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雌性放下手臂的刹那, 她的容貌,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獸人們眼前。
他們是主城的獸人,按理說, 該更加見多識廣才對。
就連那久負盛名的救世主殿下, 其他部落的獸人,都隻能聽聽, 他們卻可以天天看見。
救世主殿下確實很美。
她的肌膚很白,臉蛋小巧,排列都比其他普通雌性好看, 可以說, 兩者根本沒法比。
獸人們都奇怪, 怎麼同樣的水土,會養出那般差異巨大的雌性呢。
得知白詩詩是救世主,且來自異界後,他們恍然大悟。
異界的雌性, 確實和他們不一樣。
白詩詩就是比普通的雌性高貴, 他們就應該對她頂禮膜拜才對。
但此刻。
看著眼前的小雌性, 獸人們恍然間又愣住了。
眼前的小雌性, 她也很白, 比圓月還要美,她的五官非常精致,不僅是擺列順眼,而是、而是根本沒法從中挑出一絲缺點。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普通雌性呢。
回憶起剛才耳畔傳來的聲音,獸人們又遲緩地意識到,這位小雌性,她不是異界來的貴客, 她是神帝部落族長的女兒。
她來自這片大陸,土生土長,是完全與他們獸人一同長大的小雌性。
如果說白詩詩是異界來客,那眼前的小雌性,她更像是神女。
獸人們世代信仰的神女。
對待異界來客,對待救世主,獸人們會尊崇、會以禮相待,會給白詩詩最好的待遇。
但麵對的是這樣美的雌性,他們獸人的雌性,獸人們反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是神女嗎?
他們應該稱呼她為,神女嗎?
就在怔愣之時,白詩詩的聲音陡然響起。
“救世主!她才應該是救世主!”
“讓她來!”
“祭祀的事,讓她來!”
眾人驀的驚醒。
白詩詩的話,也讓他們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莫名的,明明祭祀那麼神聖,白詩詩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覺得不像好事。
畢竟這位救世主殿下,此刻的情緒太過激動,和之前的差距太大了。
不再溫柔地笑著,不再語氣溫和。
而是現在,像是一個頭部受損的獸人一樣,大聲呼喊著,情緒激動,完全喪失了理智。
——白詩詩怎麼保持理智!
她本以為焰炙來救她,結果倒好,這男人直接跑去和厲枳燼修羅場了!
他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蘇子墨身上,看都沒看她白詩詩一眼!
一時間,希望喪失、計劃失敗的落差感,讓白詩詩憤怒到了極點。
她本就覺得大祭司搞的這個祭祀不像好事,那乾脆順理成章地把蘇子墨推出去好了!
反正她那麼漂亮,她就應該是板上釘釘的救世主才對!
割腕放血什麼的,還是她來吧!!
此言一出。
厲枳燼和焰炙,同時看向了她,目光冷厲。
就連祭台之上的大祭司,也輕輕蹙眉,溫聲道:“殿下,您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大祭司麵容溫和,實際上,內心卻不免有些焦躁。
他最害怕的一幕,最終還是發生了。
蘇子墨,最終還是被所有人關注到了。
白詩詩冷笑:“她比我好看那麼多,她和我一樣來自異界,她才是救世主!”
這話一出,祭台下方的神帝族長不乾了。
他驀的站起身,吼道:“那是老子的女兒!誰說她是異界來的!”
有人作證,其他獸人紛紛點頭。
白詩詩一愣,下意識看向蘇子墨。
但那漂亮到極點的小雌性,卻一眼都不看她,自顧自地和厲枳燼說話。
白詩詩的愕然,便再度轉為怒火。
好啊!原來她在騙人!不論她是騙了這些獸人,還是騙了她白詩詩,反正這人都在騙人!
現在她要麵對未知的恐懼,對方倒是快快樂樂的!
白詩詩調整好情緒,笑道:“大祭司,祭祀這麼重要,要不我和那位妹妹一起來吧。”
“畢竟她長相最美,而我來自異界,咱倆一起,說不定效果更好。”
這話一說,台下便有獸人不自覺地點頭。
畢竟在他們看來,祭祀可不會有危險,兩個小雌性一起去,也更能確保成功率。
於是有人便乞求地看向前方,喊道:“部落之花,你能不能也去祭祀!”
