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事絕對是真的。”衛靈半眯著眼, 一邊動著鼠標，一邊沉聲說道：“它和保安室內的規則互相印證了。”
不止——秦月在心裡說。
不止是保安室的，還有她在張清的住房裡發現的日記。
大概是遊戲係統也不想讓他們全軍覆沒, 所以在多個不同的地方都放置了這條線索, 以免玩家們全部錯過。
總之, 現在的情況是有整整個地方的信息都能證明“十八號樓早已廢棄”這件事了。
既然最關鍵的點已經被確認為真, 那麼她們據此所做出的推斷也幾乎可以確定沒有問題了。
所以……
“接下來，我們隻需要在登記冊的其他樓層裡加上自己的名字和基本信息。”
衛靈隨意點開了15樓的目錄。
這登記冊信息非常齊全，哪一層哪一戶住了幾個人，分彆叫什麼名字, 做什麼工作或者在哪裡讀書都寫得很詳細。
其中還有一些空置的房屋, 她本想試著把名字寫到那裡，係統卻彈出了一個提示：
【備份文件不可編輯！如有需要，請您找到登記冊原件進行編寫。】
衛靈“嘖”了聲, 皺著眉道：“真是麻煩, 這辦公室整整層樓，那麼多電腦, 鬼知道原件在哪兒藏著！”
秦月沒搭話, 垂眸想了想, 從包裡摸出了那張日記紙：“至少有兩點可以肯定，它不在電腦裡, 而且就在一樓某個地方。”
“嗯？”衛靈疑惑地接過紙張, 展開快速看起來，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邊看邊說：“沒想到你看起來年紀小小的，警惕心倒是挺強，到現在才把它拿出來？”
秦月低咳了聲：“誰讓‘深淵’裡沒幾個好人呢？”
“沒事兒，我又沒怪你。”衛靈看完了, 把紙條疊起來還給她，臉上還掛著笑，眼底裡卻寫著認真：“正相反，你做得很好。‘深淵’裡不是沒幾個好人，是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好人。希望你一直保持這樣的戒備心，不要輕易相信所有人，才能活得更久一點。”
她頓了頓，眼裡的認真消失，被笑意填滿：“不過呢，我是很願意相信你的——那我們就開始找吧。”
現在至少排除了分之二的工作量。
因為在秦月獲得的那張日記裡，清楚地寫著一段話：【我隨便逛了逛，無意中看到一本業主登記冊。我很好奇我隔壁的鄰居們叫什麼名字，便翻開看了看。】
“一本”、“翻開”。
這自然不可能是在看電子版資料的時候會用到的詞。
而這句“隨便逛了逛”，就說明東西是在很容易被看到的地方，大概率就是一樓某處了。畢竟他一個業主，也不至於“隨便”逛到二樓樓的辦公室裡去吧。
衛靈一邊翻找接待台的抽屜，一邊說道：“那隻貓還沒出去呢，我們不要分開走，慢慢找吧，反正離天亮還早。”
秦月應了一聲，又提起一件事：“第一天白天的時候我和另外一個玩家把整棟樓都找過，可以確定白天是肯定找不到登記冊的。”
如果能找到，他們當時就不可能忽略掉這麼重要的事。
衛靈瞥了她一眼，隨口問道：“那個玩家呢？”
“死了。”秦月頭也沒抬。
“沒辦法，任務難度其實不算高，但大家都是些經驗不足的玩家，死亡率會比較高……我遇見過的幾個人也都沒了。”衛靈將抽屜合上，拍了拍手心的灰塵：“找完了，去辦公室吧。”
登記冊既然詳細寫著每一戶的信息，那麼它的體積就一定很厚重很顯眼，找起來並不麻煩。
整棟大樓寂靜得隻有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樓上偶爾會傳來一兩聲詭異的貓叫，但它們沒下來，她們也懶得上去處理。
接待大廳左右兩邊都有通向內部辦公室的門，分彆是兩排獨立的辦公間門，一邊各有六間門。
二人先從左邊找起，很快找完了前兩間門辦公室，然後直接轉頭去找右邊的。
那個男人不太可能逛得太深，這樣找起來更節省時間門。
不出所料，就在右邊的第二間門辦公室裡，秦月從電腦桌邊的文件櫃上找到了一本非常厚的《平安小區業主登記冊》。
令人開心的是，這上麵沒有像電子版那樣寫著“備份版”的字樣。
她擺到桌上，喊來衛靈，兩人一起翻看起來。
內頁前兩篇都是目錄索引，其中十八號樓那裡也寫了“於2019年7月18日廢棄，暫時封閉”。
衛靈從筆筒裡隨手拿了一支中性筆，筆杆在手上轉了個漂亮的圈兒：“那麼，我們隻要隨便找一棟樓，在空白的房間門後麵寫上名字就完成啦。”
秦月側身給她讓了位置，她隨意翻了幾頁，在空房間門後麵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地寫下了“秦月”兩個字。
可是，她剛寫完名字，連後麵的年齡都沒來得及填，兩人就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字漸漸隱形，很快消失得乾乾淨淨。
“咦？”衛靈不信邪地再次寫了一遍，兩秒不到，又消失了。
秦月說道：“要不……你寫你自己的名字試試？”
她心裡有點虛：不會因為她不是人類，就沒辦法變成業主吧？那她不就死定了？
