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之所以會吐口, 一是因為她實在怕得厲害,再來就是因為她覺得就算她死咬著不開口嫡福晉也能查出她是誰的人,既然這樣, 她又何必硬撐呢。
這下好了,她的臉被打成了這樣,她就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
和齊嬤嬤一樣,年氏也厭惡極了背主的奴才,所以齊嬤嬤把這丫頭的臉打成了這樣她倒真挺滿意的。
年氏看了一場好戲,出了一口惡氣,心滿意足的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秀玉知道這二人是李氏院子裡的人, 就讓李氏來此處接人。
李氏也的確來接人了,不過這兩個丫頭一個有了自個兒的屋子,一個又住進了柴房。
有了自個兒屋子的小丫頭當然是那個怎麼都不肯開口的, 在李氏看來, 這屋子是她應得的。
住進柴房的小丫頭是那個開了口的, 在李氏看開,這也是她應得的。
而才從主院柴房出來又進了這個小院柴房的羽兒此刻正在思量她怎麼會落到了這個地步。
她是內務府出來的, 為了進四貝勒府當差她找人了,使了銀子。
她不想進侍妾和格格們的院子當差,就又使了銀子。
誰成想她這銀子使了,最多也隻能去鈕祜祿格格的院子裡做個二等丫頭。
她正心灰意懶, 就聽說鈕祜祿格格不打算要她,她要的是另一個小丫頭。
她就這麼轉來轉去的, 最後轉到了李側福晉的院子裡,做了個三等的小丫頭。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她不一樣, 她就偏偏要做這個鳳尾。
她以為她都去了李側福晉那兒了,鈕祜祿格格那邊兒是人和事就跟她沒關係了,沒成想那個頂替了她進了鈕祜祿格格院子裡的小丫頭來找她了。
這人嘴上說著她二人差點兒要在同一個院子裡當差,實在是有緣,所以才來找她說說話,並沒有彆的想頭。
她聽了這話恨不得當麵啐這人一口,沒彆的想頭,這話這人也說得出口,她就差把拉攏二字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了。
她之所以同這人虛與委蛇,不過是因為她不想得罪鈕祜祿格格罷了。
這人剛開始也的確隻是來找她說說話,她初來乍到的,又是個三等丫頭,她自個兒那個院子還真沒什麼人理她,她也就真跟這人熟絡起來了。
然後這人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她讓自己把李側福晉這院子裡發生的雞零狗碎的小事告訴她,還一再保證隻是奴婢間的小事,她絕不會打聽到李側福晉身上去。
這人又是誇她,又是給她送禮,她實在沒撐住,就答應了。
剛開始她們之間會說起的還真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後來慢慢就不對了,那些小事不知怎麼就變成大事了。
側福晉問她們,她們分彆都是誰的人,這話初聽時像是年側福晉氣得狠了,所以問錯了話,細細一想才發現她哪裡是問錯了,她明明就是查出來了。
她是誰的人,她其實也說不清楚。
要說她是李側福晉的人吧,她又把李側福晉這邊的事講給了彆人聽。
說她是鈕祜祿格格的人吧,這位主兒估計也不會認。
這麼仔細一想,她好像誰的人都算不上。
她從前並不是個多嘴多舌的,是鈕祜祿格格院子裡的那個小丫頭總來找她說話,她的話才多了起來
那幾句不該說的話是她說的,柳兒姐姐隻是聽她說了幾句話,是被她連累的。
聽說柳兒姐姐現如今也有自個兒的屋子了,她真替柳兒姐姐高興。
聽說鈕祜祿格格院子裡的那個小丫頭也不如從前受重用了,她替自己高興。
柳兒姐姐和自己不一樣,她是李側福晉從娘家帶來的,之所以隻做了二等丫頭,是為了給嫡福晉賜下的人騰位置。
柳兒姐姐被趕出去了,大可以回李府去,隻要她回了李府,應該不會在有危險。
她就不一樣了,她隻能回內務府去,她這臉不管能不能恢複如初她都不可能再有什麼好前程了,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種時候,她不免就想起了鈕祜祿格格院子裡的那個小丫頭了。
她隻是說錯了話,就落得這個下場。
那個小丫頭可不僅是說錯了話,她做錯的事多著呢。
她就等著看這人是個什麼下場,但願她真能等到那一日吧,羽兒想。
李側福晉的性子她還是知道的,最是尖酸刻薄,睚眥必報,她給了柳兒姐姐一間屋子,那是要讓這滿府的人知道隻要效忠於她,就能有好前程。
她讓人把自己送到柴房來也是送給旁人看的,她這是要讓全府上下的人知道,背叛主子的奴婢,都不會有好下場。
要不是不想被人說肚量小,李側福晉恐怕連柴房都不會讓她住,立時便會讓內務府的人來把她接走了。
要是七阿哥還在,她和柳兒姐姐的錯處不過就是誰錯了幾句話,被掌過嘴之後這事就算揭過去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