其實說話的獸人,心中也帶著想要引起蘇子墨關注的意思。
可惜蘇子墨理都不理他。
直到許多人都在喊,她才轉頭,罵道:“有本事你們自己去啊,我又不是救世主!我就是神帝來的客人而已!”
眾人一時間啞然。
總覺得她說的不對,什麼叫“神帝的客人”呢,難道她不是這片大陸的土著嗎,她不應該為大陸的未來考慮嗎?
可是看著小雌性那氣紅的臉頰,含著靈動怒意的眼眸,一時間,竟然誰也說不出指責的話來。
大祭司適時地提醒道:“救世主殿下,祭祀確實隻能您一人來。”
想起什麼,他輕輕蹙眉,有些為難道:“部落之花她,已經懷孕了,沒法參與祭祀。”
懷孕到底能不能祭祀?
其實也就是大祭司一句話的事。
總之,他這話一出,眾獸人都震驚了。
神帝族長更是氣得扯袖子:“到底是哪個小兔崽子!”
獸人們驚訝於如此美麗的雌性,居然已經懷孕了。
失落之餘,他們的目光掃過前方,在厲枳燼和焰炙身上逡巡。
王說那是他的伴侶,但焰炙族長的表現,很明顯不是那麼回事兒。
再想想部落之花的傳聞,這孩子的阿父究竟是誰,還真不好說。
而對於置身事中的幾個獸人來說,更是難以置信。
大祭司和厲枳燼知曉懷孕的事。
焰炙雖然愣了愣,但他畢竟已經覺醒成了陸森鬱版,經曆過許多,便也釋然。
但祭台後方,不起眼的角落處,一個陰柔俊美的男人卻驀的抬起了頭。
句離知道自己做的混賬事。
那天一直被他回味著,而算一算時間,小雌性懷孕的日子也基本可以對上!
他有機會。
他有機會成為孩子的阿父。
主城的權勢鬥爭也很激烈。
因一著不慎,和其他人爭鬥間,句離暴露了自己的原型,因此這些天,他都沒去找蘇子墨。
而昨天,被白詩詩的人抓到後,句離幾近於屈辱地記住了那一刻。
蛇毒可以用來防身,可以給心愛的小雌性,但絕不可能被人強.迫著吐出!
這讓句離想起了惑蛇族曾經麵臨的那些屈辱。
當時他便決定,他一定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加上那天之後,句離其實有些懼於見到蘇子墨,擔心見到她恐懼、厭惡的目光。
於是今天的祭祀,他其實早有準備,做好了與白詩詩和她的愛慕者們,同歸於儘的準備。
但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心底的小雌性。
甚至對方還懷了(他的)崽!
句離又想活了。
“殿下,還是你來祭祀吧!”
“大祭司一開始就說您是救世主,還是您來吧。”
“獸人永遠感激您!您對大陸的功績,獸人永世難忘!”
現在,不管白詩詩怎麼巧言令色,似乎大家都接受了蘇子墨不去祭祀的設定!
一片靜默中,白詩詩掃過唇角笑意淺淺的大祭司,祭台下目光殷殷的獸人們,以及對她的求助視而不見的曾經愛慕者們。
最後,她看向那汪池水中,泛著詭異紅色的石頭。
白詩詩的直覺提醒她要避開,哪怕隻是看一眼,她也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這一眼讓她崩潰。
白詩詩乾脆直接坐到地上,捂著臉開始尖叫。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我要回現代!我不要呆在這個要命的地方了啊啊啊!”
“都是怪物,你們這群野獸都是怪物——!!”
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麼開關。
或者是原著女主求生的意念太過強烈。
就在獸人們愣住,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一道光芒驀的浮現——
眾目睽睽之下,
祭台中央,白詩詩居然真的消失了!
獸人們一驚,下意識站起身。
不知道是誰先跪下,率先出聲,頓時,所有人烏壓壓地跪了下來,雙手伏地。
“獸神大人顯靈!”
“是神女!神女殿下出現了!”
“有人來救我們了嗎!獸神大人!”
蘇子墨也驚奇地看著前方。
居然真的消失了,這也太有意思了!
