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雨一來, 就膩膩乎乎套近乎,“姐姐長姐姐短”把許夢雪喊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許夢雪懶得和她虛與委蛇,嚴厲製止她的行為, 隻叫她有事說事,沒事大概意思就可以滾蛋了。
她們關係又不是老好, 沒必要在這兒整這虛的。
許夢雪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陳欣雨看在眼中, 心裡難受,臉上的笑多多少少也僵硬了許多。
她想來嗎?
她也不想!
可是過了這麼久,夢中所謂的劇情半點影子都沒, 她所謂的短命的表姐也沒重病, 不僅距離病逝很遙遠,聽說還辭職下海做起生意,賺了不少錢?
她還怎麼坐得住?
再坐下去,她就不是夢中的女主角,而是被女主角瘋狂打臉的炮灰女配了。
她可是聽說,表姐賣衣服掙了不少錢, 連帶著許小弟這個混混也賺上錢, 跟著水漲船高。不少媒人都主動往家去說親, 但許小弟眼高於頂, 看都不看, 一個全拒絕了。
她媽拿這件事,見天兒數落她。
“都是閨女, 都差不多, 長得沒人家好吧,怎麼賺的也比不上?你看看人家夢雪,結婚那些年還能拉拔家裡, 你瞅瞅自己,屁點用沒有。”
“你沒人家厲害,你去問問啊,她是你姐,你不自己多問多請教,難道還指望人家主動拉拔你?你成天一見人就喪著臉,連句漂亮話都不會說,你說說憑啥幫你?”
“我跟你說,咱們家陳莊可指望你了,不求你像許夢雪一樣吧,好歹差不離?”
……
陳欣雨和家裡吵了幾次,但凡說一句“陳莊是陳莊,我是我”,就要被冠上“白眼狼”的稱號,想想姑姑幫表姐賺錢,而她媽逼她賺錢給她弟花和娶媳婦,心裡就極度不平衡。
她十分懷疑,她真的是女主角嗎?
那為什麼劇情裡的還不發生?
陳欣雨已經非常懷疑夢裡的真實性,但又不願放棄這麼美好而光明的未來。
於是她開始仔細思索以後的發展,仔細回想未來的走向,而她要站在先知的基礎上,夯實自己女主角的地位。
還真讓她想起來了,而且這幾天,夢裡也有了新提示。
以後經濟會更開放,大家都奔著個體戶去了,像封城這些小販們,都是發展晚的,比不得人家沿海的那些城市,人家可是掙得盆滿缽滿,比如她媽口中再三稱讚的表姐,也不過是跟在彆人後麵跑罷了。
陳欣雨有信心,她如果去做,肯定能做一筆大的,到時候讓她媽刮目相看,也讓表姐看看到底誰是女主誰是女配。
至於姐夫,等她成功了,難保不會得姐夫青睞。雖然她到底懷疑,姐夫到底會不會成為首富,根本沒他做生意的消息。
陳欣雨思來想去,認為是自己太久沒關注表姐家了,有什麼動靜她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媽說表姐都賺了錢,她還停留在表姐想賣給她工作的檔口上。
所以,她決定,以後時時刻刻關注表姐家,有什麼動靜都不錯過。
這可是關係她的未來。
忍著可能有的白眼再次上門,卻不想表姐懶得敷衍,還有兩個孩子,看都不看她,都不知道禮貌的嗎?
至少她也是他們的姨姨。
陳欣雨心裡冒火,麵上努力維持住僵住的笑容,和許夢雪寒暄。
許夢雪不說話,她就自說自話:“表姐,聽說你賣衣服挺好的,是不是比在百貨大樓更自在啊?跟你說,我最近也辭職了,想往南邊去看看。”
印象裡,表姐衣服賣得不錯,應該是一直在封城打轉,並沒有真正走出去,看看外頭到底繁華成什麼樣。
這樣一想,她抬手捋了一下頭發,笑得溫婉和煦,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咱們人啊,有的時候很容易在這兒一畝三分地打轉,沒走出去過哪裡會知道,我們以為這就是所有人的樣子,其實嘛,不過是我們自己這個樣子罷了。表姐,你賣衣服,就沒想著去南邊看看?我可是聽說,他們好些人都南方進貨,那裡花樣和價格都比咱們這兒的好。”
陳欣雨杵在家裡不走,跟著她身後說來說去,像個煩人的蒼蠅,已經趕人了,她還是不走。
許夢雪勾起唇角:“一個多月沒見,你倒是愈發臉皮厚了,趕都趕不走額。”
陳欣雨滿腔的話,頓時被噎住。
但是她也不是從前的她,從前的她被表姐一趕,她臉皮薄,氣急敗壞就走了。現在不一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光明的未來,自然不能意氣用事。
“表姐,你說哪裡話。我這哪是臉皮厚,是咱們姐妹到底血濃於水,哪裡會有隔夜仇,你說對不對?”陳欣雨訕笑,努力把這場給圓過去。
“而且,真是我不懂事,不會說話辦事,讓你不開心了,今兒我給你道個歉,你彆和妹妹計較,咱們都是親戚,往後又是一起做生意,總有互相幫襯的時候,多一個朋友總歸是好事。”
許夢雪站定,雙眼直視著她,嚴肅道:“陳欣雨,今兒咱把話說明白,你也彆裝傻。我明白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和你演姐妹情深,同時我們家,隻要有我在的一天,那就不歡迎你來,懂嗎?”
