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悶哼著爬起來，卻發現身上的門已經被衛靈從外麵鎖上了。
“你……你乾什麼？”又悶又怪的聲調，和完全看不到臉的黑色輪廓，也難以掩蓋他的驚慌失措。
衛靈笑眯眯地衝接待台點了點食指：“這辦公樓裡還有隻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呢，就去那邊，把我寫在紙上的信息全部填到登記冊上，就填在十二號樓1103號房，頁麵都給你翻好了，趕緊去。”
那道黑色人影還挺有職業素養：“不可能！業主登記冊是不可以亂填的！”
衛靈指尖一轉，指向二樓：“噓，你聽聽，貓叫聲是不是越來越清楚了？”
“……填就填！”
這位可憐的管理員很沒骨氣地屈服了，立刻走到接待台，將旁邊紙張上寫的信息一一填入登記冊。
他一直埋頭在寫，衛靈一開始還擔心寫不上去，但看他沒什麼異樣，估計是真的寫上去了。
她鬆了口氣，悄悄衝遠處的秦月眨了眨眼。
很快，管理員拿著登記冊跑過來，隔著玻璃門展示給她看：“寫好了……你快開門！”
上麵的確寫著她們的名字和大概資料。衛靈抬了抬下巴：“把東西放到旁邊的凳子上，我馬上給你開門。”
否則萬一他突然暴起，把那一頁給撕了，不就白忙活了麼？
管理員照做之後，衛靈也給他開了門，他一出來就想發火，可後麵的貓叫聲的確大了不少，於是他才說了兩個字就轉身跑了。
衛靈進去拿起登記冊看了看，確認沒問題，便帶著東西去找秦月。
秦月也仔細看了一下，確實是沒什麼問題的樣子。
可是……
她說：“總覺得不對呢。”
衛靈吸了口氣：“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到底還差了什麼？
秦月沒敢多想，說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那個跑走的管理員肯定會叫他同事們過來的。
兩人沿著綠化帶從樓道中間門繞過去，走了幾分鐘，躲進了偏僻的角落裡。
路上秦月已經想到了問題所在，兩人剛到地方她就說道：“我們缺少真正的業主應該有的東西。”
在登記冊上擁有姓名隻不過是其中一個條件而已，除了這個還有兩點。
第一：她們入住的房間門開門鑰匙。
第二：進出小區大門的人臉識彆數據錄入。
需要有鑰匙是顯而易見的事，至於人臉識彆——在保安室的規則裡有提到，平安小區門禁開啟方式為刷臉進出，不存在“門卡”。如果有人申請臨時出入牌，就說明ta根本不是小區業主。
這條規則跟紙條上是相悖的，但它肯定沒問題，因為保安室裡完全沒有“臨時出入牌”這種東西存在。
可惜剛開始沒想到還需要鑰匙和人臉數據，現在要再想騙一個管理員告訴他們去哪裡錄入數據恐怕有點困難。
房間門鑰匙倒是好解決，保安室裡有很多備用的工具，包括老式的插銷和鎖頭。
隻要去她們登記入住的那套房子，暴力拆卸門鎖，再安上老式插銷就行了。
至於錄入數據的方式——管理員不好找，其他居民好找啊，外麵滿小區都是。
秦月和衛靈商量了一下，兩人開始分頭行動。
衛靈負責去保安室拿工具，到十二號樓1103號房換鎖，秦月則負責找那些居民詢問錄入人臉數據的方式。
走出去不到兩分鐘，秦月就看見一位老太太帶著大約兩歲的小孫女在路上慢吞吞地走著。
她上前喊住老人，儘可能表現得乖巧：“奶奶您好，我是昨天才剛搬進來的新住戶，管理員說我們得錄個人臉數據才好進出小區，我現在想去辦，可我不知道要在哪裡錄入，請問您知道嗎？”
老人也十分親切慈祥，樂嗬嗬地告訴她：“那個啊，得自己用手機弄，叫個什麼什麼公眾號的……我搞不懂啊，是我女兒幫我弄的呀。”
秦月道了謝，摸出手機打開聊天軟件，不太熟練地找了找，總算是找到了“公眾號”的選項。
裡麵有好幾個公眾號，兩個“外賣領券”的，個遊戲的，一個關於讀書的，還有一個叫“祥雲開門”的。
毫無疑問，肯定是最後這個。
她點開它，在“我的”選項裡，看到了需要填寫信息及上傳照片的地方。
秦月找了個光線好點的位置給自己拍了張正麵照，填上住址和姓名資料，點擊上傳。
進度條一轉眼就到了百分之百，接下來便跳出“上傳成功”的提示框。
就這麼簡單嗎？
秦月一時間門有點不敢相信，感覺簡單得有點過於輕鬆了。
但轉念一想，其實很多玩家根本都沒意識到需要做到這一步，還在十八號樓裡等死呢——那麼這個過程簡單一點也很正常吧。
