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你騙人。”

賈珠有些軟綿地抱怨。

【係統沒有欺騙宿主。】

“是你說的, 允礽沒有異常。”

【從數值上來看,的確是沒有異常。係統隻是一個係統, 不是神仙, 無法得知人物內心的想法。】

“……”

從理智上,賈珠明了係統說的話正當。

可他隻要一想到,原來允礽已經到了那般地步, 心裡就有無名的鬱悶。雖不至於摔盆砸鍋,可心裡到底是不舒服, 總是有個東西膈在那裡,好似時不時就會發作。

【係統觀察過允礽在宿主麵前, 與在康煦眾皇子麵前的言行, 可產生60%以上的變量。允礽非常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與狀態,還請宿主小心。】

麵對係統的提醒, 賈珠隻是歎了口氣。

若不是太子殿下主動袒露, 光是憑借著白日允礽的言行, 誰不會覺得他就像是被鬼怪附身般癲狂?

這驟然轉變的姿態,著實叫人驚駭。

不過賈珠已經習慣。

他不得不習慣,畢竟在親身經曆過夢中那許多事情後, 他倒是覺得, 允礽可以強忍下來, 已經實屬不易。

思及此處,賈珠忍不住再問,“你莫要誆我,這一次殿下真的是冷靜下來?”

【係統已經啟用睡眠中的能量進行逐步分析,確定此次允礽是真正平靜下來。係統曾說過,宿主是應對允礽危機爆發的最好途徑。】

係統這一段話裡,不太明白的詞彙就有好幾個, 可這不妨礙賈珠理解,然後朝著係統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做是應對危機的途徑,允礽算是什麼危機?

賈珠的沉默,換來了係統不討喜的提問。

【宿主可曾後悔當初阻止係統的啟動,如果當初任由係統完成任務,眼下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不會。”

賈珠果斷地說道,“按照你的辦法,保成根本撐不過去。”

小娃的歲數小,又連日高燒,能撐住就奇了怪了。

係統滴了一聲,安靜下來。

賈珠揉著臉,大早上坐在殿外,身上披著太子爺厚重的披風,灑掃的太監都特地避開了他那塊地方,直到玉柱兒賠笑著上前,躬身說道:“珠公子,這外頭涼,還是快進屋歇息罷?”

賈珠慢吞吞地說道:“我不能出宮,回府歇息嗎?”

玉柱兒苦著臉,可憐地說道:“珠公子啊,太子爺走之前,已經特地囑咐過我們,絕不能讓你出宮的。珠公子就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們,彆叫殿下回來後發脾氣了。”

“太子爺心疼你們,縱是發脾氣,也不會真的打你們。”賈珠小聲嘀咕。

玉柱兒站得近,也聽得清楚,聞言笑了起來,“是,殿下是不會打我們。可是殿下會蹉跎我等,不叫我們好過呀。”

賈珠幽幽地說道:“玉柱兒,你說的這話,可是在埋汰太子爺。”

玉柱兒笑眯眯地說道:“珠公子聽錯了,奴才是在感激殿下的恩情,將我們硬生生帶了回來。”

若不是太子一意孤行,他們這宮裡的人早就被康煦帝送去永巷或是掖庭了。受了傷,又被打回去,他們大部分都不可能活下來。

賈珠晃了晃自己的腳,看著鞋子尖尖沉默了一會,還是懶洋洋地站起來,跟著玉柱兒等人回到了殿內。

他因為昨日的事情,今兒不必跟著太子去讀書。

縱他想讀書,這闔宮的太監宮女也會為殿下的命令,而不敢叫賈珠費神,根本不會讓他碰到書。

賈珠無聊,在殿內坐了一會,又開始四處閒逛。

毓慶宮內本就沒有賈珠不能去的地方,他不緊不慢在前頭踱步,玉柱兒和春麗跟在他的身後,又兩個小太監默不作聲地墜著,看起來多聲勢浩大,其實也不過是擔心賈珠這時不時的眩暈。

睡了漫長的一覺,賈珠的狀態其實恢複了不少,隻是有時候還會有些暈得難受。

他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漫不經心地在心裡說話。

“殿下的情況,總不能每一次都,靠著偶然發現再行勸說,”賈珠頭疼地說道,“說到底,這些都是你,或者你們引出來的麻煩,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壓住殿下那些記憶,或者驅散那些感情嗎?”