沒想到許夢雪可以把話說這麼難聽的陳欣雨,一時間愣住。
許夢雪:“所以,現在請你出去,以後不要來了。”
許夢雪拉開門,伸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勢,讓陳欣雨自己走。
這時候,陳欣雨反應過來,泫然欲泣,傷心又不可置信的樣子,瞪大眼睛,無聲地質問“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近人情”。
許夢雪看都沒看,隻是堅定地、果斷地請她離開。
陳欣雨柔弱的聲音裡含著哽咽:“表姐……”
許夢雪卻是在她邁出門的那刻,毫不猶豫拍上門。
再一次被門拍了一鼻子灰的陳欣雨,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好像上一次她來,也是這樣。
她狐疑地看了眼大門,突然呼吸急促了幾分,心底湧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難道表姐是知道了什麼嗎?
他們關係是一般,但也不是像這幾回這樣,表姐對她幾乎帶著無法忽視的偏見和敵意,好像她的存在就礙人眼似的。
之前她總不明白是為什麼,可如果表姐知道了什麼,所有的困惑都迎刃而解了。
難道說表姐也有仙人指導?
她記得,在書中,表姐直到死都在百貨大樓工作,沒有辭職這一說。
一瞬間,陳欣雨心中湧起了難言的危機感。
她必須快速開始,不然有些東西就會真的失控了。
陳欣雨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想聽聽裡麵有沒有說起她,卻隻聽到表姐和孩子們說春遊的事,半句不曾提她,好像她這個人沒在她家出現過似的。
這種被無視得徹底的感覺,讓陳欣雨心裡非常不舒服。
她在門口站了半晌,臉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陳欣雨跺腳,準備離開,一轉頭,看見了從樓梯上來的易霆。她眼睛一亮,忍不住甜膩膩喊了一聲:“姐夫。”
她小跑著過去,聲音蓄著委屈,小聲抱怨:“姐夫,你說表姐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說錯話,想給表姐道歉,可是表姐她好像對我誤會很深,怎麼都不肯原諒我。”
陳欣雨小心吸了口氣,抬起眼,淚珠粘在睫毛上,顯得我見猶憐,輕聲問:“姐夫,你可以幫我和表姐說說嗎?有哪裡不好,我改。我也辭職了,準備去南方做生意,我想著表姐從來沒去過南邊,還想和她一起去看看,我們姐妹倆還能互相幫襯些……”
易霆擰緊眉毛,實在聽不下去,出聲反駁:“誰說夢雪沒去過南方,她前兩天剛從南方回來,你不知道?”
陳欣雨小小“啊”了聲,眼睛裡全是驚訝和懷疑,找補道:“可……可是,我剛剛和表姐說,表姐沒說她去過南方啊。”
想想她剛在那裡頗有些炫耀的姿態,陳欣雨便有些頭皮發麻,尷尬得無以複加。
人家都去過了,她還在那裡大言不慚,多少有些叫彆人看笑話了。
同時在心裡,她也忍不住怨怪許夢雪:明明去過,她說的時候直接說一句去過不就好了,她一聲不吭的,弄得她當時有多得意揚揚,現在就有多可笑。
陳欣雨委屈撅嘴,垂下眼瞼。
睫毛上的那滴眼淚,順著眼瞼滑落,脆弱中又讓人心生憐愛。
她可太知道男人喜歡什麼樣,也可太知道怎麼樣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然而,她對麵的易霆無動於衷:“她去沒去過,沒必要向你彙報吧?還有,她原不原諒你的事,你跟我說沒用。夢雪不是小心眼的人,她不肯原諒你,定是你踩了她的底線,不然她不至於如此。你該想想,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再來好好道歉吧。”
易霆抬步要走,卻感到袖子被什麼拉住了,垂眸,是一隻手,塗著紅色的指甲油。
這隻手,沒有夢雪的好看。
她也不會塗什麼豔麗的指甲油,而是瑩潤的指甲上透著健康紅潤的粉色,小巧又精致。她的手指也修長修長的,如削好的蔥根,細膩如玉。
易霆揚起袖子,甩掉這隻手。
陳欣雨尷尬不已,抬起眼,咬唇,眼神透著幽怨與無辜,好像是彆人做錯事,都在欺負她一樣:“姐夫,連你也對我有意見嗎?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也不喜歡我了?”
