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服務態度都好到讓張曉佳感到不好意思了。
按摩完人離開,張曉佳呼了一口氣,有時候態度太好,反而讓她身上發毛。
她在房間內走了幾步,還是受不了身上黏糊的精油,直接進浴室衝了,換身衣服離開會所。
離開前,她禮貌性的向沈馥珠今天的招待表達感謝,發了條微信。
微信裡對沈馥珠的備注也是香香姐,對麵微信回的速度很快
香香姐:按摩感覺怎麼樣?
張曉佳:挺好的,服務態度特彆好。
香香姐:是不是還有點不習慣?
張曉佳:有一點。
香香姐:我就猜到了。
香香姐:我教你一件事,你知道我為什麼能看出你的不對嗎?
張曉佳:不知道。
她來了精神,雙手捧著手機。
香香姐:你在進溫泉的時候,將換下的衣服疊好了放起來,當然不是說這件事是錯的,隻是現在的你不會這樣做。
張曉佳不太理解為什麼現在,也就是那個’張曉佳‘不會做,她在手機裡打出一串話,又刪除。
香香姐:算了,我舉個例子,我會所的名氣,有部分靠得就是服務,而為了保障服務,那些員工整體工資我開的比外麵要高很多,所以你享受到的東西都是應當的。
香香姐:我們賺錢請人做事、享受生活,就是為了不讓這些小事乾擾我們。
香香姐:你得轉換一下思想,有些事情不要自己去做,能讓彆人做的,就讓彆人去做,特彆是那些人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曉佳很茫然,她似乎明白了,但又覺得其中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但她不想和沈馥珠為這個話題爭論太多,事實上,沈馥珠的一番話也打開了她的思路。
從醒來到現在,幾乎所有的調查信息手機,都是她通過互聯網自己一點一點收集分析,但她現在有錢啊,手下也有人啊,為什麼把這些資源擺著不用?
沈馥珠有提到過她玩的人都是利益熏心那一類,說明她對於這些貼上來的人是有一定了解的,或者說是,經過調查的。
張曉佳:你們以前玩男人,都是怎麼背調的?
沈馥珠發了個表情包過來,還是那個‘張曉佳’的表情包,動圖中,張曉佳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雙手抱胸,下麵還配了兩字——上道。
張曉佳:“……”
香香姐:這種事情當然交給秘書來處理啦~
有了方向後,張曉佳直接從手機裡翻出生活秘書的聯係方式,原以為這些事務都會在另外一部工作手機上,結果換了幾個關鍵字在曆史記錄裡麵搜了搜,還真搜出了不少東西。
原來查人是屬於日常生活啊……
十幾條標注查的記錄中,足足有六條都是要秘書去查人的,其中一條看的她心裡咯噔一聲。
【查查裴均皓最近的行程】
裴均皓,這名字她可太熟了。
前男友,初戀。
不會吧?怎麼把他也給牽扯進去了?
張曉佳先給秘書發信息,讓她去查路向南。
然後自己在聊天記錄裡搜裴均皓。
一搜就不得了了,關於裴均皓的記錄,鼠標滾輪滑一次還滑不到底,都是關於行程,以及一些緋聞的處理,還有一些讓秘書去酒店訂房間。
張曉佳:“……”
她痛心疾首,她後悔不已。
大學的時候,因為費了些功夫才把裴均皓追到手,那會兒他玩搖滾,在台上對外看著脾氣暴躁經驗豐富的樣子,台下追到手裡了,卻純情的牽手都臉紅。
張曉佳很是裝了段時間,就是怕貿然提出要求把人嚇跑了。
真的就是應了網上流行的那句話,猶豫就會敗北。
她從門口走回來,靠在沙發上,再一次的開始懷疑人生。
從那個‘張曉佳’和秘書的聊天中,裴均皓現在似乎很紅。
想來也是奇怪,她睜眼醒來發現自己到十年後以來,都沒有在微博上看到任何關於裴均皓的消息。
如今點開微博一搜,頓時蹦出一兩條來,有他為某某電影唱主題曲,客串什麼電視劇……該說是大數據的強大嗎?