【宿主像是那些在祈求驅邪神器的信眾。】

“要是這世間當真有這麼個東西,求來也無妨。”

【這世間確有神明,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見到,講究的是一個緣分。幸運的是,賈家,的確與祂們有緣。】

“……寶玉?”

賈珠喃喃。

係統沒再回答。

乾清宮內,太子麵無表情地在批改奏折。

康煦帝慢悠悠地吃茶,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悠哉地和顧問行說道:“顧太監,你看太子這般模樣,是不是趕鴨子上架,不高興了?”

“阿瑪,我聽得見。”

太子筆墨揮舞,非常用力地在奏章上寫了個準。

康煦帝含笑,“這不就是要說給保成聽的?”

太子瘋狂吐槽,“阿瑪還是彆說了,不然我若是心中不忿,一時衝動將這些奏章全撕了,豈不是要叫這些老臣心中惶恐,”他皮笑肉不笑,“免得毀掉了阿瑪的聲名呀。”

康煦帝無甚所謂地搖頭,“毀便毀了,不過一些繁文縟節的文字,朕有時也瞧著礙眼。”

“阿瑪分明知道,還來逗我?”

太子的聲音高了一些,伴隨著胳膊揮舞的動作,像是力道更重了。

“可保成這些日子不是心情不暢?朕這是給保成尋求發泄的辦法。”康煦帝假惺惺地說著,就好似他說的話是真的一般。

允礽哼哼地丟開一本奏章,“我的確心情不虞,可都是給阿瑪氣出來的。”

康煦帝訝異,“怎麼,朕最近可是老實得很。”

老實,這個詞套在康煦帝的身上,就哪哪都不對勁。

允礽板著臉色,麵無表情地說道:“阿瑪從前不會這麼著急想要我參政,也不會那麼快就想叫大哥出宮建府。總感覺阿瑪有哪裡奇怪。”

“那保成最近怪兮兮的模樣,便與此有關嗎?”

允礽緩緩露出一個微笑,“自然,與此有關。”

康煦帝摸了摸下巴,“你倒是機靈。”

皇帝露出一個更假的微笑。

“可朕不告訴你。”

允礽更加大聲地哼了一下,不告訴他便不告訴他,當他不知道,這肯定與太皇太後有關嗎?

不得不說,允礽的猜測很正確。

在臨終前,太皇太後曾經連太後與太子都讓退開,隻與康煦帝說了一番話。

那時,太皇太後像是回光返照,甚至有力氣自己坐起來。

“皇帝,縱你喜愛其他的皇子……可太子,便是太子……你既覺得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便不該叫其他的皇子……升起不該有的心思……”

“倘若你叫他們沾染了太多的權勢,便沒有資格……讓他們將野心壓製回去……你我都知道……野心這東西,向來隻能斬草除根……”

“保成,是個好孩子……皇帝啊,你將他盯得如寶如珠,但有時也要舍得放手……他是你的兒子,會做得,比你想象更優秀……”

太皇太後的話斷斷續續地在康煦帝的耳邊響起。

皇帝記得自己那時的應答。

祖母能看出來他的想法,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康煦帝的確是有過那麼一些念頭——當然,是在確保太子的利益與地位前提下的做法——允禔他們也都是自己的孩子,便多分一些給他們,也並非壞事。畢竟且看眼下,允禔允礽這幾個孩子的關係也甚是親密無間……

然太皇太後的話,也的確給皇帝敲響了警鐘。

人的野心總是無窮儘的。

眼下沒生出野心,不過是沒有滋潤的土壤。

可一旦有適宜的土壤,便會叫這野心破土而出。

到那個時候,縱然是不想爭,也不得不爭。

皇帝心裡想著,都是些狠厲殘酷的事端,可麵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還在不緊不慢地與太子逗趣。

“不管太皇太後與阿瑪說了什麼,阿瑪也不可以摧殘保成!”

