
她之前不是沒有遇見過這位老夫人,可妹回都是在宮中,身邊這麼多人看著,她這個嬪總不能自降身價去找一個官眷說話不是。
她在等,等這位老熟人拉下臉來找她說話,她就不信這位老熟人真的不想攀上她這個熹嬪娘娘。
她很快就等來了合適的時機,這回可是在宮外,她就不信她這位熟人還能不來找她說話。
她沒想到她是真低估了這位老夫人,她發現她的這位老熟人雖然也隔著這麼多人看了她好幾眼,可好像是真沒有來找她說話的打算,人家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一點兒也不急。
眼看著皇後娘娘都上了觀桑台好一會兒了,她的這位老熟人卻還沒動靜,她這才急了,她想了想,也隻能紆尊降貴一回,親自找她的這位老熟人說話去了。
她覺得就算是她主動去找人說話可該擺的架子還是要擺起來的,所以她把頭昂的高高的,還皺著眉,冷著臉,確定她這幅樣子看起來夠生人勿近了才朝著她這位老熟人走了過去。
她這幅模樣在她想來是威嚴十足,在旁人看來就跟要去找誰的麻煩去似的。起碼在一位穿了水紅色旗裝的小答應眼中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