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身 全靠福臨教導(1 / 2)

含璋這幾日睡得多, 沒恢複過來的時候,整天都是懶洋洋的歇著,困了就睡。

今兒個就覺得睡夠了。

膳後跟福臨抱著說了一會兒話,福臨就抱著她洗漱去了, 兩個人到了床榻上。

含璋早瞧見福臨眼裡的血絲了, 瞧的他這幾日怕是熬著在乾清宮處理事情, 想著他大概是睡眠不足的。

也沒鬨他,兩個人私語幾句, 就相擁睡去。

大半夜的,福臨還睡著, 含璋卻醒了。

含璋睡覺的時候,不習慣點著燭火,剛開始的時候, 其實就不習慣這個,但她又不是很放鬆, 所以容他們點著, 也幸而床帳放下來,能遮擋住大部分的光亮。

後來在這兒日子久了,含璋漸漸習慣了,漸漸在心裡把坤寧宮,把乾清宮當做她常住的地方, 甚至試著把這裡當做她的家。

她在家裡睡覺的時候, 可不會點燈的。

如今她熟睡後, 孔嬤嬤就會悄悄的進來,將內室的燈燭給熄了,隻在外室點一盞小的燭火,又那麼一點光亮, 也是防著主子們半夜醒了要叫人,叫值夜的奴才們警醒的意思。

這會兒含璋醒了,內室一片漆黑,還是借著外頭一點光亮,才能看清些身邊熟睡的福臨。

福臨將她抱在懷裡,含璋也不敢動,生怕動一下就把他給吵醒了。

可就這麼保持著一個姿勢睡覺,睡著了也就算了,要是醒著那可就有點遭罪了。

含璋被福臨摟在懷裡,右手攬著福臨的腰,左手團在身前,隻堅持了一會兒就有點僵疼了,含璋咬著唇,輕輕的把手從福臨的腰身上拿下來,想稍微慢慢吞吞的換一下姿勢。

結果才動了兩下,熟睡中的男人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又把她往懷裡抱,還抓著她的手,往他腰上放。

他帶著濃濃的鼻音親昵的貼過來:“含含,想要什麼?”

遂著含璋的願換了個姿勢,福臨稍微清醒了些,抬眸就瞧見含璋一雙盈盈大眼睛就望著他。

福臨就笑了:“怎麼,含含睡不著?”

含璋驚歎於他的敏銳。

她抱住福臨,在他身上蹭了蹭,輕聲說:“我可能是這幾天睡多了。”平常她不這樣的。

福臨笑了:“確實。這幾日是睡得有點多。”

含璋戳了戳他的胸口,那怪誰呢?是誰讓她天天這樣睡不醒的?要不是白天睡多了,晚上還能走了困麼。

“朕的錯。”

福臨抱著她,愛憐的親了親她的額角,“既睡不著,那朕陪你說說話。”

含璋很猶豫。怕擾了福臨的睡覺。他晚上睡不好,白天怎麼處理政事呢?

福臨卻一點都不擔心:“無妨。這幾日少見你,朕也想和你好好說說話呢。”

那說什麼呢?

含璋想起白日裡倚在坐塌上,和孔嬤嬤議論的那件事那個人來。

她心裡還好奇著呢。不知道那位孔格格心裡的想法,叫了孔嬤嬤想法子去打聽打聽。

她也好奇福臨心裡的想法。福臨就睡在她身邊,以他兩個如今的關係,倒也不必叫彆人暗地裡去打聽福臨的心思。

她似乎直接問就成了。

兩個人動靜都輕,喁喁私語,外頭值夜的奴才們還是能聽見些動靜的。

但坤寧宮的規矩,主子不主動叫,又不是什麼大事,便不能隨意進出內室。

因此裡頭兩個人抱在一起,便都是借著外室一點光亮,瞧著身前的人一點輪廓的。

含璋摸了摸福臨的手臂:“有些話都傳到我這兒來了。”

“什麼話?”福臨輕輕問道。

含璋的手指在福臨大臂懷裡摩挲了兩下,在他身上這樣放肆觸.摸,又碰的是這個地方,怕也就隻有皇後才能如此了。

哪怕是從前,還沒有含璋的時候,福臨這裡也是沒有被任何人碰過的。誰敢呢。誰都不敢。

偏偏他的含含小皇後就是敢。在他身上,她是半點顧忌都沒有。

含璋的聲音輕軟的仿佛和夜色融為一體了:“他們說,孔格格要入京了。孔格格曾在宮中住了四年,和皇上青梅竹馬。待處理完定南王的喪事後,孔格格就要入宮為妃,與我做姐妹了呢。”

福臨眸色冷了一瞬:“這又是誰?舌頭這麼不乾淨,朕才懲治過。就又來招惹你。”

福臨的話冷得很,懷抱卻暖熱非常,好好的把含璋攏在懷裡,叫她不要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朕知道,他們妒忌你得寵,想要害你。朕護著你,他們的手伸不到你這裡來。”

福臨說,“他們口口聲聲說朕此番不合規矩。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要動中宮的人。朕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呢?”