允礽憤憤不平地盯著好像是永遠都批改不完的奏章,覺得自己小小年紀就受到了欺壓,當真是十分困苦。

他揉了揉手腕,不情不願地拖長聲音說話,“阿瑪,你且過來。”

康煦帝挑眉,“怎麼?”

允礽忍無可忍,一下子蹦躂起來,舉著手底下的這份奏章,“軍機要務啊!您是想叫我一並批改了是吧?”

康煦帝慢悠悠地走到太子的身後,隨意地掃了幾眼,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倒也是未嘗不可。”

允礽將奏章丟在了康煦帝的懷裡,無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阿瑪,您知道那些禦史大夫不是吃乾飯的,對吧?”

若他現在就朱筆一批,保準明日就會被參上一本。

或者,是很多本。

——道太子年幼!

康煦帝大笑,摸著太子的小腦袋,“便是這樣才對。”他似乎並不為保成的脾氣而惱怒,反倒是非常高興。

允礽挑眉,狐疑地盯著康煦帝,“阿瑪是故意的?”

“隻要保成莫要端著那假惺惺的架子。”康煦帝笑著,“這不是挺好的嗎?”

想笑便笑,不高興了就發脾氣,何必忍耐?

縱然康煦帝未必看得出來太子情緒不佳是為何,卻也不喜歡那般壓抑的隱忍。

身為太子,他本就無需忍受這些。

允礽微頓。

他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完全收斂,隻餘下完全感覺不到的冰涼。他沉默在那裡,像是一座冰凍的雪山,好半晌,方才顯露出融化的跡象。

“阿瑪,縱然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允礽的臉上露出一個憂鬱的表情,“這完全阻止不了保成想揍你的心思。”

他更加憂鬱地摸了摸小臉。

可惜打不了。

康煦帝背著手想了想,低下頭,將臉湊到允礽的麵前,有些嫌棄地說道:“輕點打。”

允礽愣了半晌,抿著嘴。

一把掐住了康煦帝臉上的肉肉!

“保成真下死手啊!”

深水巷。

甄夫人的小院進進出出,有好幾個繡坊做工的人在將之前送來的活計搬到車上。樹蔭下,站著個漂亮好看的小女娃,正歪著腦袋瞧著他們的動作。

常來的人都知道,這是甄夫人的女兒。

“英蓮。”

從屋內傳來甄夫人的呼喚,英蓮便露出大大的笑容,轉身朝著屋內小跑去。嬌桃站在廊下,忙叫道,“小姐,可不能跑,小心些。”

英蓮不想讓嬌桃不高興,便緩下腳步,提著裙角緩緩地走入屋裡。

甄夫人坐在屋內,笑吟吟地看著英蓮,“怎還這般調皮,莫要嚇了嬌桃。”

“沒有,嬌桃姐姐,好。”英蓮笑嘻嘻地蹭在甄夫人的身旁,小小的個子依偎在娘親的懷抱裡,有些好奇地看著坐在對麵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微笑看著她,這才對甄夫人說道:“甄小姐粉雕玉琢,可愛得很,甄夫人有福氣啊。”

甄夫人微微笑著,與他說上幾句,這才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嬌桃等他們都離開後,這才關上門。

她有些擔憂地看著甄夫人,“夫人,方才那位主家……”

那位中年男人是繡莊的主人,幾個月前,嬌桃有事分不開身,甄夫人就自己將做好的活計送了過去,偏巧與這中年男人撞上。

他一見甄夫人,便覺驚為天人,這幾月,他來這小院,便已經有四五次。

繡莊主人的夫人已經去世,膝下隻有一個男孩。

他做派穩重,並未流露出什麼,可這舉止,倒也能叫人領悟到,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他的眼裡沒有淫/邪之色,的確是個好人。但我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且老爺不知生死,許是出家,也許是死在外頭。我與他並未和離,不可耽誤其他人。”甄夫人平靜地說道,摸著英蓮的小腦袋說道,“英蓮,不是常說要出去走走?眼下阿娘有了時間,可還要出去玩?”

