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情人 皇上來了(2 / 2)

哪怕是阿如娜指責她不賢惠,含璋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的。

蘇茉爾在旁邊暗暗瞧了,都在心裡暗暗稱讚皇後娘娘的好氣度。

可誰也不知道的是,含璋不是真安寧,她掛在臉上的麵具都快要有裂開的跡象了。

太後起先叫她不必理會,太後自會解決。

含璋自然聽太後的,看太後與吳克善和阿如娜說話。

可聽著聽著,含璋就察覺到她的身體有那麼一些些的不對勁了。

先前不是腰酸麼。來的時候坐下來,腰酸稍稍緩解了些,但還是沒有好。

隨著他們對峙的深入,含璋這邊不僅開始腰酸了,這小肚子也開始疼了。

就是那種熟悉的感覺。九成九是要來月信了。

阿如娜指著含璋的鼻子說她不賢惠,含璋不是不想回擊的,是她沒辦法說話。

因為她很努力在忍著了。她都維持著一個姿勢不敢亂動,甚至不能開口說話。

因為哪怕隻是一個細小的動作,甚至僅僅隻是張開嘴開始說話,含璋都覺得那裡會瞬間一瀉千裡,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她衣裳裡頭可是什麼準備都沒有的。她怎麼能弄臟了額娘墊在主位上的褥子呢?

於是她僵硬著身子,沒有任何多餘神情和情緒的模樣,淡淡的看著吳克善和阿如娜作妖。

太後的注意力在底下已經同阿如娜一起跪下了的吳克善身上,她沒有注意到含璋的不對勁。

她隻是把她疼愛的小囡囡往懷裡抱了一下,然後就看著阿如娜說:“你姐姐當初,也是鬨著要回科爾沁去。她不能接受被廢為靜妃,彆居側宮。你那時候還小,大約是不知道的。她應當也沒有同你說過。”

“我和她說,大清從沒有蒙妃活著回到蒙古的先例。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如果她一定要回去。我可以答應她,但是,她此生都還是皇帝的妃子。她不可以侮辱皇上,不可以侮辱大清。”

“所以,我允諾她,待她病逝後,可以容許她的魂魄回去科爾沁看一看。但是她的人,要葬在大清帝陵的妃園寢中。”

“病逝?”阿如娜喃喃道。

太後淡淡一笑:“是啊。病逝。宮裡頭沒有這樣的事。但不代表一定就沒有。對於那些不聽話的人,企圖挑戰皇帝的人,是可以讓他‘病逝’的。至於是不是真的病了,又有誰會計較呢?”

“阿如娜,你也想要這個‘病逝’的恩典嗎?”

父女倆都想活,都想要活得更好。沒有人願意為了自己的‘欲.-.望’去死的。

一杯鴆酒飲下,黃土一抔,就什麼都沒有了。

阿如娜瑟縮在吳克善的懷裡,不再說話了。

太後道:“蘇茉爾,送阿如娜回側宮。不許她再出來了。送卓禮克圖親王出宮。”

宮門已經下鑰了。但這並沒有什麼的,太後懿旨,卓禮克圖親王今夜是一定要出宮的。宮裡不許他留宿了。

太後把人都解決了,再回頭一瞧懷裡的小囡囡,卻見小囡囡眼睛都紅透了,眼眶裡全是眼淚,泫然欲泣的模樣,太後一下子就心疼了。

“好孩子,你這是怎麼了?嚇著了麼?”

太後把含璋摟在懷裡,“含含彆怕。我是嚇唬他們的。不是真的要弄死他們。這事兒跟咱們含含一點關係都沒有。彆怕了啊。”

含璋僵硬著身子,卻終於哭了出來:“額娘,我不是怕。我是肚子疼。坐墊被我弄臟了。怎麼辦呀。”

她很認真的在忍著,結果太後將她那樣一摟,直接整個前功儘棄。

如今這個時節,衣裳穿的並不多,含璋每回月信的量還是有些的,尤其是頭一兩天的時候。

若不吃涼的,就很是可觀了。

就他們說話這一會兒功夫,含璋都感覺到衣裳濕透了。那底下的坐墊還能幸免麼?

含璋心裡頭又是害羞又是難堪,終於是忍不住在阿如娜父女走了之後,哭了出來。

太後弄清了原委,忙叫了墨蘭墨心進來服侍,還抱著含璋安慰她:“沒事兒沒事兒的含含。我是怕你嚇著了。你沒被嚇著,那不是很好麼。”

“至於這個,不要緊的。我又不會責怪你。這又不是你能控製的事情,是不是?彆自責了啊乖乖。好孩子。”太後哄著含璋,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太後這兒什麼都齊全,哪怕太後沒有了,這樣的東西也還是有的。而且是嶄新的。

墨蘭墨心伺候著含璋用上了。外頭預備了熱水送來,含璋將衣裳換下了,太後也沒讓墨蘭墨心回坤寧宮去取,直接就在慈寧宮取了新衣給含璋換上了。

含璋被安置在暖閣內室的暖榻上,太後也在身邊抱著她陪著她。

太後喜歡給含璋衣裳首飾,許多新鮮料子覺得好看,每月都會給含璋做新衣裳穿。這個月的一批是剛做好的,即刻就給含璋裡裡外外都穿上了。

蘇茉爾辦完了差事回來,就聽說了這事兒,心裡憐愛了皇後娘娘一回,也到內室來瞧含璋了。

那個臟了的坐墊,太後原本是命宮人拿下去的。

墨蘭墨心知道自家主子的習慣,就悄悄與蘇茉爾說了,蘇茉爾倒是有些驚訝,過後還是依著含璋的心思,叫墨蘭墨心拿下去,她們自個兒清洗去了。

墨蘭墨心沒在跟前伺候著,太後問了,才從蘇茉爾口中得知原委。

她含笑瞧著含璋:“你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還說你不怕的。怎麼入宮快半年了,還怕這個呢?”