她開始思考,要不要也走上祭台,玩個消失看看。
大祭司和厲枳燼的麵色都沉了下來。
唯獨焰炙麵色如常。
他上輩子是陸森鬱,是絕頂的天才。
白詩詩尚且隻有現代人的身份碾壓,而陸森鬱,他腦子裡的知識,是真的可以給這個世界帶來巨變。
經曆過死後重生、轉世等事後,再看這區區消失,陸森鬱完全無感。
當然,陸森鬱也會下意識地警惕。
比如他那輩子,對蘇子苒莫名的好感,還有這輩子,為什麼偏偏是焰炙撿到了白詩詩?白詩詩又為何對他窮追不舍?
冥冥之中,似乎有隻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而蘇子墨,是唯一的變數。
陸森鬱思考過,這輩子焰炙之所以沒對白詩詩心動,乃至對易容後的蘇子墨一見鐘情,便是因為他上輩子意識的影響。
縱然當時,“陸森鬱”的記憶還沒蘇醒,但身體已經有了本能。
而那名少女同樣如此。
陸森鬱下意識地看向了蘇子墨。
上輩子,她對他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這輩子,她卻對焰炙無感,轉而對其他男人格外熱情。
陸森鬱想,或許,這是因為他已經和她度過一輩子的原因。
吃過後,她便覺得不稀奇了。
雖然無奈,但男人唇角,分明是縱容的笑容。
在所有獸人虔誠地跪拜著獸神之時,迷信頭頭大祭司的內心卻無比冷靜。
他知道,等這些人醒悟後,如此狂熱的情緒下,必定需要一個新的救世主,來繼續這場祭祀!
毫無疑問,容顏最美的蘇子墨,會成為那個祭品。
但他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
獸人們逐漸安靜,就在大祭司打算開口的時候,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獸神顯靈,那就趕緊祭祀呀!”
大祭司愣住。
說話的人,正是蘇子墨。
所有人都看著那美麗的雌性。
卻見蘇子墨理所當然道:“誰說祭祀一定要雌性呢?最強壯勇猛的獸人戰士,才應該獻給獸人!”
蘇子墨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
她喜歡強壯的獸人,那獸神肯定也一樣!
眾人一時啞然。
有人反駁道:“但大祭司預測過,救世主就是最美的雌性!”
蘇子墨看向大祭司。
很好,壓力給到了大祭司。
大祭司毫不猶豫地改了口風。
“那是之前,救世主殿下已經消失,這就足以證明,雌性並不適合來祭祀,確實可以讓最強者的獸人戰士試一下。”
這下子,獸人們沒話說了。
畢竟那可是大祭司,絕對不可能撒謊!
蘇子墨滿意了。
她懶洋洋地靠著椅子,隨口道:“那趕緊一個個去試啊,看誰是最強壯的獸人戰士。都去割腕,一個不行,就一個個來試,這裡那麼多戰士呢,怎麼可能一個都不起作用!”
獸人們:“......”
好像也沒毛病。
蘇子墨還隨口嘀咕了幾句。
“我隻和最強大的獸人結成伴侶,這場祭祀,剛好可以幫我考察一下。”
耳尖的獸人們:“!”
什麼!居然還能這樣!
一時間,原本還有點嘀咕的獸人們都沒話說了,甚至要爭著搶著上去試試。
焰炙站起身,掃了眼眾人,率先道:“我先來吧。”
厲枳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焰炙族長,我是主城的王,我先來,不過分吧?”
焰炙神色正經道:“正因為是王,才更應該謙讓,將機會讓給其他勇士。”
厲枳燼沒說話,因為他聽見焰炙悄聲在他耳邊道:“照顧好她。”
說真的,厲枳燼都被氣笑了。
大祭司是這樣,焰炙也來這招。怎麼,他們都覺得他厲枳燼怕死嗎?一個個好像逞英雄主義似的。
但不得不說,厲枳燼是一名合格的王。
留在蘇子墨身邊,這是好事。這實打實的利益,可比去逞能好得多。
焰炙便一步步走上了祭台。
其實他對自己,也有所猜測。
這兩世經曆,還有各種離奇事件。如果白詩詩真的是救世主,那麼他焰炙,身為同樣特殊的存在,必定也能做到。
不論是陸森鬱,還是焰炙,都願意獻出所有。
身體的兩個靈魂達成一致,兩份記憶,愛慕的卻是同一個人。
陸森鬱護她平安。
焰炙護她,喜樂。
......