英蓮不太明白大人們在說的嚴肅話題,可對“出去玩”這幾個字還是反應靈敏,高高興興地惦念著小腦袋,“要!”

自從他們出來到現在,英蓮都基本上不曾出去走動。

一來是因為甄夫人不放心,二來,也是因為英蓮從前吃了苦頭,對於外出的事情總是帶著一些惶恐,尤其是不敢和男人接觸,總是帶著一些敬畏之心,這才叫甄夫人總是不敢讓她出門。

可是這方小院實在是太小。

英蓮以後也要靠自己走動方才能活下去,甄夫人不想將英蓮養成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小姐。

畢竟眼下,她們隻能靠自己。

索性,在過去好幾個月後,英蓮已經不太記得那些事情,也不忌憚出門了,甄夫人這才試探著問了幾句。

見小孩是真的喜歡,甄夫人趁著閒暇,自然是要帶她倆出門。

嬌桃牽著小小姐回去準備,留下甄夫人站在院中,捂著帕子悶悶咳嗽了幾聲,壓下少許艱難的喘息。

她這般苦熬,對身體本就為難。

不多時,嬌桃牽著英蓮出來,打扮得圓潤可愛的英蓮笑嘻嘻地提著裙角轉悠了一圈,“阿娘,好看嗎?”

甄夫人笑,“自然是好看的。”

她們人一同出去,附近的街坊多是認識她們兩個年長的女人,時不時與她們打招呼,看到身後跟著的小姑娘,也不吝嗇露出笑意,有的人家還給英蓮塞糖。

小小的姑娘迷茫地捧著好一大堆糖,那望著甄夫人的迷惑,著實是叫這些個大人好一番笑話。

甄夫人摸著英蓮的小臉,笑著說道:“你應當感謝他們。”

“謝謝夫人們。”

英蓮奶聲奶氣地說道。

又惹來其他街坊好一番歡喜。

走走停停,甄夫人給英蓮和嬌桃都買了一匹布,等回去給她倆做衣裳。她在店內買東西時,嬌桃就帶著英蓮在外麵玩耍,偶爾能聽到英蓮的笑聲,就讓她的臉上止不住笑意。

隻等她出去,卻沒看到嬌桃和英蓮的身影時,甄夫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就僵住,心裡頭的惶恐一下子就流淌出來,叫她險些連布匹都丟了。

得虧是隔壁店麵的老板探出頭來,“這位夫人,你家小姑娘方才險些被馬車撞了,剛被帶到街尾的醫館去了,莫怕,瞧著不太嚴重。”

甄夫人這才鬆了口氣,頓覺得手腳虛軟,與他致謝後,踩著軟綿綿的步伐去了街尾。

靠近街尾時,果不然,就看到常去的醫館前停著一輛還算低調的馬車,有幾個下仆站在附近,看起來人高馬大,其中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望見她,臉上露出淡淡的驚訝,幾步走了過來,“夫人,您這是……”

他下意識看向醫館內,“難道,那位小小姐是您的女兒?”

這位說話的小廝,乃是許暢。

儘管深水巷的事情多是郎秋在負責,可偶爾郎秋沒空,許暢也會過來幫忙。他與甄夫人也是見過幾次,隻是從來都沒見過嬌桃和英蓮。

趕巧那幾次,嬌桃外出做活,而英蓮都在屋內小睡。

可縱然之前不知道,一見到甄夫人,許暢就猜出了大概。

甄夫人見到了熟悉的人,當即險些軟下了身,低低說道:“原來是賈府上的人。”這聲音裡是藏不住的後怕。

許暢連忙說道:“甄夫人莫要擔心,方才隻是小小姐為了撿起掉下的朱釵,才會突然跑到馬路中。家中的車夫及時刹車,不過這駑馬還是驚嚇到小小姐,這才摔倒在地。手掌和膝蓋有些擦破皮,其他地方沒有傷勢。”

許暢說話的速度飛快,一邊講還一邊帶著她往裡麵走。

“大夫正在給小小姐上藥,我家寶二爺也在裡麵。”

“寶二爺?”

