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神、神明？？”斐森瞪大了雙眸。
“挑……選？？”林茸道。
“玩偶？”胡落道。
“哇哦~”林簇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這絕對不可能！”宗楚乾脆利落地反駁。
他俊眉一蹙轉頭看向身邊的林簇，臉上優雅的笑容依舊，語氣卻嚴肅了起來：“我……吾神絕對不會背叛滿滿。”
“背叛？”
林簇輕笑了兩聲,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向來隻有祭品忠誠於神明，從來沒有神需要忠誠於祭品的說法！沒有忠誠，哪裡來的背叛？”
宗楚剛想反駁,卻被林簇打斷道：“你會對水母保持忠誠嗎？”
“滿滿不是水母。”宗楚蹙眉。
“對於神來說,我和水母沒什麼兩樣。”林簇笑著。
宗楚眉心微蹙：“滿……”
“哈哈哈哈哈……”
角落裡傳來了那位滿臉腫瘤的中年大叔的笑聲。
林簇幾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大叔身上。
對上幾人的視線後，大叔喘著粗氣道：“年輕人！這裡的神與你們信仰的那位可不是同一個！”
“哦~差點忘了！這裡的供奉的神不是那隻觸手怪。”胡落手撐著下巴，說道。
宗楚不準痕跡地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林簇認真道：“我就說過，神絕對不會背叛滿滿！”
林簇沒有搭理宗楚,隻問大叔道：“大叔！這座賭場信仰的神是什麼？”
“那是……”中年男人的眼神暗了下去,“那是一個更加貪婪可怕的存在。”
更加貪婪可怕？
林簇的目光落在了賭場儘頭那座巨大的神像之上，從機械籠子的角度看出去，隻能看見神像被鬥篷蓋住的頭顱。
“滴滴！”
這時，機械籠子頂部傳來了“滴滴”一聲，緊接著籠子頂部正中央打開了一個方形的口子——一條掌心帶著紅外攝像的機械臂緩緩伸了出來。
林簇偏了偏頭,疑惑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他話音剛落,籠子裡便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驚叫：
“啊——！！”
伴隨著淒厲的叫聲,籠子裡原本混沌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賭徒們尖叫著，四散逃開。
其中幾個在散逃時撞翻了林簇幾人的桌子，在桌子撞翻的一瞬，原本就是用宗楚精神力化出的桌子連帶著桌上的茶具一塊化作了點點紫光，消失在了空氣中。
“怎、怎麼了？”林茸一臉懵。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題，賭徒們各個蜷縮在角落裡，或抱著頭、或跪在地上向那根機械臂求饒：
“彆過來……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
“讚美偉大的至高神……請您庇護您最忠實的信徒……”
“偉大的至高神……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隻要讓我回到賭桌上……我一
定可以——”
“……”
就連剛剛和他們說話的大叔,此時也蜷縮在角落、麵無表情、一言不發，像是極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敢。
那條機械臂搖轉著，用掌心的紅外攝像頭掃視著牢籠裡的眾人。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被其掃描到。
隻有林簇幾人，還在原地。
林簇坐在椅子上，翹著腿，看著那根搖轉的機械臂，笑道：“呦？這到底是個什麼？”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根機械臂停了下來，掌心的攝像頭直直地盯著角落裡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
“滴滴。”
“彆……彆……”披頭散發的男人滿臉驚恐。
“滴滴，目標鎖定。”機械臂發出聲響。
“啊——！”
男人周遭的人一哄而散！