很快，衛靈那邊也來了電話：“鎖換好了，你先過來吧，我們在樓下會合。”
十二號樓下麵，秦月接過屬於自己的鑰匙，幫衛靈拍了一張照片，上傳至人臉數據庫。
二人的資料都填在同一套房子裡，關係是“姐妹”。
現在，登記冊上明確寫著兩人的信息，人臉數據有了，鑰匙也在手裡握著。
似乎該準備的全都準備好了，她們已經成為了這座小區的正式住戶。
然而，當早上九點鐘來臨的那一秒鐘，登記冊上屬於她們的名字……瞬間門消失。
說意外是有點意外，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畢竟一開始秦月提出的可能性就有兩個。
她們在夜晚嘗試了其中一種，既然無效，那這個白天就該換另一種了。
衛靈一直隨身帶了支筆，見名字消失，立刻就拿出筆試著寫上去，可結果……
“不行啊，還是會消失。”
她有點著急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應該是到淩晨零點結束吧。如果白天不行，就隻剩下小時夜晚了。”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秦月看著那一行已經變成空白的登記欄，正在思考時，衛靈手腕動了動，登記冊也跟著挪了一點位置。
於是秦月的目光便落到了上麵幾行填了信息的地方。
她“啊”了一聲，眼睛一亮：“你試試劃掉彆人的名字？”
衛靈一愣，沒想明白原因，卻已經動手照做了。
筆尖在其中一個人的名字上劃了好幾下，兩人的視線都緊鎖在上麵，心中默默地數著秒。
過了將近半分鐘，秦月才鬆了口氣：“沒有消失……果然是這樣啊。”
她剛才，想起了業主群裡的那條威脅信息——【否則，管理員會將你的名字從業主登記冊上抹去！】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平安小區的業主人數是無法再添加的，隻能抹去已經存在的人？
衛靈聽完秦月的話，抓了抓頭發，有個疑問：“可這條威脅信息出現的原因是我鎖了辦公室大門，如果我沒做……不就沒有提示嗎？”
按理說，遊戲會放出通關所需的所有線索，玩家是有可能找不到，但不是遊戲不給，絕不可能靠她們像這樣瞎貓碰上死耗子。
秦月也隻能這樣猜：“也許是因為你鎖門這事已經觸發了提示，所以原本應該從業主群發出的提示就不需要再給了。如果再給一次的話，就會提示得過於明顯。”
衛靈聳聳肩：“這麼說倒也沒問題……不管了，先試試吧。”
她說著，重新翻了一頁隻有一對夫妻入住的房子，將兩人所有信息全部劃掉，寫上了秦月和她的。
當然，這是不夠的。
秦月在她寫完後，拿出手機試著更改人臉數據錄入的資料，在選擇新的住址時，屏幕中卻彈出一個提示：
【抱歉，人臉數據與房屋現住業主不符！請抹除原有業主後重新錄入！】
這段話乍看起來有點拗口難懂，秦月在心裡默讀了遍，當她真正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後，不由眉心一跳。
“它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我們……”衛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理解出的含義：“殺掉這套房子裡原先的業主吧？”
秦月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挪到她臉上，與她平靜地對視：“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就是要她們殺了那兩個人。
好一個……鳩占鵲巢。
衛靈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苦笑道：“真不愧是‘深淵’出品的遊戲啊。”
原來，它隻是想折磨有罪之人，並不是要利用遊戲讓他們慢慢變成好人。
秦月終於明白了[報喪者]存在的意義。
[出格者]之所以需要被懲罰，不是因為他們行為激進不擇手段，而是因為他們有可能破壞遊戲壞境，導致這場遊戲無法順利按照“深淵”所預設的那樣走到結尾。
而[報喪者]，就是“深淵”的走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