許暢和氣地笑起來,“是珠大爺的親弟弟。珠大爺和寶二爺是二房的,府上還有一大房的璉二爺。”

他大致說了一遍,兩人已經到了屋內。

甄夫人就看到角落裡,一位年邁的大夫正在慢條斯理地檢查著英蓮膝蓋上的傷勢,嬌桃正站在英蓮的身後,臉上帶著擔憂之色。在英蓮的對麵,一位年紀小小,與英蓮歲數不相上下的小公子正皺眉盯著英蓮的傷勢,軟乎乎的聲音問著,“大夫,她的傷勢,可會留下疤痕?若有法子,多貴的藥方都無所謂。”

“沒真的傷到內裡的皮肉,不用擔心。”

年邁的大夫笑嗬嗬地說道。

被眾人包圍著的英蓮掛著一大包眼淚,但沒有掉下來,像是在強忍,小小聲地說道:“……是我之錯,不要你給錢,英蓮不該,跑到路中間,去……”

那好生漂亮的小公子露出小米牙,“你沒事便好,姑娘家總是該嬌養些,這點錢銀子不算什麼,可不能留下傷痕來。”對這位小公子來說,要說出這麼長的一段話,也不容易,尤其是看著他的歲數,能如此清晰流利,著實聰慧敏捷。

他們兩小兒說話時,甄夫人已經走上前來。

嬌桃險些跪下,卻又給甄夫人拖起來,“我聽到你留的口信了,是英蓮太頑皮,你跪下作甚?”

英蓮聞言,低著小腦袋,“阿娘,英蓮錯了。”

那寶二爺從矮小的凳子上蹦下來,朝著甄夫人行禮,“還望夫人莫要責怪她,是家裡頭沒約束好駑馬,這才衝撞了小小姐。”

甄夫人笑,朝著寶玉也回了一禮。

“便莫要這般來回多禮,這不過是一樁小事,就此了過便是。”

待大夫開了藥,叮囑甄夫人要兩日來換一次藥後,賈府的人已經悄悄結了錢。

甄夫人一看著屋內沒了人,下意識追出去,就看到賈府的馬車已經準備離開,站在馬車邊的許暢瞧見她,便笑著說道:“夫人還是回去罷,寶二爺向來是心疼女兒家的,若不叫他這麼做,才是真叫寶二爺難受。”

許暢執意不肯收錢,且身後賈府的馬車已經遠去,甄夫人無法,隻能看著許暢趕忙跟上,免得被馬車落下。

過了好一會,馬車內才響起寶玉的聲音,“許暢,上來。”

馬車稍微停下,許暢靈活地鑽進馬車,坐在馬車的邊上,“寶二爺,可是有什麼要事?”

寶玉說話的速度不快,有些遲緩地說道:“許暢,大哥哥是不是,認識方才的那位,夫人和小小姐?”

寶玉的年紀小,卻非常聰慧。

許暢見他隻因為剛才的碰麵與甄夫人的態度,就猜出了這點,心中也不免佩服。怪不得大爺常說,寶二爺是聰明的,隻可惜這聰明勁兒或許用不到正途上。

“寶二爺猜得沒錯,大爺的確是認得方才那幾位。”

寶玉的小臉皺巴巴的,滿是糾結。

守在他身邊的丫鬟忙不迭地用糕點茶水,想要轉移寶玉的注意力。可他卻是一門心思想著這件事,半晌,囁嚅著說道:“難道,英蓮是大哥的女兒?”

“什麼,不是!”

許暢幾乎是脫口而出,心道這是哪門子的誤會。

他忙不迭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精簡了大半,將前因後果告訴了寶玉。

寶二爺聽完生氣,癟著嘴搖頭。

“這人販子真真是可惡!”

許暢歎息著說道:“是啊,如果不是有好心人抓住了人販子,又將那些可憐的女兒家家都被送了回去,也不知道她們會淪落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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