她這個話,問得實在太過曖昧了。
易霆狠狠擰著眉頭,想起來之前的事。
她的出現,差點導致她的家庭分崩離析。
還有,她隻要一出現,他就像被控製了一樣,跟個提線木偶似的,失去了自我的反應。
這些,他找了許久,都沒找出所以然。不過在找的這些過程中,倒也是有一種可能讓他懷疑,可能是電磁波和磁場空間的作用。
隻是具體如何,他還在學習,也在查找。
剛好,這些都與他現在的工作脫不了乾係。
他每天工作既為提高技術,也為有一天能查到真相。而這之前,他實在不想和眼前這個人扯上關係。
易霆肅冷眉眼,用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我希望你最好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也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還有,夢雪不原諒你,你自己不會想,非要來問我?還問我喜不喜歡你,我憑什麼喜歡你,憑你要我家破人亡嗎?”
易霆心中突地湧起一股戾氣,如刀劍般鋒利的眼神直射陳欣雨。他朝前走一步,逼迫她不斷往後退,眼神牢牢盯住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幾分答案。
易霆聲音危險,充滿冷酷:“還是說,你身上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個秘密和我們家有關?”
陳欣雨一驚眼神頓時有些慌亂,飛快搖頭否認:“姐夫,怎麼會?我怎麼會有什麼秘密,而且我怎麼會看你家破人亡!”
最後一句,陳欣雨幾乎是用嘶吼般的聲音喊出來。
陳欣雨:“姐夫,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任何希望你家破人亡的意思,絕對沒有,如果有的話,我寧願天打五雷劈!”
她說得質地有神,毫不含糊,極力在證明自己心中絕無此想法。
她也的確冤枉,畢竟不管誰希望易霆家破人亡,都不可能是她。
她隻是想做首富夫人,成為他的二婚嬌妻,偶爾像可憐小貓小狗一樣養養表姐留下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希望他死!
易霆狐疑不決。
如果剛剛沒看錯的話,他絕對在陳欣雨眼中看到了慌亂。也就是說,她的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十有八九和他們家有關。
但是,不是他家破人亡,那又是什麼?
易霆從頭到腳審視著陳欣雨,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話做事不妥似的,和緩了語氣,平靜道:“你畢竟是舅舅家的女兒,我剛才也是著急了些。小煦之前出事,我的確很擔心,所以難免有些過激,你多見諒。”
陳欣雨垂下眼,身體靠著牆,小聲道:“沒事的,姐夫,我能理解。小煦確實頑皮了些,但他年紀還小,又出了那樣的事,難免性格大變。你也彆擔心,父子哪有隔夜仇,都會好的。”
易霆淡淡的:“嗯,讓你費心了。不過你說小煦性格大變是?”
陳欣雨連忙捂嘴,假裝問;“我說了嗎?”
易霆;“嗯,他最近確實是,性格不太好,總是和我作對,好像我不是他爸,而是他仇人似的,我也苦惱得很。”
他揉了揉眉角,顯得很苦惱得樣子。
陳欣雨疑惑。
她記得小煦好像沒有發生夢裡的事,怎麼也會性格大變?
夢裡,姐夫當著他的麵救了彆人,小煦則被活埋。所以他恨這個當父親的,可是怎麼會,沒發生這件事也有父子矛盾了呢?
難道是……劇情會自動偏向她這邊?
即使劇情裡的事情沒有發生,該來的卻還是會來,比如姐夫和小煦之間難以修複的父子感情,小煦視易霆為仇人,離經叛道、任性、暴躁,是彆人口中都討厭的那種孩子。
陳欣雨試探地問了幾句,易霆全是答在了她的點子上。
她心中不禁狂喜,心砰砰直跳,臉頰幾乎緋紅,卻按耐住激動的心情,努力做出一朵解語花的樣子,安慰他、鼓勵他,給他育兒的經驗,讓他不要太苦惱。
她溫聲細語,溫柔至極,走廊的燈撒在她清秀麗人的麵龐上,使她顯得更加溫婉可人。
易霆不動神色,聽她一言一句,眼神愈加冷酷。
他已經很確定,這個人有問題,知道不少事。
而這也是一個突破口。
“姐夫,姐夫?”陳欣雨說著說著,發現易霆不答話了,不由喊道,“你有在聽嗎?”
易霆:“不好意思,你說得太好了,我剛剛聽得入神了,今天謝謝你。先這樣吧。”
說著,他大踏步轉身,毫不猶豫地回家去。
看他這樣乾脆利落的離開,沒有一絲絲猶豫,陳欣雨不禁覺得,剛才的溫聲軟語都是一場夢。而現在夢醒了,隻有她一個人貪戀著夢中的美好。
她眼神黯下來。
一瞬間,她心裡有一個想法:
既然她是女主角,為什麼要去暖這個硬石頭?
她這些天也去找了不少小說來看,作為女主角,身邊可以圍著八九個男的,這些男的全都是主動湊上來,哪有她貼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