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 聽到了一聲奚郎(2 / 2)

……

律法之中雖然有造謠誹謗罪,可真正狀告造謠者的卻少之又少。

除了百姓對法律不甚了解之外,還因為謠言源頭難抓,當你發現謠言時,謠言就已經滿天飛了,難不成要一起狀告嗎?

所以知府接到這個案子還有幾分稀奇。

一拍驚堂木問台下何人。

曠青規規矩矩道,“我名曠青,狀告張三磊造謠汙蔑花綠萼小姐。”

張三磊簡直煩躁。

先前奚謹提前告知張師傅這件事,張師傅又告訴他,恨鐵不成鋼的訓斥之後,又要去和高師傅說說情,叫他道個歉什麼的。

瑪德。

竟然下午就報官。

張三磊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況且,他說錯了嗎?

臨淵城不都是這樣說的嗎?

誰不覺得奚謹是老實人接盤俠?

瑪德。

他好心好意勸奚謹慎重考慮婚事,娶個門當戶對的,也彆當王八,沒想到他寧願當王八也要恩將仇報。

艸他大爺的。

張三磊跪下,哭天喊地道,“小民冤枉啊!大人!這位爺說我謠言汙蔑,總得拿出證據吧?”

曠青冷笑,取出一枚令牌,“我乃承南王義子,花小姐乃承南王府的貴客,一個月前因出門遊玩而失蹤,幸虧得了奚家三公子相救才安然無恙。”

“奚家三公子以禮相待,卻被你傳的不堪入目,這難道不是汙蔑嗎?”

張三磊驚疑不定。

承南王!

怎麼還和承南王扯上關係了?

花綠萼竟然是承南王的貴客?

他眼珠亂轉,慌亂不已,梗著脖子道,“奚府上下誰不知道花綠萼與三公子住在一處,這能叫清清白白嗎?”

曠青冷笑,“玉衡齋比你家都大,住在一起就會有接觸嗎?”

“你還造謠講花小姐吃穿用度都是三公子給的。”他嗬嗬一笑,“簡直荒唐,花小姐比整個奚家都有錢,還需要三公子的錢?”

張三磊:“你說有就有!?”

曠青拿出一摞房契地契店鋪,“這些都是花小姐在京城以及江南一帶的產業,知府大人儘管過目。”

待人呈上來過。

知府翻看了幾眼,倒抽一口涼氣,“真有錢。”

張三磊見狀便知道不妥,“那那也不能證明,花綠萼與三公子清清白白吧?”

曠青瞥了他眼,“你既然說他們不清白,那你來舉證,他們如何不清白。”

張三磊頓住。

沒料到他突然這麼講,腦子轉的飛快,提高嗓音試圖用大嗓門掩蓋慌亂,“憑什麼讓我說,你敢請花綠萼出來讓她親口說說嗎??”

曠青輕蔑的看了他眼,“整個承南王府都供著的貴客,你算什麼東西,想見就見?”

“若是你說不出他們不清白的證據,你便是造謠汙蔑!”

張三磊張了張嘴巴,竟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確切證據能證明奚浮玉與花綠萼有私情。

情急之下,脫口大喊,“這又不是我一個人說的,憑什麼隻問我一個人。”

他猛地回頭看向門外看熱鬨的百姓,“他們也說了!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個三穀,他與我是師兄弟,他也說了,就是他告訴我這些!”

被稱為三穀的男人當即大喊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都是你和我說的!你自己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說人家花小姐懷孕了,奚家不想要這孩子,所以才讓奚謹當接盤俠!狗崽子少汙蔑我!”

他一開口。

兩人都像是點了炮仗一樣劈裡啪啦的吵了起來。

與奚謹藏在人群中看戲的花綠萼微微蹙眉。

誰讓曠青擅自加戲的?

隻是讓他狀告張三磊,哪裡還給她安了身份?

花綠萼轉念一想,便明白是奚浮玉的手筆。

她眸色泠泠。

一邊惱怒奚浮玉插手她定好的事,一邊又覺得奚浮玉如今的狀態真是好危險。

深淵裡有一種蛋生的怪物。

它們即將孵化的時候,蛋殼上會浮現出它們的眼睛,在寂靜之地,陰森森的窺探著周圍的景象。

同時,為自己尋覓出生後吃到嘴裡的第一口獵物。

會偽裝成無害的模樣。

就像一顆普普通通的鵝蛋,滾落在獵物不遠處。

一邊拿眼睛偷窺獵物。

一邊啃完著自己的蛋殼,當將所有蛋殼啃完完成,它就猛地竄出,一口咬住獵物的脖頸,拆吞入腹。

奚浮玉這會兒就像這怪物。

正在啃完偽裝自己的蛋殼,即將要破殼而出,去撕咬獵物。

花綠萼脖頸發涼,隻覺得自己是被他盯上了。

她心情低沉。

這裡的戲徹底看不下去,索性已經知道結局,便直接離開。

奚謹與她兩人都是拿法術遮掩躲在人群中,隻有他們兩個能看到彼此。

見花綠萼離開,奚謹忙追了上去,溫聲問,“怎麼了?”

花綠萼,“沒事,就聽的煩了。”

奚謹見她這般孩子氣的任性模樣,不禁失笑,“那你以後還有煩的時候呢。”

花綠萼:“?”