“不！！”男人瞬間跪地磕頭祈求，“偉大的至高神！請再賜予我一次機會！請再賜予我一次……啊——！”
隻見，機械臂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將其提到了半空中。
男人的臉因窒息被憋得通紅，雙腿在空中不斷地蹬著，緊接著隻見一道銀光在其額間一閃，男人掙紮幅度變小了，眼中失去了恐懼變得呆愣而乖順。
賭場穹頂上的主控係統再次響起：“恭喜閔會成為神的玩偶！讚美至高神！”
聞言，除了林簇幾人，籠子裡的所有賭徒均跪在雙手合十，齊聲道：
“讚美至高神！”
“讚美至高神！”
“讚美至高神！”
三聲讚美之後，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滴——”
一聲拉長的機械音，牢籠天花板又打開了一個方圓形的口子。
一個一人高兩人寬的橢圓形透明玻璃倉從頂部降下，機械巨手將手中神色呆滯、靠著本能蹬著腿的男人扔進了玻璃倉內，像是在扔一坨不重要的垃圾。
緊接著，隻見玻璃倉內同時閃過四道綠色的激光。
“噗呲——”
四肢掉落，鮮血如泉噴出，濺在玻璃倉壁上。
林簇呼吸一滯，隻見玻璃倉內的男人呆滯了一秒——
“啊——！！！”
下一秒，失去了四肢的男人爆發出了慘烈的尖叫。
玻璃倉內，他在自己的鮮血裡扭動掙紮著隻剩下頭顱和軀乾的身體，身體碰撞到玻璃倉壁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像一隻在泥潭裡掙紮的海豹。
玻璃倉外，身著白色長袍的賭徒們跪在地上仿佛是一群最為虔誠地信徒，他們用崇敬驚懼地目光看著眼前殘酷的一幕。
整個機械牢籠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滴滴！收獲成功~”
甜美的機械音再次響起，血肉泥濘的橢圓形玻璃倉緩緩上升，消失在了機械牢籠的天花板之上。
“……”
眾人依舊保持著虔誠跪拜
的姿勢，紛紛長舒了一口氣。
“滋——”
懸在空中的那隻巨大的機械臂突然一轉！
眾人呼吸一滯，原本放鬆下來的身體再次僵硬了起來。
機械臂用掌心的紅外攝像頭在籠子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的林簇身上。
它微微伸長臂身向林簇探去，巨大的爪子停在林簇麵前籠罩在林簇的腦袋上，隻需要微微一收緊，林簇就會像剛才的倒黴男人那樣被掐著脖子提起來。
“哥！！”
“滿哥！”
林茸和斐森驚慌地喚道。
而林簇卻依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看著麵前的機械臂掌心的圓形紅外攝像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這後麵……是純中控係統，還是有什麼人呢？”看著麵前反光的攝像頭鏡麵，林簇饒有興致道。
他話音剛落，匍匐在地上的虔誠地賭徒們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機械巨手已經再次鎖定了目標，所以賭徒們稍微放鬆了一些，還是因為眼前的一幕實在是讓他們太過震驚！
此時，跪在地上的賭徒們壓抑著聲音，窸窸窣窣地震驚道：
“這……是個瘋子嗎？！”
“瘋子！真是個瘋子！”
“他在做什麼？！他在挑釁‘天使’！！”
“天呐！這孩子是嚇得精神失措了吧？那可是神的‘使者’！”
“又瘋一個……唉！又瘋一個！”
“該死！他萬一激怒了‘天使’到時候會不會連累我們？！”
“等著瞧！他估計會比上一個男人死的更慘……”
“……”
機械巨手再次向林簇湊近了幾分停在了林簇的脖子前，巨大的機械爪子微微合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它即將掐住少年白皙優美的脖子時，它掌心的攝像頭捕捉到了站在少年身邊的銀發男人。
宗楚的紫眸微微一暗，巨手瞬間停了下來！
它頓了一兩秒，隨後“滋滋”地緩緩往後退。
這一幕，匍匐在地抬眼偷看的賭徒們都驚掉了下巴！
“什、什麼情況？？”
“是……準備離遠點直接捏爆他的腦袋嗎？”
“是打算遠程射擊打斷他的手腳吧？一定……是吧？”
“還是說，是想在艙外肢解他？畢竟這家夥實在是太囂張了！”
“……”
然而，“天使”越退越遠的同時，並沒有像她們猜測的那樣對少年進行更加殘忍的遠程攻擊來捍衛自己“神的使者”的尊嚴。
