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答道:“前麵的馬車突然停下,差點撞上去了。”
李丹青一顆心緩緩放回原處。
她掀開車簾朝外看。
這一看,不由抿抿唇。
嗬,前麵的馬車,是洛蘭那輛馬車。
攔著洛蘭馬車的,是騎白馬的郭靖安。
所以上上輪,洛蘭主仆打開始,也是要出城去的?
車夫瞥見前麵的馬車被一個貴公子攔住,那貴公子朝馬車裡女子說著調戲的話,笑得很風騷。
車夫馬上認定,前麵馬車坐著的,是樓裡的女人。
這種坐豪華馬車的樓裡女人,他平素可見不著。
車夫瞬間熱血,一躍下馬,跑前麵去責罵。
他自然不敢罵貴公子。
他罵的,是馬車內的女人。
“哪兒來的婊`子?怎麼攔著路呢?”
“還讓不讓彆人走了?”
“大白天的,在路上就勾起了人,傷風敗俗。”
他罵得太難聽。
車簾一掀,露出香兒的臉。
香兒罵道:“哪兒來的野漢,胡說什麼呢?”
車夫見馬車內的女人果然又美又騷,當即上頭,跳著腳道:“勾人還不許人說了?敢不敢下馬車,讓爺瞅瞅你們!”
郭靖安皺了眉,揮鞭子朝車夫道:“走不走?不走回頭叫你兜不了走。”
車夫聽得郭靖安說話,分明不是本土人,自然不怕,叉腰道:“不走你能把我怎麼著?”
郭靖安在美人跟前失了麵子,當即大怒,拍馬朝車夫衝去,一邊揮鞭子。
車夫一邊跳腳,一邊大喊起來:“夭壽啦,一個外地人,為了一個婊`子,要行凶殺人啦。我要告官去!”
李丹青在馬車內聽著這變故,忙喊老丈道:“快去攔住他,彆節外生枝了,咱們還要趕路。”
老丈正掀車簾看得津津有味。
他道:“大白天的,路上就勾起來,確實傷風敗俗,得罵罵,煞煞這歪風。”
李丹青大急,再耽擱下去,萬一魏家人追來……
她惶然道:“老丈,回頭婆母知道我遇上樓裡的女人,聽了這些汙言汙語,要罵我的。咱們快些走!”
老丈聞言,終於喊車夫道:“老陳,咱們杵這兒不走,回頭攔了彆人的路,也會叫人罵的。”
又補一句,“出城晚了,回頭拉不著客,要空車回來,不合算。”
車夫罵罵咧咧躍上馬。
不想郭靖安不乾了,拍馬過來道:“不是要報官麼?倒是下馬,跟我一道去見官。”
李丹青差點嚎叫,什麼破事,還扯著不放?
正鬱悶,突聽外麵傳來另一個聲音道:“郭公子,發生何事?”
是朱峰的聲音。
李丹青一陣無言。
渾身無力。
怎麼又碰上他!
洛蘭也認得朱峰的,這會掀簾子,委屈道:“朱爺,你得幫我做主。”
郭靖安則言兩語,把事情經過說了。
朱峰腰中佩刀,渾身冷氣場,一看就是官門中人。
車夫早怯了。
他忙道:“官爺,是一個誤會。”
說著拍馬要走。
朱峰按著刀,拍馬上前,冷聲道:“車裡還有何人,下來!”
車夫嚅嘴唇道:“我們趕時間走親戚。”
朱峰揚聲,“車裡的人下來。”
他們搜查那人,一個多月了,遍尋無果。
隻疑自己查得不仔細。
現下這輛馬車的人,就有疑點。
車夫和人罵得口水四濺。
車內一個老丈掀車簾看戲,另一個瞧身形,是女子,卻一直不吭聲。
這幾日,他和嚴江離諸人討論,心下也有猜測。
他們注意力一直在年輕男子身上,若對方扮成女子呢?
所以這幾日,他們也開始留意女子。
李丹青自歎倒黴,隻得縮肩駝背,垂頭下馬車。
她縮在老丈身後,盯著自己腳背,一副怯懦怕事的模樣。
老丈倒是坦然,跟朱峰道:“官爺,我們出城走親戚,路過這兒,馬車被擋住,車夫急了而已。官爺大人有大量,不與我們計較,放我們走罷。”
朱峰視線定在老丈身後的女子身上。
嗯,身形不大對,矮了些,纖細了些。
不過……
他下馬,走前兩步,突然撥刀,刀尖伸出,一下架在李丹青下巴上,把她的臉架了起來,端詳一番道:“你這女人,為何在臉上抹灶灰?”
李丹青一臉驚嚇,顫著聲音道:“婆母說我長得白,不許我出門走親戚,我就塗了灶灰。”
朱峰視線移下,看著李丹青的脖頸,問道:“姓甚名誰,多少歲?”
李丹青吞吞口水,念頭急轉。
雖則自己在脖頸上塗了一點灶灰,但脖頸這兒的皮膚,是最哄不得人的。
薑玉蘭這個身份的年齡是二十五歲,能哄過朱峰嗎?
她似乎嚇軟了腿,求救似的喊薑老丈。
“大伯,我,我……”
薑老丈很不滿意朱峰仗勢欺人的模樣。
他冷聲道:“好教官爺得知,我家侄女姓薑,夫婿是陳家的,陳家在石龍鎮雖比不得魏家,也算有頭有臉。”
“侄女膽小,你拿刀子嚇她,要是嚇出一個好歹,回頭可……”
朱峰撤刀,才要上馬,突然又回身道:“不對。”
李丹青:什麼地方不對,到底什麼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