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大學生,你來啦?”男人穿著厚重的棉襖,頭上頂著一個薑黃色的針織帽,邊角都摩開線了,他的臉上帶著生於高原長於高原的那種當地人特有的泛紅,皮膚堅硬粗糙,像刺不破的鎧甲,他露出八顆牙齒笑嘻嘻的嘲笑,“瞧你那樣,哭什麼?”

他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銀河與平原,星星點點的散在夜空中,讓人一瞬忘了時間,隻將目光緊緊的貼在這鬥轉星移的夜幕中。

等到隋昭昭再回過頭,好端端的一個少年郎,被血肉糊成了看不清麵容的怪物,血淋淋的讓人退避三舍,他身邊安靜的跟著一匹黑白相間的狼,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毫不在意的親昵的蹭著他的褲腳。

“這次是我贏了,大學生。”他從喉嚨底部艱難的發出怪異的音調,他早已經麵目全非,但讓人平白的感覺到了那雙眼睛溫和的注視,帶著一種神奇的撫慰和平靜,“所以你彆再回頭了。”

“往前走吧,昭兒。”

畫麵一轉,隋昭昭覺得自己總該醒了吧。

無疆的夜色像是打算溺死她的潮水,淹沒人的口鼻,等到潮水褪去,黑暗中出現第一抹星光……

那不是星光,那是一聲槍響。

長長的槍管冒著白色的煙霧,黑洞洞的槍口被挪開,露出底下一張猙獰著笑容的臉,他的大半張臉都留下了被燒傷的疤痕,一隻眼睛遮在頭發後麵,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占、巴。”

隋昭昭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擠出他的名字。

“薩拜迪。”他用寮語笑著問候,嘴角扯動牽起結痂凸起的疤痕,每塊肌膚都僵硬得可怕,如同壞死的組織重新粘住了他的血肉,嘴唇微動吐出兩個怪異的強調,“昭——昭。”

暗色逐漸褪去,隋昭昭逐漸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手腕像是被火灼燒般的疼痛,斷裂的骨頭重新組合。

宿醉的人意識一旦清醒,嗓子就撕裂般的疼,四肢宛如被碾過一樣的酸痛。

她的眼皮上跟黏了一層膠水一樣,費了半天功夫才睜開。

深邃的輪廓,蒼白的皮膚。

隋昭昭費了半天勁的眼皮又重新緊緊閉上了。

怎麼回事,姓駱的難不成是她的第三重噩夢?

半天過去了,隋昭昭又重新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已知。

條件一,她昨天晚上喝多酒了。

條件二,這個灰棕調應該是駱清河家。

條件三,她跟駱清河睡在一張床上。

隋昭昭大驚,故事朝著不可置信的方向發展了,她試圖把身體從床上挪下來,結果姓駱的睡眠有點過分淺了,她剛偷偷摸摸的溜下床,就看到駱清河睜著眼睛懶洋洋的看著她。

畫麵跟她昨天追的那部劇裡提褲子走人不想負責的渣男,用的是一種表現技巧。

隋昭昭先發製人,挺直腰板理直氣壯的指責駱清河:“你怎麼趁人之危呢!”

駱清河剛醒,睡眼惺忪的冷哼一聲,倒是顯得她的指責有多蒼白一樣。

看到了駱清河家門口的監控,隋昭昭才麵無表情道:“八哥鳥要不要,送你了。”

“鳥隨主人,要不起。”駱清河坐在沙發上泡了杯咖啡,氣定神閒的慢慢喝。

“你為什麼不把我扔沙發上呢?”隋昭昭試圖為自己找回一點道德。

“你覺得呢?”駱清河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有一部分像醃菜一樣還有一點撕裂的痕跡,看得出來揪領子的人力道有多大,他嗤笑一聲,“是因為想嗬護你嗎?”

隋昭昭沒話說了:“加個微信吧,浴袍……賠你。”

這是她對自己最後的挽尊了。

逐漸入秋了,臨京除了風比平日裡大了點,氣溫還是昂著頭高居不下。

“祖宗,你要不還是趕緊回去吧。”王筱竹站在駱清河家門口,對著戴墨鏡的女人苦口婆心勸道,“跟你說了,駱哥親自辟謠的,那女的就是助人為樂的鄰居,他兩總共都沒見過兩次。”

上次曇花一現但熱度極高的熱搜,終究還是讓這位在劇組日理萬機的大明星刷到了。

女人輕哼一聲:“我知道,他連我都看不上,哪裡還會看上彆的女人。”

“那你還拉著我過來乾嘛?”王筱竹夾在這兩個祖宗之間感覺有點汗流浹背了。

女人摘下墨鏡,明眸皓齒,嫣嫣一笑:“我想來看看他,但是怕他生氣。”

“所以你拉我當墊背是吧,展大小姐!”王筱竹咬牙切齒,“你怎麼說還是個公眾人物,心眼怎麼那麼歹毒。”

“廢話少說,開門。”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因為展新月從來猜不準駱清河的所有密碼。

“你覺得我難道就知道嗎?”王筱竹冷笑,“你太小看駱清河的鐵石心腸了,他家就沒人能進去過……”

話音還沒落,門鎖“哢噠”一聲,被人從裡麵擰開了。

女人身上還披著駱清河的外套,眸色亮得像是一潭秋水,發絲懶散的搭在肩膀上,是一種渾然天成的鬆弛感,支撐著明豔的五官。

展新月臉上的表情驟然裂開了,她又掃到女人身後不遠處,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男人,浴袍的領口大開,鎖骨上曖昧的紅痕顯眼至極。

隋昭昭剛打算開門看看那隻罪魁禍首的八哥還在不在院子裡,就看到了一大早上站在她門口的老板,以及老板旁邊那個表情呆滯的女人。

她有些遲疑的轉頭:“駱清河,你家來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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