而是，一路退回了機械牢籠的頂部。
賭徒們目送著“天使”的離開，在“天使”消失在牢籠裡，牢籠天花板重新合上時，整個牢籠都寂若死灰。
直到匍匐在地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疑問：
“他
……是誰？”
瞬間，整個牢籠一片嘩然！
“天呐！！‘天使’放過他！！”
“為什麼？！明明‘天使’已經選定他了？！為什麼他沒有被獻祭？！”
“他看見‘天使’居然不下跪？！這是對神不敬！！”
原本匍匐在地的賭徒陸陸續續起身，震驚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坐在角落裡的少年，卻又不太敢靠前隻能遠遠打量著，三三兩兩地低聲議論。
感受著周圍人的目光，林簇隻是抬手慵懶地撥了撥額前的頭發。
站在林簇身邊的林茸、斐森和胡落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斐森雙眸中瞬間迸發出崇拜的光芒：“滿哥！”
“怎、怎麼可能呢？！”角落裡的大叔不可思議道，“你……你剛剛做了什麼？‘天使’從來不會放過自己盯上的目標！你剛剛做了什麼？！”
林簇道：“我也很想知道！”
他剛剛在考慮他直接將那隻機械臂削下來，在用其打破這個籠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誰知道，那隻機械臂突然就自己縮回去了。
林簇自己都摸不著頭腦。
“或許……是我不符合它的審美？”林簇聳聳肩道。
“滿滿最好看。”宗楚優雅地反駁道。
審美？
滿臉是腫瘤的大叔看著麵前的這個的少年嚴重閃過幾分探究。
要說審美，這個幾個年輕人都足夠漂亮，尤其是這個坐在中間黑發金眸的這個，實在好看得過分！
隻要沒有視覺神經受損，或者是大腦視覺和分辨管控區域疾病的人類都會被眼前少年的容貌所吸引！
而根據以往的經驗，賭場裡供奉的那位至高神挑選“玩偶”的喜好和人類的審美偏向一致，天使絕對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年輕人不夠好看而離開的。
相反，天使絕對是因為這個少年的外貌實在太過吸引人剛剛才停留在了他的麵前。
隻是，為什麼？
為什麼天使最終放過了他？這……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大叔已經被小而圓的腫瘤覆蓋得畸形的雙眉緊蹙著。
說起來，他剛剛之所以會和這幾個年輕人搭話，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這個牢籠裡與眾人格格不入的表現，這個黑發金眸的少年長得很眼熟。
嘶……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孩子？
“大叔！”林簇開口道。
中年男人從沉思中回過神。
林簇翹著腿，優哉遊哉地晃蕩著，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至高神更加貪婪可怕之處就是這個？喜歡把人削成人棍？”
大叔搖了搖頭道：“如果隻是這樣，還算不上什麼。”
“不止這樣？那還有什麼？”斐森問道。
林茸問道：“那個被選中的男人一開始恐懼和掙紮得很厲害，但中途一道短暫的銀光消失在了他的額間，他似乎就不再害怕了，掙紮的幅度也小了很
多，那是什麼？”
大叔看了林茸一眼，笑道：“你觀察得還挺仔細。這也是我接下來正要說的。”
說著，大叔眼神一沉：“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古藍星時期，在人類大腦病變產生的精神類疾病認知不夠全麵之時，曾經用過一種非常特殊的手段治療精神疾病。”
“隻需要通過一個小小的手術、一個簡單的步驟就可以讓狂躁失控的、充滿攻擊性或者神誌不清的精神病人們變得乖順、聽話、像一個任人擺弄的玩偶。”大叔道。
“你是說……腦葉白質切除手術？！”林簇道。
大叔輕笑了兩聲：“沒錯！腦葉白質切除手術——通過切除腦前額葉外皮的連接組織，將人變成沒有思想隻有本能的玩偶。”
“所以，那道白光是破壞了那個男人的腦前葉？”林茸嚴肅道。