大祭司沉默著遞過刀,陸森鬱毫不猶豫地劃開手腕。
最後看了眼台下的少女,他便轉身,一滴滴、將血液滴入池水之中。
在鮮血滴入池中的那一刹那。
瞬間——狂風驟起!
明明是普通的池水,此刻卻宛若燒開一般,劇烈地沸騰起來!
最中心的血色玉石,也陡然浮起,所有的血液,都湧了過去!
對比之下。
大祭司的血液宛若開胃菜,點到為止,陸森鬱的血,卻像是豪華的主食,怎麼也吃不夠!
陸森鬱的血液不斷湧.入玉石之內。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而玉石,因著太紅,也陡然變成了暗壓壓的黑色,帶著不詳的氣息。
大祭司站在一旁,唇色蒼白。
眼前的一幕,與他做過的夢完美對應上了。
隻是那時,池邊獻祭的少女......是蘇子墨。
他知道,很快,這人便會失血過多而死。
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看著這般詭異的場景,
一時間,祭台下方,全部靜默下來。
這哪裡是祭祀!分明就是獻祭!
是要人命的!
但骨子裡對獸神的崇拜,也讓他們說不出拒絕的話。
更何況,到了這個地步,又如何能夠拒絕?
厲枳燼的臉色沉了下來,蘇子墨也皺起了眉。
恰在這時,祭台上方,風暴中心的男人轉過了頭。
他的五官是很正的長相,模樣英俊立體,像是山嶽一般,從不會倒下。
而此刻,他唇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
看見少女皺眉,男人渙散的目光逐漸凝聚。
他的左手被牢牢地挾在水池旁,流著血。他便伸出那空餘的右手,很輕很輕地抬起。
他微微張開嘴,蠕動著,吐出並不清晰的字詞。
“彆、彆難過......”
突然。
玉石再度光芒大放!
男人甚至無法維持站姿,而是驀的跪了下來。
他垂下頭,長發遮住臉頰,右手很虛地抬起、在距離地麵幾毫米的高度。
似乎這樣,便可以證明,他依舊活著。
恍惚間,蘇子墨覺得,黑發之下,似乎有目光看了過來。
幾秒的時間,過得非常漫長。
少女皺眉,男人似乎在說什麼,可是她聽不清。
台下的獸人也聽不清。
唯獨男人身旁的大祭司,清晰地聽見了那兩個字。
墨墨。
下一秒。
男人的右手無力垂下,身軀轟然倒塌!
同一時刻,玉石驀的騰空!
一聲清脆的爆破聲後,似有能量傳遞至八方。
玉石陡然變成無色,再度沉入湖底。而天邊,陡然竄出無邊彩焰!
各色雲朵在天邊浮現,樹枝舒展,有嫩芽迅速長出。
清脆的啼鳴聲傳來,泥土都仿若有了生命。
這一刻,大地複蘇!
在場的獸人們,無不覺得身心舒暢。
而更強大的,則察覺了不同。
“不是炎夏,也不是酷冬......”
“這溫度,這感受,我從未體會過。”
“有些像雨季結束後、酷冬前!但更舒適,植物、動物都更喜歡這個氣候。”
是春。
這一刻,失落的神域大陸,不再隻有酷冬、炎夏、雨季三季。
萬物複蘇的春天,徹底到來。
從此往後,獸人,將邁入新的發展紀元。
一界男主的氣運。
足以做到這個地步。
萬物複蘇的春天。
主城外,崖底一枚火紅色的蛋輕輕顫了顫。鳳凰,即將涅槃重生。
而祭台上。
緩緩地,本已死去的男人也睜開了眼。
大祭司愣住。
隨即,趕緊扶起對方。
焰炙捂著頭,似有些迷茫地打量著四周,最終目光定格在台下的少女身上。
他是焰炙。
那短暫出現的陸森鬱,徹底消失。
這便是,陸森鬱護她平安。
焰炙護她——喜樂。
......
主城會議後,一切逐漸回歸平靜。
焰炙成了最強的勇士,蘇子墨選擇成為他的伴侶,甚至厲枳燼都沒有說出反對的話。
崽子也成功出生。
生下後,三個阿父候選人都急切地想要孵蛋,最終,這活兒交給了大祭司,不然他就捂胸咳嗽,裝病。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