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聽說,是老院判喝醉時,不小心說出來的。
他不知道老院判當時是真醉還是假醉,他甚至不清楚老院判是不小心說漏了嘴,還是就是說給他聽的。
那日聽見這話的其實有兩個人,一個他,一個老院判的徒弟。
太醫院的同僚們都在背地裡笑話他,說他想憑借著一手好醫術和楚太醫爭院判之位是癡心妄想。
人家兩人是師徒,他就是個後來的,老院判又不傻,怎麼會把院判的位置給他。
他不知道這些流言是打哪兒傳出來的,他隻知道他其實並無此心。
就他這性子,若真讓他做了院判,他得罪的人可就不是他的同僚們而是皇上和皇後了,他惜命,所以還真沒想過要做什麼院判。
楚太醫說老院判尋他吃酒,他雖覺著有些奇怪,卻還是去了。
酒過三巡,老院判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這話再他聽來不像是警告他,倒像是在拉攏他似的。
不過他既不想當院判,也不想當院判的左膀右臂,因此隻能裝作沒聽懂。
他沒個靠山,又沒能救回七阿哥,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哪裡還敢想彆的。
所有人都說皇後娘娘是他的靠山,他剛開始也是這麼以為的。
可他這位靠山似乎生性疏懶,不該管的事她是一件都不會管的,他這靠山有和沒有好像區彆不大。
雖然不大,倒也不是一點兒區彆都沒有,至少他的那些同僚們因為他身後站著皇後娘娘不敢真的欺辱他,也就是捉弄捉弄他,笑話笑話他罷了。
他真的覺出有靠山和沒靠山的區彆,是因為皇上讓他去給允禟福晉瞧病。
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不代表旁人對他的醫術有信心,尤其是這個人還是皇上,皇上就算派院判去給允禟福晉瞧病那也不過是一句話的是,可最後得了這差事的人卻是他,這就奇了。
這差事可算不上是個好差事,可不得不說這差事還真聽適合他。
他覺得應該是皇後娘娘在皇上麵前提起了他,他才會得到這份差事的,也正是從這件事起,他才將自己真正視為了皇後娘娘的人。
這差事是不怎麼好,可就因為得了這份差事,他的那些同僚對他的態度才又變好了。
因此他得出一個結論,他的這位靠山不是不出手,她是要看準了時機才會出手,她要的,是一擊即中。
在這件事情上她不算出手,頂多就是說了幾句她這個身份該說的話。
她保下他應該是要他在更大的事情上發揮作用。
他聽說弘時從馬上摔下來了的第一反應就是,皇後娘娘怕是要出手了,可小譚子並沒有來見他,也沒讓人給他傳話。
他之前還奇怪,奇怪皇後娘娘怎麼連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抓住。
等見著了這位爺,他總算明白皇後娘娘為何會這麼沉得住氣了。
就這位爺的性子,哪裡還用得著她出手,這位爺渾身上下都是小辮子,平日裡無事還知道要藏一藏,真遇上事了,就顧不上藏了,這小辮子真是一抓一個準兒。
他來,那是皇上讓他來的,跟皇後娘娘可沒什麼關係,就算真出了什麼事,那也是怪不到皇後娘娘身上的。
他以為他這次怎麼著都得動手了,至少要給這位爺一些深刻的教訓才是。
結果這位爺見了他跟見了什麼鬼似的,什麼不該說就說什麼,這麼一看,好像他不用動手這位爺就能吃到教訓了。
天地良心,他在馬車上給了這位爺幾針真的就是怕他因為疼會鬨起來。
他可真沒想過這位爺因為傷得最重的地方不疼,就又囂張起來了。
他更沒想到的是,這位爺會被楚院判的一句話嚇得暈過去。
就這膽量,還想跟他曾經的那幾位兄弟爭那個位置,不是癡心妄想又是什麼呢。
他在馬車上給他紮針,就隻是把他的衣裳解開了,可沒全脫下開來。
施過針之後還讓人趕快把衣裳穿好,就怕被不該看的人看了去。
現在嘛,他這衣裳也不用脫了,為了方便查看身上,尤其是腰上的傷,剪了吧。
反正這屋子裡也沒有不該有的人,除了大夫就是十二爺,哪一個都不稀罕看他,他再鬨,那就再讓楚院判嚇嚇他好了,劉太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