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忽悠 她隻是幫他們找到奮鬥的方向呀……(2 / 2)

裴關山麵無表情:“聊什麼?”

容昭歎口氣:“我知諸位不太喜歡容昭從事經商之事,可一則我是無可奈何,二則我與四大親王一樣,都想為這個世界做點事。”

眾人微微一怔。

裴關山麵無表情,冷厲的眼中隱帶嘲諷:“為這個世界做點事?福祿莊還是福祿軒?”

這牛可真能吹,還上升到世界……

容昭:“都是。”

她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聲音淡淡:“我曾經隻是安慶王府世子容昭,如今,我終於是福祿軒與福祿莊老板容昭,諸位莫要小瞧一家酒樓。”

她抬頭看向窗外,示意眾人看過去。

窗外樓下是一條接道,有人似乎剛從福祿軒吃飯出來,一臉饜足,他們豎起耳朵仔細聽,隱隱能聽到:“……真好……努力存些錢,還要再來……”

容昭:“一家小小酒樓,便能讓許多人心中惦念,也能讓許多人想要攢錢,去一次這家酒樓。多少人惦記福祿軒、多少人喜歡福祿軒、多少人攢錢去福祿軒……我便在這個時代,留下多大的痕跡!”

這番話這些人從未聽過,像是一個新世界的大門,正在緩緩朝著他們打開。

他們第一次聽說“給時代留下痕跡”這樣的言語。

便是旁邊神情慵懶的裴承訣都正色看了過來。

裴關山緊緊盯著容昭。

容昭似乎無知無覺,看著茶盞,像是在出神:“什麼世家公子,什麼世子,曆史長河那般悠遠,千年曆史中,公子、世子,不知出了多少。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人,誰還能知道他們曾在自己的年代中,有過怎樣的聲名?”

霎時間,許多人眼神空了,跟著出神。

是呀,是不是也曾經有過一個如同自己一樣的人,“他”在他的那個年代,很有些名氣。

可時間過去,他做了古,知道他的那些人也都做了古,他的名聲、他的名字,全都消失不見,再不被後人知曉。

世子容昭都能有這種感受,更何況他們這些尋常官二代。

容昭喃喃:“渺小如我們,隻是曆史長河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

這話像是一隻大手掌,霎時將在場眾人的心臟捏成一團。

與時代教育有關,這個時代很看重名聲,甚至選官也會看名氣,所以這些青年才俊們,個個都像是花孔雀,到處宣揚自己的風采。

這也就導致一個結果,這些世家公子無疑是驕傲的,放縱的,自信的。

可那隻是在這個時代,彆說放眼曆史,便是幾十年後,便是自己老去,如今的風華,還有多少人知道?

裴關山和裴承訣同時抿唇。

他們這樣的京城雙傑,曆史上究竟有多少?

遠的不說,前朝京城並非沒有出現過驚豔絕倫的人物,便是當朝,年輕時候的安慶王、張丞相,何嘗不是京中俊傑?

先太子那樣的人物,還是逐漸消失在眾人記憶中。

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的輝煌終究會逐漸暗淡,一茬又一茬的青年才俊不斷冒出來。

——而這是他們所有人都很難接受的,便是想想都會覺得神傷。

少年意氣,桀驁張揚,如何能接受?

於是,有人忍不住問:“容世子,那與你剛剛說開福祿軒有何關係?”

容昭看向他,眼底帶著:不錯,問得好,很上道,比專業托還好!

但臉上,她笑容淺淡:“我剛剛已經說過,我給多少人帶來改變,便在這個時代,留下多大的痕跡。我會老去,我會失去名聲,但隻要福祿莊、福祿軒還在,自助餐還有人吃,我的痕跡就還在。”

眾人再次怔住,隨即明白過來。

福祿莊和福祿軒都是很好的經營模式,而容昭顯然想要它們一直開下去,流傳千古,那麼,容昭與四大親王,都會伴著福祿軒一直流傳下去。

便是因為戰亂或是什麼,福祿莊、福祿軒倒閉了,隻要“承辦宴席”“自助餐”模式還在,容昭的痕跡也都還在!

這是真真切切的痕跡,而不是虛無縹緲的讚揚名聲。

頓時,眾人眼中便有了些羨慕色彩。

容昭說的這個觀點,非常容易瘙到這群年輕世家公子的心尖,先讓他們悲傷、擔憂,進而使得他們祈求改變,試圖掙紮。

容昭輕笑:“所以,你們看它是生意,覺得我經商是不務正道,可誰知道,究竟什麼才是正道?”

“容昭隻能看到,我的福祿莊每晚外麵都有百姓圍觀煙花,我的福祿軒每日都被人熱議,是許多食客向往的地方。”

“今日隻在京城,明日還有臨府,他日還有大雁朝的所有城池,甚至是鄰國。”

“我左右不了曆史長河,能在這個時代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容昭便覺得,我這一粒沙,值得了。”

她說完,現場是久久的沉默。

容昭留下痕跡了嗎?