奚謹:“承南王府的貴客,肯定要好多人拜訪。”

花綠萼:“……”

花綠萼盯他,直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才慢悠悠開口,“好啊,你都敢取笑我了。”

她故意歎了口氣,幽幽道。

“當初某人可是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呢。”

奚謹直呼冤枉,“我當時明明是不敢看你。”

花綠萼一下子湊到他麵前,小臉簡直白的發光:“現在就敢啦?”

奚謹撇頭,“天黑就敢了。”

花綠萼臉色騰的一下子紅了,“你怎麼怎麼……”

奚謹一本正經:“怎麼了?”

花綠萼:“……”

什麼天黑就敢看了。

誰知道他說的什麼不正經的東西。

她輕輕哼了聲。

奚謹垂頭哄她,“前麵有買蜜餞果子的,要不要吃?”

花綠萼小臉冷酷:“我也不是什麼都吃的。”

她還委婉提議。

“你哄人要用自己的優勢嘛。”

奚謹:“?”

奚謹:“我明天做些果子。”

花綠萼目光微微向下:“嗯……”

奚謹瞬間懂了,這下換他臉色通紅。

花綠萼反將一軍,心情大好。

短暫的忘記了奚浮玉帶來的不愉快。

不遠處。

奚浮玉坐在茶樓二樓,遠遠望著一人一妖打情罵俏的身影。

自然也能聽到他們的話語。

麵色說不出的陰沉古怪。

眼神含著幾分冷意,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桌子。

原本以為他們相處不過是有點親密,可這會兒看來未免太過親密。

就好像,是真的夫妻一般。

心魔煩躁道,“小殿下哪裡會看得上凡夫俗子。”

那道嗓音清潤的心魔讚同道,“小殿下喜歡人間美味,許是看重了奚謹的廚藝。”

奚浮玉微微閉上眼睛。

倒像是在自欺欺人了。

那清潤心魔又溫和道,“隻是有一點,小殿下到底成了親,你們最近這是在做什麼?”

心魔冷笑,“有什麼好問的,你顧著爽不就行了?”

清潤心魔也不惱,“我還要顧著禮義廉恥。”

靈府驟然沉默。

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有禮義廉恥,紛紛冷靜下來,但又有一點點怪異。

良久。

一道心魔輕輕道,“小殿下哪裡會喜歡奚謹呢,她隻是為了離開我而使出的權宜之計。”

清潤心魔又道,“諸位,還記得我們重生回來要解決什麼嗎?”

是為了阻止奚景行被吸乾精氣,是為了阻止奚家滅門。

清潤心魔道,“已經確定,不是小殿下做的了嗎?”

心魔嗤笑:“真有意思,之前你勸我們說未必是小殿下做的,如今又懷疑是小殿下做的。”

靈府裡的心魔七嘴八舌的吵了起來。

幽火再次燒乾淨他們。

奚浮玉腦海空蕩蕩的,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他重生回來。

那今生所在的世界與前世所在的世界,是同一個世界嗎?

如果不是同一個世界,今生便是重新開始,何必要處處在意前世因果。

奚浮玉指尖微頓,目光悠悠落在了遠處的院子。

那是奚謹的家。

他慢悠悠的收回視線,下樓結賬,途中經過知府。

張三磊正被壓在街道口杖刑三十,那眼中憤怒與仇恨都要溢出來了。

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敢隨便講花綠萼的閒話,甚至造謠的都會少上幾分。

倒是個很好的開端。

奚浮玉神色漠然的路過他,再店鋪買了蜜餞果子,嘗了嘗,蹙著眉咽了下去。

太甜了。

他單手抱著一紙袋的蜜餞果子,又添了點糖果糕點,慢吞吞的拿著賀禮朝奚家的方向走去。

案子贏了。

非常值得慶祝。

天色已經黑了,月明風清,繁星點點,委實是一片美景。

奚浮玉晃悠到了奚家門口。

敲門前還惡趣味的想奚謹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

憤怒?

但又要強忍憤怒?

奚浮玉漫不經心的勾起唇角,將要敲門時,手腕一頓。

二進二的院子兩個人住算得上寬大,花綠萼的結界又設置的極好,尋常人是聽不到屋內的聲音。

但奚浮玉不是尋常人。

他修為高深,五感絕佳,結界於他而言等同於虛設,他甚至能在不驚動花綠萼的情況下在結界中穿梭自如。

所以,奚浮玉聽到了屋內的聲音。

小狐狸的腔調要比往常黏膩上百倍,勾勾顫顫,好似在忍耐又好像是極度的歡快。

奚浮玉打小便知道非禮勿視,又克己複禮,這般臉紅心跳之事,聽個頭就該屏蔽住了。

可他這會兒卻像是徹底愣住,站在彆人家門口,手腕保持著敲門的姿勢,懷中還抱著一大兜散發著甜味的零嘴。

院子忽而傳來一聲嬌媚腔調:“奚郎……”

那道聲音又唔了聲,嗚咽喊道:“謹哥哥……”

懷中的袋子終於承受不住這諸多賀禮的重量,底端撐破了口,劈裡啪啦掉落在地上。

奚浮玉仿佛大夢初醒,眸中已經沒了初來時的光亮,眼睫輕輕顫動,說不出的病態與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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