太後是想,主子的東西,能有什麼怕被奴才們瞧見的?奴才們不就是伺候主子的麼。

“含含,做主子的,是永遠都不會有錯處的。”太後憐愛的握著含璋的手。

含璋也不知道怎麼跟太後解釋隱私這回事。

想了想,她才紅著臉說:“額娘,我不是怕。我就是,有點害羞。”

太後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含璋的頭:“你是個好孩子呢。”

被太後這樣用疼愛寵溺的語氣說話,含璋眼圈又有點紅,太後不許她再哭了。

她倒是沒有再哭了,卻輕輕抱住太後的胳膊,用依戀的目光看著太後,輕聲說:“額娘,你真的好像我的親娘呀。”

你就像我的媽媽一樣,對我那麼那麼的好。

可是,我卻很怕會讓你失望。也很怕有一日,你會不再疼愛我,用那樣失望的目光看著我,覺得我沒有做到你心目中好孩子的標準。

“太後真的覺得我是個好孩子麼?”

含璋默默的望著太後,“如今外麵都在說,我一點也不好。我都知道的。”

“他們都是一個意思,皇上獨寵我。這不好。”

太後目光溫柔:“你是怕我不高興?”

含璋輕輕嗯了一聲。

太後就笑了,她愛憐的撫了撫含璋放下來的頭發,柔聲道:“好孩子,我沒有什麼不高興的。你也彆聽他們的,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皇上喜歡你,隻寵愛你,這難道還不好麼?我看你每日都高高興興的,這就很好啊。”

“我,”含璋輕輕抿了抿唇,“我不是很明白。”

太後親昵將含璋抱在懷裡:“好孩子這麼誠實呢。這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其實我心裡,也是拿你當做親女兒般疼愛的。”

“彆聽他們方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以他們的心思來揣度我的。或者從前,我還有想叫皇上不必偏愛的心思。如今是儘數都沒有了。”

“我啊,隻想讓皇上高興些。過去那些年,他不高興的時候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能高興一些,我是他的額娘啊,怎麼能跟著他們那些人一起算計他呢?”

“你是皇後,福臨多愛你,隻愛你,這又有什麼關係?他如今也有幾個孩子了。孩子們都在宮裡養的好好的,什麼病痛都沒有。自你來了,我也再沒有傷心過了。一切都好好的,我還時常與蘇茉爾說,你是咱們的小福星呢。”

含璋沒想到太後這麼通情達理。可叫太後這一番話說的,她心中擔憂倒是消散了許多。

她身上沒什麼力氣,卻很貪戀太後溫暖的懷抱:“額娘你真好。”

太後笑起來:“你也很好啊。”

太後瞧著小囡囡眉宇間放平了許多,小小年紀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多心事,都怪那些人,一個個的心太大了,想要的東西也太多了。

囡囡這麼好,居然還有人在外頭說她的不好。那些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當初靜妃那個鬼樣子,外頭可沒有這麼多的閒言碎語。

太後眼底淌過一抹暗色,是看她久不出手就心思活泛了麼。

太後心裡發狠,卻對小囡囡和顏悅色地囑咐:“今兒就彆回去了。不必動來動去的。就在慈寧宮歇了。這兒什麼都有,安心住一夜。”

太後這兒哄孩子,那頭蘇茉爾含著笑進來說:“主子,皇後娘娘,皇上來了。”

太後就笑了:“他來的倒是快。不是說今兒還要在內院忙到夜裡都不能回來麼。要不是打聽準了他不回來,那邊也不至於敢父女一起鬨進來。”

“他這得了消息倒是快。那頭的幾位大學士,還肯放他回來啊?”

蘇茉爾道:“皇上是聽說皇後娘娘月信來了不舒服,才著急回來的。說是叫那頭人都等著呢。隻回來瞧一眼,說幾句話就走的。”

“也是晚膳都沒用呢。給內院幾位老大人趁空上了膳食,皇上自個兒先用了。就瞅著空兒過來了。”

“主子是知道的,皇後娘娘的事兒,可瞞不住皇上的。或者親王與博爾濟吉特妃的事兒,皇上心裡不在意呢。可事關皇後,皇上就不許了的。”蘇茉爾後麵這話是打趣,卻也是實話。

如今這滿宮裡,就是慈寧宮這兒,但凡有皇後的消息,也是不許瞞著的。

福臨看含璋,就像看著自個兒眼珠子那麼緊,那麼嚴實。

太後瞧了一眼臉紅紅的小囡囡,笑道:“行了,叫皇上進來吧。彆耽誤了他們有情人說話兒。”

有情人。

含璋的臉紅紅的。在瞧見福臨大步走進來後,這位皇上就跟沒看見太後在這兒坐著似的,直接過來握住她的手,攥著指尖親了一下。

用一種柔情又愛憐的目光望著她問她疼不疼,含璋就遭不住了。

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想再親親的。

她不得不攥著他的衣袖,熱著臉提醒他:“皇上,額娘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