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南願 朕伺候你(1 / 2)

含璋睡著睡著, 就忘了她和福臨正在乾清宮的小隔間裡安寢。

她素來睡慣了大床榻,在乾清宮的偶爾幾次留宿,還有坤寧宮的床榻,那都是隨便她翻滾的, 從沒有說想滾卻被桎梏著滾不動的時候。

現在卻這樣。想動都動不了, 覺得自己仿佛被捆住了。

含璋掙紮著醒過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麵牆的書冊, 還有福臨含笑的眼眸。

含璋心裡哦了一聲, 她在乾清宮呢。睡在福臨的小隔間裡頭。難怪這麼擠。福臨還將她抱得這麼緊。

“醒了?”福臨顯然心情很好。

他今日不用上早朝。也不用趕著去見朝臣, 可以抱著小皇後舒舒服服的睡到晨光初亮。

瞧見小皇後迷迷糊糊的可愛模樣, 福臨從昨夜就存在心裡的愉悅,到了今早還在心中搖曳。

“皇上要起身了麼?”瞧見福臨還在抱著她睡, 含璋也挺驚訝的。

福臨向來勤政。似今日這樣的, 怕是很少見的了。

福臨輕輕一笑:“朕起來。你若想再多休息一會兒, 就多睡一會兒。想什麼時候起身,都隨你。”

福臨是早就醒了的。他是舍不得起身,所以一直抱著小皇後瞧。小皇後睡在他懷裡, 模樣安然, 他也不敢亂動,生怕驚醒了她。

可這會兒, 真是不得不起來了。

含璋以為福臨是不習慣賴床, 也就沒有想太多。

直到福臨起身後,將敞開的衣裳隨意攏了攏,含璋臉一紅,輕輕撇開了目光,才曉得福臨為什麼非要起來了。

這大早上的,確實很容易有火氣。尤其是福臨這樣身強力壯的男人。那衣裳也沒攏住什麼, 都叫含璋看見了。

昨兒才有過,今早他又……

福臨倒是大大方方的,就是瞧見含璋那害羞的小模樣,輕輕笑了一聲,便到那邊梳洗更衣去了。

這要是在龍榻上,或者在她自己宮裡,含璋也就理直氣壯的賴床了。可這個小隔間裡,盯著那一堆佛書藏格,含璋實在是睡不下去,索性也起來。

她坐起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小隔間裡都是福臨的味道,連她自個兒身上,也都是福臨的味道。

這都是昨夜她懶了一回,換來早上的一臉透紅。

把小窗扇打開些,反正有透紗遮著,外頭也瞧不見屋裡的情形,等屋裡的味道散掉了大半,含璋才叫了孔嬤嬤進來。

她身上的睡裙被脫下來了,團成一團放在旁邊,含璋隻穿著小衣,眼巴巴的看著孔嬤嬤:“嬤嬤,又要麻煩嬤嬤了。”

孔嬤嬤笑道:“瞧主子說的。伺候主子,那是奴才的本分。”

孔嬤嬤細心妥帖,先將含璋的睡裙收起來,然後又替含璋更衣,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才叫墨蘭墨心進來收拾床鋪,伺候含璋梳洗。

原本小隔間這裡自有伺候的奴才。

這也是乾清宮禦前的人,等閒的奴才是不可能進來的。

但含璋在這裡,她慣來不愛不熟悉的人在跟前伺候,皇上又寵著愛著,誰也不能越過孔嬤嬤與墨蘭墨心去。

因此乾清宮的宮女就靠邊站了,這會兒就是孔嬤嬤與墨蘭墨心在這兒忙活一切。

皇上與皇後事後的貼身之物,如今也是形成規矩了,除了孔嬤嬤墨蘭墨心,就連吳良輔都是碰不得的。

含璋累倒是不累,就是身上被失控的福臨弄了些痕跡,小腰上有點掐痕。

鎖骨底下有些紅紅的印子。養幾日,也就好了。

唯獨一雙手,叫伺候她梳洗的孔嬤嬤看了就心疼。

含璋手心紅紅的,似乎是要破皮的樣子。尤其是那兩個折斷的指甲尖尖,孔嬤嬤心疼極了:“主子養了這麼些時候,如今這樣,可不是又要重新養麼?怎麼就斷了呢?主子,疼不疼啊?”