當然,她在百姓中的名聲比在場所有人都高。

她出來活動不過幾個月,便有人稱她是“京城三傑”。

說起另外“雙傑”,大抵隻能講講他們容貌有多出眾,他們氣質有多好,他們一個是榮親王府二公子,一個是愉親王府世子。

至於他們的才學,能欣賞的又有多少?

反倒不如容昭,據傳,今日所有新入京城的人,當先知道的便是“福祿軒”與安慶王世子容昭。

她是在經商,可她的成果斐然。

就如她所說,這是她在這個世界刻畫的痕跡!

如今還隻是比他們名氣大些,熱議的人多些,未來呢?

她找準了方向準備努力,而他們卻在原地踏步,不思進取。

當他們一起消失在曆史長河之後呢?

甚至再反問自己一句:你對這個世界做出了什麼貢獻?

這話若是去問百姓,他們隻會覺得你腦子有問題,可這裡是一群世家公子,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是物質滿足的官二代,是不甘平庸的青年才俊!

——這一刻,他們對容昭的羨慕達到了頂峰。

裴承訣與裴關山沉默了。

在此刻,他們在想,自己能為這個時代做點什麼,如何能讓百姓們口中也常常念及自己的名字?

是當官利國利民?還是著書留墨?

也有人想,要不像容昭一樣,做一門聲名遠揚的生意?

當然,這其中也有狡猾的,比如剛剛反問容昭那人,此時他又問了:“福祿軒是容世子與四大親王的產業,那福祿莊可以像福祿軒那樣入股嗎?要不然我投些錢,加入一個?”

眾人:“?”

容昭:“……”這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張長言原本聽得雲山霧水,此時直接蹦起來:“不可以!”

誰說福祿莊沒人入股呢?

他就是呀!!

這福祿莊已經被他插手,誰還敢來攪他的好事?

張長言直接炸了。

在場人十分詫異,顯然沒想到他為何如此生氣?

容昭不理張三,看向那人,含笑問道:“這位公子是……”

裴承訣身體靠近容昭,給她介紹:“此人是大理寺少卿之子,關夢生。”

容昭仔細打量他,這是一個長得很普通的年輕人,不到二十的樣子,一張普通到幾乎隨時可以淹沒人海的臉。

但卻有一雙極其明亮的眼睛,裡麵帶著狡黠。

容昭含笑抬手:“關兄。”

顯然,她非常欣賞這個“機靈鬼”關夢生。

關夢生也抬手見禮:“容世子,早就聽聞世子名聲,十分想要結識世子。”

頓了頓,他又問:“剛剛我的提議世子覺得如何?需要多少錢,夢生絕不遲疑!”

容昭還沒說話,原本縮在角落的張長言再次跳腳,幾步上前:“福祿莊已經是容昭的產業,你若是想做什麼,自己做去呀,摘人家現成桃子是個什麼意思?”

摘的是他的桃子!!

他為了這福祿莊四成股份容易嗎?節衣縮食,蹭點心吃,還受他一直不喜的容昭的氣,這樣好不容易結出的桃子,竟然有人想插一腳?

做夢!

關夢生一臉疑惑:“張三公子,你為何如此著急?”

“我、我我……”張長言突然下巴一抬,“我說句公道話,你這就是摘桃子,有本事自己開創啊。”

關夢生被噎住。

裴承訣與裴關山奇怪地看了張長言一眼,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麼突然如此反常。

容昭終於緩緩開口:“福祿莊確實已經不好入股,它與我容昭已經綁定,就算入股,也不大能算是關兄的產業吧?而且,福祿莊影響也沒有那麼大,不如福祿軒。”

這番話十分中肯。

關夢生聞言,長歎口氣,神情失望,“這不是沒有好主意嘛,不管做些什麼,總是要有大動靜才好,若是普普通通開一家店,那我家名下鋪子不少。”

他們又不是真的經商。

是想如同福祿軒一樣,如同容昭所說,搞出點大動靜,給這個時代留下痕跡,做一些開天辟地頭一樁的大事情。

容昭放下茶盞,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道:“不過關公子既然提到,我接下來倒是有另外一個計劃……”

“刷刷刷”所有人齊齊看向她。

容昭一臉赧然:“這是容昭想做的另一樁事情,不過精力略顯不濟,投資也尚且還差些……”

關夢生激動了,上前一步,追問道:“容世子快快說來,我們有精力,我們也有錢呀!”

容昭聞言,笑得眉眼彎彎。

——說了這麼多,就等這句話了!

忽悠張三要從“擺脫紈絝”著手,忽悠四大親王要從“名利雙收”下手,而忽悠這些年輕公子,自然是要從“少年誌向”來著筆。

況且,拉投資與綁上同一條船的事,怎麼能是忽悠呢?

——她隻是幫他們找到奮鬥的方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