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箏線 真好聽(1 / 2)

當今太後與皇上曾住過的地方, 尋常人自是不能進去的。

也就隻有留守在盛京宮中的奴才們,才能進去灑掃收拾。

宮中各處都維持著原先的模樣,就好像一切的時間都不曾過去, 先帝和嬪妃們還在這裡生活似的。

彆的地方倒也不必去看, 福臨先前帶著含璋淺淺去看過先帝議政讀書和生活過的地方, 而永福宮, 自然是其中所有宮殿中保持的最好最完整的地方。

在福臨眼中,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過。

那窗台上,那書案上,好似還留存著過去的記憶。

含璋慢慢走過殿中的每一處,永福宮並不大,但這裡很溫馨,處處都是當年的莊妃和福臨在一起生活過的痕跡。

福臨一直在和她說著過去的事,他唇角含笑的模樣, 看的含璋的心也跟著溫柔起來。可見在這裡和太後生活的幾年,在福臨的回憶中,有著很好很重要的地位。

“方喀拉。”福臨牽著含璋到他以前讀書的地方坐下, 忽而對含璋說了一句滿語。

好似是一個人名。又好似有著它自己的意思。

“矮小之人。”對上含璋疑惑不解的眼神, 福臨笑道, “就是小矮子。這是朕以前的名字。入關之前,朕還沒有做皇帝的時候。這就是朕的名字。”

伺候的奴才們還是挺機靈的,知道皇上和皇後要來永福宮,特意將這書案上的筆墨都預備好了, 哪怕是不用呢, 也瞧著像是有人住在這兒的模樣,有些人氣兒。

著實是費心了。

誰能想到,這會兒又用上了呢。

福臨提筆, 順手在紙張上將滿語寫出來。

含璋看了,試著讀:“fangkala。”

福臨笑道:“對。”

他沒告訴過含璋,其實他小時候也挺矮的。三四歲的時候都不長個兒,從小就比同齡的孩子要瘦小。

人人都稱九阿哥,也就是先帝,瞧著他這麼個模樣,就總是這麼喚他,孩子小,也沒個太正經的名字。

況且那時候阿哥們難將養,怕養不大,也不會取太好的名字,就都那麼混著叫。況且那時候,八阿哥不太成了,先帝也著實對他沒有太深的心思,疼愛是疼愛的,但若比較起來,總歸是比不上八阿哥的。

所以那會兒,聽見她們姐妹說博果爾是矮冬瓜,福臨聽了就想笑。其實博果爾再過些時日會長高的。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長大了也不是矮個子。

看看現在,博果爾不就長高了許多麼。也不會再有人說博果爾矮冬瓜了。

福臨是登基六個月後,大清入關的。

入關前,太後給他改了這個漢人的名字。這是個正經名字,從前那個名字,除了在入關前的檔案中,再之後,是看不見的了。

也無人會再提起。

把小皇後帶到這兒來,在永福宮中,把自己小時候的過去,小時候的名字,這些鮮少叫人知道的往事說給含璋聽,是想讓她多知道一些。

她和彆人是不一樣的。福臨喜歡的不得了,喜歡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心都送給她。

福臨過了十八歲生辰,再過些時日,明年的春日來臨,他就要滿十九歲了。

若按照現代的年齡來算,這個年紀是讀大學的年紀,還沒有進入社會呢。

是讀了十幾年的書,大概最大的煩惱就是隻能讀書不能暢快的玩耍。可放在福臨這裡呢?他卻在這將近十九年的人生裡,經過了許多普通人幾輩子都不可能去經曆過的事情。

他還這麼年輕,卻已有了這麼多的事情放在生命中。

透過福臨的描述,含璋仿佛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孩童。眼裡,又裝進了這個長大了長成了的年輕帝王。

“福臨。”

含璋把自己送到他懷裡,軟聲道,“你的心是世上最大最漂亮,最野性難馴的風箏。現在,你把放它的線送到我手上了。”

福臨就笑了,將那寫著幼時名字的紙張隨手丟到旁邊的炭盆中,看著那紙張瞬間化為灰燼,福臨笑道:“那你可彆給朕弄斷了。”

含璋輕輕一笑,吻住了他。不許他再說這樣的話。

福臨心裡卻覺得,怎麼會是風箏線呢?

那明明是一把鑰匙,是能打開他關著凶獸囚籠的鑰匙。這鑰匙不知何時生出來的,等他察覺的時候,鑰匙已經被他送到了含璋的手中。

甚至在他心中都無法安靜的凶獸,隻有在手握鑰匙的小皇後腳邊,才願臣服。才肯為她所馴養。

福臨將他們的婚禮,竟安排在了科爾沁。

含璋被帶回科爾沁,見到了綽爾濟及福晉。福臨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竟真的有一場蒙古的婚禮在等著她。

與福臨成婚的時候,含璋並沒有什麼太重的實感。

那個時候,心裡更多擔心的,是會招惹福臨的厭惡與不喜。她更多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循規蹈矩的,後來慢慢試探到一點太後與福臨的底線,才慢慢放開了自己的性子。

單單隻論及新婚之夜的體驗,那當然是很不大好的。

福臨這回,似乎是卯足了勁兒要給她最好的。

不隻是綽爾濟及福晉,甚至連高雲和濟度,還有寶日樂都從京中過來了。含璋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了,顯然是提早啟程,在這兒等著她和福臨的。

孩子們倒是沒有來。孩子們都還小,山高路遠的,不好帶出來折騰。

再者,雖喊著含璋皇額娘,但也都不是含璋親生的。含璋原本心裡就有些介意,福臨自然不會把孩子們再弄來,省得她高高興興的時候,又想起‘彆人’來。

婚禮是完完全全的蒙古樣式。

蒙古成婚就是講究個熱熱鬨鬨的,婚禮有福臨的人來承辦,綽爾濟與福晉也是用了心的,濟度與嶽樂也跟著幫忙了。

新郎官忙得很,唱了一天的歌,含璋同他們在一處,也聽福臨唱了一天的歌。

福臨成日裡和她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練習過的,竟這麼熟練,唱讚馬歌也特彆的好聽。

含璋也是今日才知道,福臨的嗓子居然這麼好。

皇上的開懷,似乎也帶動了簡郡王和安郡王的放開。

草原兒女原本就是熱情四溢的,皇上帶頭放鬆,平和近人,底下的人們自然都高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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