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柚三人在化妝間不遠處坐著聊天。
聊著聊著,周天明忽然想起來，“哎我說，這化妝師進去多久了？怎麼還沒人出來？”
看看他大伯這邊,劇組各部門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女主角了。
難不成這也要跟走紅毯似的,非得最後一個進場以證明自己的咖位？
周天明納罕的抓了抓頭發,越想越覺得奇怪，“今天也真是奇了，平時化妝的時候,那個程楚楚東一句西一句的總是讓化妝師改這改那,聲音大的我們外麵都聽的清清楚楚。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於曼這會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道具組的小姑娘搭上了關係，花錢買了幾個砂糖橘和唐柚分了分,剝好一個一口塞進嘴裡，“……我看估計是睡著了吧？”
唐柚默默回想了一下她剛剛一瞬間看到的情形，滾滾的黑霧就跟排放空氣汙染物的煙囪似的籠罩著化妝間。
——看起來不像是睡著了,應該是見鬼了吧！
那頭周導顯然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他隨手指了個旁邊的工作人員,“你,過去看看程楚楚那邊怎麼回事？畫個妝到現在還沒好,要不要我先送她去做個醫美？”
而後，被導演指派的小平頭就匆匆的跑進了程楚楚的“專屬”化妝間。
沒多久。
就聽到裡麵傳來一聲“啊啊啊——”的尖叫。
隻見小平頭、化妝師以及程楚楚的小助理三人先後跑了出來，臉色蒼白,驚魂未定。
導演看著皺了皺眉頭,站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回事？！”
三個人臉上的驚恐讓周圍的人都感到不安,人群躁動起來。
“導、導演。”小平頭喘著粗氣,“化妝間裡有鬼啊……”
“什麼？”周成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就是有鬼啊,會殺人的厲鬼啊導演！”化妝師說話的時候還在發抖。
“就、就在鏡子裡看著我們……”小助理咽了咽口水,小聲道。
三個見了鬼了的人，在跟導演說了化妝間裡的情況之後，就立馬想走——東西也不收拾工資也不想要了，先跑比較重要！
但導演他們沒弄清楚怎麼回事，肯定是不讓走的，“你們先等等，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們彆想走。”
於是他們就走到了離化妝室最遠的地方，越遠越好。
“你們說清楚怎麼回事？真的見鬼了？那、那程楚楚呢，沒跟你們一起跑出來？”周成點了一隻煙猛地吸了一口才開口。
雖然是個小導演，但周成到底在這個圈子混了那麼多年。
對於劇組有時候會遇到一些正常思維難以解釋的事件，周成也是聽一些前輩提到過的，也很有敬畏之心。
所以這些年拍劇，無論是好劇還是爛片，周成在開機拜神這件事上都是從來沒有懈怠過的——前輩們說了，隻要開機認真拜過，就算遇到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也都是小麻煩，問題不大。
有了一些了解，周成才能能鎮定的問起程楚楚的情況。
然而回答他的是哭喪著一張臉的化妝師餘青：“那個厲鬼、在鏡子裡，用的是楚楚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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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到四十分鐘之前。
當時，化妝師餘青正一邊心裡念叨著“倒黴”，一邊往化妝室那邊走。
她知道再不過去，那位楚楚可憐的程楚楚大小姐，就又要開始鬨騰了。
照理說，餘青作為業內頂尖的化妝師，是程楚楚花了大價錢請來的，專門為她一個人化妝。
看在錢的份上，餘青也該對程楚楚好一點，顧客就是上帝嘛！
但這個程楚楚實在是太鬨騰了。
立著楚楚可憐惹人愛的人設，私底下卻是個公主病真作精。
餘青覺得自己的脾氣已經夠好了，但程楚楚就是有這個本事，能在幾句話裡就把她氣的頭腦充血，恨不得拿針縫住她的嘴！
今天的舞蹈是程楚楚的重頭戲，要的就是一個豔冠群芳。
程楚楚早早的換上了一身白裙，做好發型，戴上了價值千金的蓮花冠，就差化妝了——可見程楚楚其實早就準備演的，就等著導演給她台階下。
餘青也是用了自己的十分功力想要去呈現導演要求的妝容，腦海裡方案都想了好幾種。
剛開始畫的時候，還聽到程楚楚時不時的挑刺，“這個眼影……是不是色號和我不太匹配？啊呀，我不太喜歡這種睫毛，給我換一種。還有還有，這裡打的陰影太多了，一塊黑的好難看呀……”
餘青一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一邊在心裡默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但漸漸的，餘青發現程楚楚忽然就沒聲兒了。