看孔嬤嬤心疼,把一切歸咎到福臨身上又不敢罵福臨的模樣,含璋有點心虛。其實這真的不怪福臨,是她先起頭的。

可她也不好意思說呀。

就請孔嬤嬤去拿了小絞子來,將這兩個指甲輕輕絞了,再稍微修一下。

反正她指甲長得快,她的指甲圓潤又健康,再養起來也很容易的。

不過,含璋想了一下,倒是不好再養的這麼長了,得稍微短一點,免得下回失控了又折斷了。

那種長長的護甲,先前含璋圖新鮮,幾乎是日日都帶著的。她這兒不缺漂亮的護甲,什麼樣貴重的都有,太後賞賜的,福臨送的,還有她自個兒的嫁妝裡應有儘有。

她招了小孩子們的喜歡,大阿哥二阿哥都待她親近,動不動就往她身上撲。

現在還加上了格佛賀與年幼的溫西琿。

含璋生怕戴著長長的護甲會傷到孩子們,她也怕戳著她自己,就基本上不怎麼戴這些東西了。

這會兒指甲絞短了些,又修剪的漂漂亮亮的,含璋就琢磨,要不然是不是可以試著弄短一點的那種穿戴甲,或者乾脆直接將心靈手巧的墨蘭培養成美甲師。

福臨同她一起用早膳的時候注意到了,問了幾句,含璋就把十根手指頭都放在福臨跟前顯擺。

她手指甲都絞了,然後讓墨蘭都好好的修剪了一下,現在指甲沒有那麼長了,但是看著也挺不錯的。

“很好看。”福臨由衷的誇獎讚歎。

還伸手摸了一下。指腹輕輕從含璋的手心擦過。

含璋有點敏.感,下意識將手一縮。對上福臨的目光,含璋哼了一聲,下一秒就把掌心翻出來,送過去給他瞧。

素日嫩白的掌心,這會兒卻紅紅的,像是被人揉搓過後的透紅,若是此刻輕輕伸手碰一下的,就能感受到那掌心下的熱意。

都是福臨鬨的。

昨兒他太久,還抓著她的手不肯放。昨天太困了顧不上,今兒晨起就發現成了這樣了。

福臨輕咳一聲,捏著含璋的指尖,輕輕在她的掌心親了親:“是朕的錯。”

含璋叫他親的臉都紅了。

福臨伸手抱了抱坐在身邊的人,對上那雙漂亮含水的眼眸,福臨柔聲道:“等去了南海子,朕親自給你挖蓮蓬,給你摘荷花,好不好?”

他說,就當是賠罪。

含璋揚了揚小下巴,覺得自己萬分受得起:“你說的哦。不許找人幫你。”

福臨笑道:“是。朕不找人幫朕。朕自己來。”

白天有點熱,太陽也有點大,不可能在這樣的天氣下啟程去南海子。

福臨就先去忙,等約定的黃昏日落,再到坤寧宮接含璋一起出宮。

——那個小隔間含璋自己一個人是不願意待著的。福臨去忙後,她就回了坤寧宮,寧願在自己的地方等著福臨來。

這點福臨倒是沒有強求她了。畢竟乾清宮這會兒,暖閣裡還沒布置好呢。

他不能陪著,也舍不得小皇後一個人在小隔間裡,隻有那架子書陪伴她。

黃昏日落,等那最後一絲金輝也離開了紫禁城後,福臨來坤寧宮,陪著含璋用了晚膳,兩個人才出宮登上了馬車。

福臨給含璋帶來了出宮穿的衣裳,但在乾清宮的時候沒讓她換上,反而是在馬車上,才叫她換。

含璋好奇極了,福臨可從不會在她的打扮穿衣上有什麼要求的,今兒出門,還直接指定服裝了?

