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皇子天佑滿月宴，有人歡喜有人憂。更有人暗暗猜測皇帝的意圖。</p>
眼看晉王門庭冷落，麗妃娘家門前漸漸熱鬨，一些猜測不徑而走。今日赴宴的人，都在悄悄觀察皇帝對麗妃的態度。</p>
麗妃的母親臉上泛著光，到處跟人打招呼，笑道：“小皇子才滿月，已是一臉福相，一派皇家風範。"</p>
旁邊的夫人奉承道： "麗妃娘娘也是有福氣的，一舉得男，現下得皇上寵愛，還有後福呢。"麗妃母親笑道： “承你吉言了!”</p>
她說著，見謝夫人立在不遠處，便過去拉袖子打招呼。謝夫人自然滿臉笑容奉承。待她走開，謝夫人甩一下袖子，低聲和兒媳道： "這袖子不能要了，待回去，把衣裳拿去燒掉。"</p>
李丹青看著眾夫人奉承麗妃，不由暗歎一聲。這時代嬰兒夭折率太高，天佑太小了，立他為儲不保險。</p>
另一方麵，晉王雖門庭冷落，但他手中依然握著一些權柄，與他連結頗深的武安侯手中握著兵權，不是麗妃娘家能對抗的。</p>
李丹青這陣子常到禦前，有時候皇帝批了折子，也願意與她閒話幾句。她至此才發覺，皇帝先前縱容秦王和蕭家，實乃不得已。</p>
大夏朝建立幾百年，朝政漸漸腐敗，勳貴掌權，百年世家連絡有親，與此同時，國庫空虛，皇帝無法推行新政。</p>
京城勳貴以武安侯為首，且武安侯掌著兵權。武安侯和百年世家戚家並謝家有姻親關係。而戚家又和勳貴王家有姻親關係。</p>
這一乾人，圍攏在晉王身邊，扶持著晉王。晉王繼位，則勳貴們繼續橫行，再無行新政的可能性，大夏朝百姓會更加水深火熱。</p>
反觀秦王那一邊，不提私德，單說才乾，秦王才能勝於晉王。他手下招攬了一些能人異士，身邊多是寒門進士並有抱負之人。若秦王繼位，朝局可能耳目一新，有推行新政的可能性。</p>
皇帝在秦王和晉王之間搖擺，最終偏向秦王。</p>
正因秦王氣焰高，如一把利刃，捅向勳貴們時，才能捅出血來。皇帝寄希望秦王一捅見效。可惜秦王立身不正，行事不端，一心想隻手遮天。</p>
皇帝左右平衡時，李丹青出現了。</p>
是李丹青打破了秦王和晉王的平衡，給了秦王致命一擊。秦王沒了，晉王再度一家獨</p>
大。</p>
李丹青如今站在大夏朝公主的角度看問題，豁然發現，若她是上位者，也寧願扶待秦王，而不希望晉王繼位。</p>
再說如今的形勢，一眾人見皇帝寵愛麗妃，就大加猜測，以為天佑有機會封太子，實則上，天佑封太子的可能性極低。</p>
現時大夏國之國力依然比較弱，且突厥還虎視眈眈，這時候要立儲，當然是立一位成年皇子，而不是立一位才滿月的皇子。</p>
在一眾皇子中，隻有晉王繼位，才能穩住勳貴，也才能穩住朝局。</p>
皇帝要做的，是打壓勳貴勢力，往朝中放一些有能之士，以待之後對抗舊勢力，到時晉王繼位，朝局才不會腐朽到底。</p>
至於天佑，能不能長大，還得看皇帝活多久，也得看麗妃和麗妃娘家有多少自保能力。</p>
滿月宴散後，李丹青回至景陽宮，思忖一會，決定第二日出宮去公主府見齊子蟄。小皇子天佑相貌不像皇帝，有點像秦王，但也不能一口推斷他就是秦王的種。畢竟兄弟也有極相像的。例子很多。且秦王已死，死無對證。</p>
待上床就寢，李丹青不由喟歎，齊子蟄是武安侯之子，也是晉王心腹，自己不擇他為駙馬，其實已走向對立麵。</p>
自己能逍遙多久，也取決父皇能活多久。待得父皇山陵崩，縱有保命聖旨，也未必奏效。這期間，還得先想好自保手段。</p>
第二日，李丹青起了一個大早，先去給鄭太後請安，交代一聲，這才帶著人出宮去公主府。孫公公先行一步去公主府安排。待李丹青一行人到時，中門大開，眾人已是迎出來。</p>
公主府長史程長風趨前躬身道： "恭迎樂陽公主殿下!"</p>
“免禮!”李丹青擺手，率眾進門，又喊程長風道： “守謹到書房來。”程長風字守謹。他當即上前，跟著李丹青一路到書房。</p>
公主府修繕畢，李丹青入宅時，皇帝就賜了長史給她。李丹青調查過程長風的背景，再和他長聊過，知道他是一個可靠的，這才正式納為心腹人物。</p>
到得書房，遣開身邊的人，李丹青單留程長風說話。</p>
李丹青簡略說一下昨日小皇子天佑滿月宴各人舉止，又提及齊子蟄今日要來公主府拜候。說畢才問道：“守謹有什麼要教我的?”</p>
程長風拱手道： “臣敢問殿下一句，若殿下有</p>
生命危險，齊三公子會否舍命相護?”</p>
李丹青不假思索道： “他會舍命相護!”</p>
程長史聞言道： “如此，臣隻有一個建議，那便是籠著齊三公子，他是殿下將來保命手段之</p>
又討論幾句，內侍進</p>
來稟報，說齊子蟄求見，李丹青便令程長風暫避。齊子蟄隨著公主府的管家了書房門外。管家輕輕敲門，喊了一聲。</p>
李丹青的聲音傳出來道： "進來!"管家推門，待齊子蟄進去，便關上門，守在門外不遠處。</p>
“丹娘!"齊子蟄走近，坐到李丹青跟前， “現下要見你一麵，何其不易。”李丹青見齊子蟄臉上有點倦色，便問道：“昨晚沒睡好麼?”齊子蟄摸摸臉，“叫你看出來了。”</p>
李丹青緊接著問道： “是因為小皇子之事?”</p>
齊子蟄失笑， "丹娘，我又不是晉王殿下，豈會因為小皇子睡不好?"他頓一下， “我是因為你態度生疏而睡不著。”</p>
李丹青沉默一下， "你今日過來，不是為了商量小皇子之事麼?"</p>
齊子蟄道： “我真實目的，是為了單獨見見你。當然，也想說一說小皇子之事。”他看著李丹青， "丹娘，我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李丹青擺手道： "關於小皇子，你有什麼想談的?"</p>
齊子蟄視線粘在李丹青臉上，好一會才移開。</p>
他低聲道： “丹娘，小皇子相貌不像陛下，這是一個很大的弊端。依我對晉王殿下的了解，他必然拿此事做文章，威脅麗妃娘娘。"</p>
"麗妃娘娘若心誌軟，很快會為他所用。若心誌堅，則活不久。""麗妃娘娘今日親近你，有她的目的。"“我隻怕你被她之事涉及，特來叮囑一聲，不要靠她太近。”</p>
李丹青還是有些小感動的。</p>
小聲道： “子蟄，我這刻，也非常希望你不是晉王的人。”說畢站起， “走罷，我領你逛逛公主府。”她怕自己再單獨和齊子蟄待下去，又會生事。</p>
兩人到了園子裡，坐在暖閣內，朝外看風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