一看，程楚楚閉著眼睛，腦袋微微往椅子背上靠著，原來是睡著了？
好事兒啊！
餘青一下子就覺得清淨了，整個世界變得美好起來了。
她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化妝，而不是聽著這個女人叨逼叨，還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修改妝容了。
沒過多久，餘青聽到開門的聲音。
轉頭一看，短頭發黑框眼鏡一臉怯生生，哦，是程楚楚的小助理。
話說這小助理也是有點可憐，某些明星啊，表麵上裝的人模人樣，實際上私下裡最喜歡摔東西發脾氣擰人。
眼前這個睡著了的，就是典型中的典型。
一想到自己隻是在這部戲裡給她化妝，而這個小助理需要二十四小時給程楚楚當小保姆，餘青一時間還有些小慶幸。
看了一眼小助理手裡的袋子，這會兒匆匆趕回來，應該是給程楚楚買消腫的冰咖啡了。
餘青朝著小助理做了個“噓”的手勢，壓低了聲音，“她睡著了，你先把東西放在旁邊吧。”
小助理聽話的點了點頭，她也知道要是程楚楚醒了會更加麻煩。
化妝室裡難得的安靜。
小助理無事可做，就看著餘青給程楚楚化妝，發起呆來。
程楚楚可真好看啊，如果我也能長這麼好看就好了，或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隻能做一個挨罵的小助理……小助理站在餘青後麵，從鏡子裡一寸一寸的欣賞程楚楚的美貌，滿眼的羨慕都快溢出來了。
直到——她看到鏡子裡的人睜開了眼睛，“啊！！！”
沒忍住，小助理驚嚇的叫出了聲。
餘青在聽到這一聲“啊”的第一反應就是：糟了，程楚楚肯定被吵醒了，小姑娘肯定要挨罵了。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程楚楚依然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似乎睡的正香。
餘青轉頭看向小助理，正準備問她怎麼回事。
就看見小助理一臉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抬手指了指鏡子，“眼、眼睛！”
餘青的心猛地跳了兩下，她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聽到小助理的話之後，她下一試的看了看鏡子——
鏡子裡，程楚楚睜著眼睛似乎正在欣賞自己的容貌，很快露出滿意的笑容，還伸手把一縷頭發撩到了耳後。
——嘶！！！餘青的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她站的這個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鏡子裡的程楚楚醒著，而鏡子外的程楚楚動都沒動。
不敢發出聲音，不敢做出動作，甚至不敢抬頭看鏡子，深怕和鏡子裡的“程楚楚”來一個對視。
嚇得腿軟的餘青和小助理用“挪動”的方式，慢慢的、不引人注意的移動到了化妝室的門口。
這個時候，外麵的導演不耐煩了，喊了小平頭過來找人。
小平頭一走進來，就覺得不對頭。
屋子裡也tai安靜了，他剛想說話，就看見離門口不遠不遠的化妝師和小助理瘋狂的跟他使眼色。
小平頭就順著她們使眼色的方向看過去——鏡子外的程楚楚依然沒動，但鏡子裡的“程楚楚”似乎看到了小平頭，眼睛對視的瞬間，“程楚楚”身上突然湧現出大片的鮮血，把裙子都染紅了。“程楚楚”還對著小平頭露出一個妖異鬼魅的笑容。
“救、救命，有、有鬼啊！”小平頭下意識就轉身往外跑。
都驚動厲鬼了，餘青和小助理之前那麼長時間的“挪動”都白費了，也趕緊跟著往外跑。
然後，就是唐柚她們看到的畫麵了。
雖然主要是在跟周導敘述他們剛剛的經曆。
但這都有“鬼”了，周圍偷聽的人可不少。
聽著小平頭他們的描述，一個個的邊聽邊發出“嘶、嘶”的吸氣。
*
現在擺在周成麵前的最大問題是。
誰去看看程楚楚怎麼樣了。
看周圍的一個個就好像上學時遇到老師點名就低頭的模樣，估計是不敢去了。
周成本人其實也不敢去。
正當他想著是不是該聯係當初那個好心告訴他劇組會發生怪事的前輩，問問他遇到這種事怎麼處理的時候。
“嘎吱”一聲，化妝室門開了。
程楚楚自己從裡麵走出來了。
“導演，要開拍了嗎？”
程楚楚一身白裙，妝容清麗動人，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真真是一個美人。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都下意識的、小小的往後退了一步。
似乎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古怪，程楚楚一臉的無辜加疑惑，“你們怎麼了？我、我身上哪裡不對嗎？”
看起來，她似乎對之前在化妝間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