衛靈也覺得她這個提議非常奇怪，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埋頭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著，也和秦月的名字一樣，很快就完全消失了。
看到這情況，秦月心裡默默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她的問題，不然真要哭死了。
因為，在那場循環中當她真正麵臨死亡，生命即將消逝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不想死的。
哪怕現在人不人鬼不鬼，把人血當成美味，世界上也再沒有她的任何親人存在，她還是……想繼續活著。
“嘶……這可怎麼辦？”
衛靈急躁起來，筆頭在桌麵上一下下地輕輕敲打著，抬頭望著秦月：“聰明的小朋友，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
秦月：“……”
她怎麼跟兒童綜藝裡的主持人似的。
“我想想吧。”秦月拉開椅子坐下來，盯著麵前展開的登記冊，眉頭緊鎖，默默地思考起來。
兩分鐘後，“啪嗒”一聲脆響傳來，秦月循聲望去，便對上了衛靈尷尬的笑。
是她手裡轉著玩的筆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衛靈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彎腰撿起來，迅速往筆筒裡一扔：“我不動了，你繼續你繼續，彆管我。”
秦月望著她，腦海中忽然一陣恍惚。
似曾相識……
下一秒，她又迅速回過神來，忘記了剛剛所想。
她低下頭，視線重新落回到登記冊上，慢慢地開口說道：“其實，我大概有個想法了。”
“是什麼？”衛靈湊過來，直接坐在了電腦桌的一角上。
“你想，如果十八號樓沒住人，那我們這些玩家，和樓裡那些其他‘住戶’就全都是不存在的才對。”
秦月把自己想到的信息緩緩說出來，同時也等於是在整理思緒：“還有啊，現在明明是晚上——不管從天色來看，還是從我們手機上的時間門來看，現在都可以確定是晚上。”
“可是你看外麵，那麼多的‘居民’都在走動。也就是說，現在不光是我們十八號樓裡的人不對勁，而是整個小區都不對勁。”
衛靈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點頭。
秦月停頓了一下，才說：“所以我認為，我們需要等到白天，在居民不出去走動的時候這個小區才是相對正常的，我們可以到那時候再嘗試簽名。”
衛靈點頭：“說得對，那就這樣做。”
秦月剛張開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被堵住了。
她忍不住笑：“這麼容易就聽我的了嗎？可我還有另一個想法呢。”
衛靈也跟著笑：“那你接著說。”
“就是，還有一種可能，我們寫不上名字是因為，隻有平安小區的管理員才有資格填入這些資料。”
秦月抓了抓頭發：“可是，一開始我看到的打卡記錄裡寫著，保安也是管理員之一。但你寫不上去，難道一定要負責辦公室工作的管理員才行？”
“有可能。”衛靈沉吟片刻，摸出手機看了看，說道：“這樣吧，現在是淩晨一點，距離管理員換班時間門還有整整八個小時，我們先去抓個管理員，讓它給我們寫一下試試。要是不行，就等到他們換班之後的白天再填資料。”
“好，”秦月站起來，“可是我沒有道具，可能幫不上忙。”
衛靈順手就去揉她的頭發：“沒關係，我們可以智取嘛。我可是保安誒，他們還需要我幫忙抓流浪動物呢。”
於是，秦月一個人躲在了辦公樓外麵。
衛靈站在大門口，給剛才打電話過來的那個管理員回撥了過去。
“你好，我現在已經到辦公室樓下了，馬上就進去抓貓，但我一個人不行，需要幫手在大門口幫我把門堵著，否則被它們逃出去就麻煩了。你得過來幫幫我——放心吧，不會有危險的，你隻要在外麵把門抵著彆讓它們出去就好……對對對，沒問題的，你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她掛斷電話，衝躲在綠化叢裡的秦月做了個“OK”的手勢。
很快，一道純黑色的人形輪廓從遠處跑來，用非常詭異而沉悶的聲音對衛靈說：“先說好，如果貓傷到我，你要負責的哦。”
衛靈衝他露出一個極度燦爛的笑，回頭打開玻璃大門，說道：“放心吧……你過來一點，等會兒我進去之後你就這樣抵住門，貓就一定出不來，看懂了吧？”
漆黑的管理員湊近了一些：“明白了，你快點吧，彆讓貓把我們的東西都弄亂——”
話未說完，衛靈忽然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他毫無防備，直接被踹進了大門，“嘭”的一聲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