福臨才下了旨意。令信郡王多尼為大將軍,往前線領軍。多尼是誰?是豫親王多鐸的兒子。

多爾袞死後被治罪,多鐸也跟著遭殃。多尼這個兒子,是多鐸當年過繼給多爾袞做嗣子的。

後來多爾袞沒了,多尼又回到了多鐸這一支。多尼承襲多鐸爵位後,福臨一直將他閒置,不愛用著他。

這回諸王貝勒大臣著實是過分了,為滿軍旗爭權奪利的嘴臉,叫福臨大大的看不慣。

他們不是想要控製他麼?福臨偏不叫他們如願。就是不用他們看中的人。

在冊孔氏為奉後夫人後,緊接著就是起用多尼,把這個外頭人都認為是福臨死敵,並且一輩子都不可能在順治年間門出頭的閒散郡王給拿出來了。

福臨想到那些人氣歪了的嘴臉,心裡就痛快。他們絕沒有想到,他能摒棄前嫌選用多尼。

而這件事,福臨倒也不全是意氣用事。他是考慮多時了。多尼長成後,確實很有才華,而且在領軍打仗上,似乎是繼承了多爾袞和多鐸的驍勇善戰。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福臨願意放下過去的事情,在他看來,大清遲早是要一統的,他不一統,難道要留給他的兒子來做嗎?

現如今他還年輕,這件事就該是他來做的。比起這個,其他的一切個人恩怨都不重要。更何況,多爾袞和多鐸活著生亂的時候,多尼還很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

福臨要給滿八旗的年輕一輩機會。不能總撿著老的用。

隻這一件事,加上朝務繁忙,絆住了那些人的手腳,叫他們不能再把眼睛盯在中宮身上。

可這些流言,又是從何而起?又是誰在背後弄出來的呢?

福臨捏了捏含璋的小肚子:“朕會查出來的。”

含璋嗅到了些陰謀的味道,她卻把這個丟開了,隻含笑問福臨:“那這麼說,孔格格是不會入宮為妃了?”

福臨揉了揉她柔軟的小肚子:“你啊,就隻是惦記這個。”

含璋小聲笑:“我還惦記皇上和孔格格青梅竹馬呢。”

福臨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門沒有再去回想過他親政之前的時光了。

原本那些痛苦的回憶都是深深鐫刻在他的心上的,他一時一刻都難以忘懷。

身處其中,是水深火熱。熬過去了,還是痛灼難過。

親政後的一兩年裡,福臨無處驅散這樣的灼痛,在那個小隔間門裡,是那些書冊,寫著佛法體悟的書冊言語,將他慢慢開解。

沒有將那個不知何時種在他心裡的鮮活的凶獸放出來咬人,而是自製囚籠,將它好好的禁管起來了。

孔四貞。

福臨知道她。當然也是見過她的。提起她,總是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一段歲月。福臨不愛提,也很少,幾乎是沒有人在他麵前刻意的提起來過。

畢竟外人眼中,皇上深惡多爾袞。孔四貞住在宮中的四年,是皇上被壓製的四年,是攝政王一黨囂張的四年。

孔四貞的四年不重要,皇上被壓製的四年,無人敢隨意提及。當今皇上的逆鱗,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很少有人會去碰的。

大清幾個異姓王的世子送到京中,都是在京城中居住的。遇上四時八節,進宮給皇上太後請安。

獨獨定南王送來的獨女孔四貞,與彆人還是有些不同的。太後憐惜孔四貞年紀小,又是女子,住在城中還是不好,怕出什麼事情,就叫進宮中陪伴左右。

隻是那四年裡,福臨的行動受到限製,甚至連皇太後都不能隨意見麵,更彆說孔四貞這個王爺之女了。

福臨的麵容隱在黑暗中,僅僅隻憑著外室的一點光亮,尚不足以窺見他的神情,那麼一點點的輪廓,也瞧不見什麼。

福臨心中甚至暗暗在慶幸,幸而此時尚未點燈。他的含含不會望見他眼中蓄起的風暴,不會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冷寒。

福臨甚至要誇讚自己,被小皇後抱住的腰身依舊如初,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沒有異常被她感知。

他的聲音都是溫柔的:“朕和孔氏,並沒有見過幾次。”

“說什麼青梅竹馬,其心可誅。朕與她,也過不好。朕和她脾性不和。”

含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隻是與他親昵日久,總覺得這溫柔的話語裡藏著一點點的繃緊。

含璋怕冷似的把自己縮在福臨懷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哦。那也就是說,皇上還是想過,和孔格格過日子是什麼樣的。”

脾性不和?怎麼就脾性不和了?

含璋其實對孔四貞,是很好奇的。

又或者說,不是對那個傳言中要入宮為妃的孔格格好奇。是對那個定南王獨女孔四貞好奇。

孔有德在廣西被李定國孫可望逼的自儘。那一場是他們輸了,才致有這樣的結果。

在那樣的境況下,孔四貞護住自己的幼弟,又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混亂,才將定南王的靈柩收斂,一路送入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