她一瞧,才明白了。

那是跟宮裡截然不同的衣裳。是漢人姑娘們的常穿的襦裙。青綠嬌嫩,外頭罩著的紗裙特彆的透亮,還有淡淡的香氣。

這衣裳在宮裡穿不了,倒確實隻能在宮外穿了。這也是富貴頂極的人家才能有的衣裳,料子都是極好的,便是在馬車上,淺淺的光亮照在上頭,都是華光盈盈。

馬車上寬敞,也涼快,也確實有很大的換衣空間。

含璋卻沒急著換,隻是把裙子抱在懷裡,一雙眼睛就那麼瞧著福臨,似笑非笑的模樣,倒是叫福臨有些罕見的心虛了。

“朕是想,你大約是會愛穿這個的。”畢竟宮裡不好打扮成這樣。小皇後又那麼愛漂亮,宮外這麼多的漂亮衣裳,宮裡穿不了,那把人帶出來,還穿不了麼?

含璋撚了撚手裡的大裙擺襦裙,望著福臨笑:“皇上也愛看人穿成這樣吧?”

一言戳破了福臨的心思。

福臨乾脆連人帶裙抱在懷裡:“朕是愛看你穿。”

小皇後醋勁兒大,省得她誤會了什麼。還是說清楚的好。

他早前和她成婚那一夜,心裡就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了。隻是一直沒有去細想。

這些時日心裡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了,這早吩咐人做的衣裳也做好了,福臨就將人和衣裳都帶出來了,想叫小皇後穿給他看看。

福臨承認,他是蓄謀已久處心積慮。

一個來自蒙古科爾沁的格格,怎麼就能讓福臨心心念念的給她穿漢家女兒的襦裙呢?

若換做那位含璋格格,這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含璋心裡知道,這都是因為她。

福臨大約是愛慘了江南的秀山柔水,也是愛極了柔媚動人的輕軟小女人吧。

這衣裙用了大心思,又漂亮又清爽,含璋願意穿給他看。

她本來也是江南水鄉裡養出來的女孩兒,此番就當是,在這北方的南海子裡,做一回本色的自己好了。

含璋爽快。福臨卻看的眼熱。

她這兒正理衣裙呢,身後一雙手摟住她的腰身,將那裙子接了過去。

年輕的帝王貼著她的耳朵說:“含含,朕伺候你更衣。”

含璋看他是借著更衣之名,想對她動手動腳吧。

可這個男人伺候她慣了,知道按一按哪兒就能讓她軟下來,她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到底還是讓福臨給她更衣了。

換完了衣裳,連露出來的小脖子都是透紅的。

福臨用小帕子擦了擦含璋的後脖子還有小臉蛋上的細汗,然後親了親她的耳珠:“朕給你把頭發散下來。回頭讓墨蘭給你梳頭。換了衣裳,就不要用宮裡的發式了。”

今兒個福臨是帶著小皇後出來敞開了玩的,不想要有任何的拘束,那些皇帝皇後的儀仗都不許有,就是怎麼自在怎麼來。

連他自個兒,都穿著常衣,沒穿著明黃的龍袍。

這衣裳沒有旗裝那麼嚴實,也沒有宮裝那麼繁瑣,裙擺特彆大。

被南苑的夜風一吹,裙擺飄逸著鼓起來,連皮膚上的碎汗都被吹了個透徹,竟是一點兒熱意都沒有了。

墨蘭也會漢家女兒的發式,含璋這會兒才知道,是福臨前些日子悄悄吩咐的,同孔嬤嬤說了,要墨蘭私底下去學一學,今兒才露出來的。

含璋心裡哼了一聲,都瞞著她呢。可心裡又覺得有些高興。福臨這是為了讓她高興呢。

含璋要漂亮,不要梳已婚婦人的發式,偏要選女兒家嬌俏的發式,隻當自己還是個小姑娘。

福臨隨她高興,墨蘭就給她梳了個漂亮的。

這回出來,一應衣裳收拾,含璋這兒預備的都用不上了。全是福臨那邊預備的,含璋乾脆就不用自個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