大叔點了點頭：“是的！所有被‘天使’選中的人，都會先被破壞腦前葉組織、再砍斷四肢，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玩偶，供神明玩樂和享用。”
說著，大叔的聲音開始沉重了起來：“而之所以這個切斷四肢的過程要放在玻璃倉中進行，不僅僅是害怕汙染籠子、也不僅僅是擔心被選中的“玩偶”因為疼痛掙紮幅度太大，而是……那些就是他之後的食物了。”
“那些？‘那些’是什麼？”斐森疑惑道。
“‘那些’是指玻璃倉剛剛收集到的玩意——他的四肢、鮮血以及因為本能的疼痛和應激產生的排泄物。”大叔沉沉回答道。
“這、這些是他的食物？？”斐森不可置信道。
大叔聲音低沉：“是的，接下來的日子他將被用自己的鮮血和骨肉和糞便圈養起來，直到食物耗儘為止。食物耗儘後，他如果僥幸沒有被神明玩兒死，那他會迎來兩個選擇：1.被神吃掉；2.被神扔到‘垃圾分揀中心’”
“垃圾分揀中心？”胡落挑眉疑惑道。
大叔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那是位於神與人的結界之間的一個角落，神會將失去了食物並且自己再敢興趣的‘玩偶’扔在那裡。賭場的垃圾清理工每天會去那分揀被神丟掉的‘玩偶’，不論他們是死是活，都會被送到蘇帕區邊緣的星球進行秘密人體實驗。”
“沒有情感、沒有思想，隻有本能的疼痛、進食和排泄，最後在無數無法想象的、殘酷的人體實驗中耗儘最後一絲價值，直到整個人被拆得稀碎、每一個器官都有了不同的歸處。”
“而進到這個籠子裡的每一個人，最終都會變成那樣的‘玩偶’，沒有例外。”
“……”
大叔說完後，林簇幾人沉默了下來，四周隻剩下遠處賭徒們窸窸窣窣地議論聲。
沉默了半晌後，大叔輕笑了一聲：“年輕人，現在明白賭場內信仰的這位至高神的貪婪可怕之處了吧？”
林簇幾人沉默著沒說話。
原本是想著賭場將他們關在這裡，總是要將他們集體運往另一個地方，不管是人體實現也好、還是屠宰場也罷！
隻要離開這個籠子，他們就有逃出去的希望，或者說隻要離開這個籠子他們就一定能逃出去。
嘶……
沒想到！紅色方塊J居然這麼狠！
林簇微微蹙眉，有些為難地摸了摸下巴。
這下……感覺確實麻煩了！
大叔還在用他低沉沙啞的嗓音說道：“祂與聯盟官方供在教堂裡的那位不同，隻需要一個漂亮的祭品便滿足了！不得不說，聯盟確實選擇了一位足夠仁慈的神明，居然還能任由屬於自己的祭品在人類聯盟到處亂竄、無法無天，還……”
說著，大叔突然頓住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麵前黑發金眸的少年被腫瘤擠變形的雙眼瞬間瞪得老大！
“你……你你你是？！你是……林……”大叔看著林簇緊縮地瞳孔顫抖著。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個孩子眼熟！
怪不得他總覺得他像是在哪裡見過這孩子！
他……這孩子是……是……
大叔結巴了半天，最終從喉中吼出那兩個字：“林簇？！”
兩個字如同一聲驚雷，炸響了整個機械牢籠！
原本圍繞著林簇幾人窸窸窣窣的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
“林簇？！”
“他是林簇？！”
“對！！我說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這孩子是林簇！！”
“林簇？！我的天呐？！居然真的是林簇？！”
“可是林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瘋了嗎？！”
“這裡是蘇帕區！擁有無數的神明！他不會以為蘇帕區會像諾亞區和茨亞區那樣慣著他吧？！”
“……”
人們七嘴八舌地高聲討論著！
機械牢籠裡的動靜太大，讓賭場內沉浸在驚險刺激的賭博中的賭徒們、穿梭在人群中的紅色方塊J的工作人員都不由得紛紛抬頭。
在聽見“林簇”兩個字的時候眾人十分疑惑：
“林簇？什麼林簇？林簇又乾什麼鬨上聯盟熱搜了嗎？”
“鬼知道！嗬！估計是那群‘人體廢品’精神集體崩潰了，在祈禱著教堂裡的那位神明保佑他們吧？”
“哈哈哈哈……”
“大家好呀！看來大家都認識我呢！下麵的朋友你們好呀！”
熟悉的聲音讓賭場內的賭徒們一愣，他們紛紛抬頭，在看見機械牢籠邊緣那個整個人類聯盟都熟悉的身影時，紛紛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