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輪回這件事……
說出來父親會信麼?
齊子蟄沉思。
若不是親自經曆過,彆人跟他說輪回,他定以為那人腦子出了問題。
再至那人說些彆的話,他皆會當對方胡言亂語。
所以,為了取信父親,為了說出來的話有人信,反而不能提輪回。
他將自己的想法跟李丹青說了。
李丹青點頭道:“是不能說,說了,必定被認為腦子有病。”
李丹青也有憂慮。
她道:“我和魏大郎還沒和離,在魏家時,眾人瞧見我們共處一室,喊打喊殺……”
“這般跟你去侯府,隻怕之後更分辯不清。”
“也怕你父親母親會認為我是禍水,給你們添麻煩。”
她斟酌著,“要不,進了京,給我找間客棧,我先住客棧。”
“你趕緊幫我尋訪父親。”
“尋到父親了,我再去找魏大郎和離。”
齊子蟄搖頭,“丹娘,你我一起經曆過生死,你應知道,我不會把你單獨一人放在客棧。”
“且你單身一個女子,住在客棧易招惹人覬覦,到時還沒尋到你父親,另生了彆的事,反為不妙。”
“你彆想那麼多,先跟著我進侯府,餘者慢慢再論。”
李丹青想了一想,九輪沉塘逃脫了出來,應該性命至上,安全至上。
她點了點頭。
英兒又端進一碗藥來,放在床頭,朝齊子蟄道:“吹一吹就可以喂姐姐喝了。”
說完話就跑了。
齊子蟄便端起藥,吹了吹,喚李丹青道:“喝藥了。”
李丹青有些發愣,“又喝?”
齊子蟄笑道:“一天三次,這是今天最後一次。”
他伸手扶起李丹青,端碗湊過去。
李丹青嗅得藥味,抱怨道:“光是聞著味道,就感覺很苦。”
“良藥苦口。”齊子蟄勸道:“趕緊喝,越磨蹭越苦。”
李丹青無奈,閉著眼睛,一口氣喝了半碗,差點嗆著。
“太苦了太苦了!”她一張嘴,藥碗又湊到唇邊。
她狠狠心,捏了鼻子,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半碗。
齊子蟄誇道:“不錯,是一個能吃苦的。”
英兒端了一碟子蜜棗進來,喂李丹青一顆,又跑了。
李丹青含著蜜棗,再和齊子蟄商討幾句,漸漸精力不濟。
齊子蟄給她掖被角,小聲道:“睡罷!”
李丹青吐出棗核,含糊道:“看你眼眶全是紅的,這些日子都沒好好睡一覺,你也睡一下。”
齊子蟄點點頭。
他看著李丹青睡了,自己一時卻沒有睡意,便坐在床前,複盤之前發生的事。
進了侯府,跟父親稟了發生的事,還得趕緊去見晉王殿下,將事情告訴晉王。
另有,幫李丹青尋訪他父親。
調查魏大郎……
他整理思路,待站起來,依然沒有睡意,隻感覺腦袋一陣一陣抽痛。
他拍拍頭,估摸想太多了,腦子有些吃力。
他走到院子中間,又想一遍事情,看看快天亮,也不睡了。
索性抽了劍,在院子裡舞了一回。
和朱峰魏季同諸人一輪接一接交手,生死之戰,他的劍術,已精進許多。
李丹青睡前服了藥,可能藥力的關係,這一覺,睡得極沉。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是在醫館的木板床上,而是在一輛舒適的馬車裡。
她一動,齊子蟄的聲音道:“早起武安侯府來了四個人,接我們回去,我見你睡得熟,就沒叫醒來,直接抱了你上馬車。”
李凡青揉揉眼睛,唉,沒梳洗呢,就這樣進侯府,有些失禮。
她正要說話,齊子蟄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握得極用力。
李丹青一驚,什麼情況?
這馬車不對麼?
隻聽齊子蟄壓著聲音道:“丹娘,我看不見了。”
什麼看不見?李丹青驚異。
齊子蟄握著她的手,俯下身,湊到她耳邊道:“侯府來人,我覺著驚喜,待上了馬車,便覺眼前一黑。”
“我摸到車簾,朝外看,也是黑的。”
“足足一刻鐘了。”
“丹娘,我突然失明了。”
齊子蟄輪回七次,七次沉塘。
有一次被打斷了腿,傷了內臟。
有一次斷臂。
有數次受了重傷。
有數次被威脅要割了他的根。
輪回裡,他比她還要慘。
這一輪,絞儘腦汁,調虎離山,殺了五個人。
一路逃亡,沒日沒夜。
還要照顧生病的李丹青。
在見到侯府的人,上了馬車時,各種因素交織,便突然失明了。
李丹青震驚。
她緊緊握住齊子蟄的手,道:“到了侯府,讓你父親請最好的大夫瞧瞧,定能醫好的。”
齊子蟄低低道:“我失憶,又失明,待進了侯府,恐不能照顧你,你自己一切小心。”
李丹青捏捏他的手指,把他拉近些,小聲道:“已經這樣了,進了侯府,記得打苦情牌。”
“說一切,全是秦王和魏家的人害的。”
“你父親見你這般,定驚怒,定會護著你,為你出頭。”
她又安慰:“這陣子壓力太大,暫時失明而已,很快會恢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