她點開幾條微博的評論區,整齊劃一的粉絲祝福,偶有一兩條不同的,也是在問他什麼時候出新歌。
更奇怪的是,聊天記錄中顯示那個‘張曉佳’和裴均皓在某段時間交往挺密切的,但是網絡上竟然沒有任何相關的緋聞傳出來。
看來,‘張曉佳’對某些媒體注資的行為是很成功的。
張曉佳匆匆看了幾眼,在得知裴均皓竟然還是妮蘭的台柱之一後,也不由的感歎了一句世事無常,而後推出了百科界麵。
再怎麼意難平,也是前男友了,多想無益。
她按滅了屏幕,在房間裡待的太久了,她站起身一鼓作氣走到門口,拉開門,衝出走廊走向電梯。
都不需要她叫車,電梯下到一樓後,就有侍者主動詢問她,然後幫她叫好了出租車。
張曉佳也沒想好去哪兒,楚意遂那邊不想回去,那個‘張曉佳’的房產在哪裡,她也不清楚。
諾大的一個城市,竟然沒有她的落腳之處。
在司機詢問聲中。
張曉佳說出了一個地名,“三巷。”
那是她和奶奶一起生活過,長大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回到這裡,等再一次踏足三巷的時候,她的動作比上次熟悉的多,打開指紋鎖,走進房內。
和上次過來的心緒不同,這一次,她沉下心,有了更多的時間觀察房子的內部。
客廳的擺設沒有變過,牆角還立著一台白色的冰箱。
那個‘張曉佳’竟然還能找到這種老式冰箱,她小時候還在冰箱旁邊抱貓拍過照。
頭頂的綠色吊扇也在,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往客廳內部走去,靠裡的位置立著一部紅色的樓梯,廁所在樓梯的右側。
廁所倒是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多了扇窗戶,亮堂堂的。
順著樓梯爬上了二樓,左邊是主臥,右邊的小房間是書房。
張曉佳小時候不想和奶奶住在一間臥室裡,鬨著要去右邊的小房間睡覺,但住了半個晚上又捂著耳朵滿頭大汗的跑回來。
沒辦法,小房間正朝廢品站,又向陽,暴曬一個白天,整個房間熱的就和桑拿房一樣。
最後隻能變作書房,用來裝她的書和一些小玩意。
時過境遷,廢品站變成了高樓大廈,太陽的光線也被遮擋的一乾二淨。
張曉佳感到了悵然。
她走進了小房間,綠色竹製的書架變成了褐綠色,還有一張窄窄的床緊貼著牆壁。
房間太小了,即便是用來放雜物都不太夠,她看到了床底露出的黃色罐底。
這可是這個房間裡沒有的東西。
張曉佳蹲下身,捏住了罐底,掏出了一罐……高樂高?
床底下都是空罐的高樂高。
她愣住了,像是陷入了某種卡頓,直至手機鈴聲才將她驚醒,下意識的接通了來電。
“你回家吃飯嗎?”
霎那間,仿若時光倒流,鬥轉星移。
她兩手捧著手中的塑料袋,袋中褐色的粉末被堆積到袋角。
牽著她手的女人輕聲哄道。
“先買一點,等會兒還得回家吃飯。”
仿若是時空重疊,張曉佳想也不想的張開嘴。
“回。”
“那我來接你!”手機那頭音調變得高了一些,忠實的反應出了手機主人的心情。
她聽到了楚意遂說,“可以嗎?”
張曉佳望著高樂高的罐子,笑了一下。
“可以呀,過來接我。”
*
楚意遂來的很快,快到張曉佳都在懷疑他平時是不是沒有正事做,她剛把床底下的罐子全掏出來,樓下的門鈴便響了起來。
張曉佳兩手扶牆下樓,裝修的太還原也不好,樓梯又陡又窄,她小時候上下樓就滾過幾次。
不光如此,門口也有個小隆起,還是因為安門時,尺寸不對,下麵用水泥多封了一截,導致鼓了起來。
小時候看著不合理反人類的設計,現今看著,卻充滿了童年的回憶,即便絆倒了腳也覺得有趣。
她打開門。
楚意遂穿著白T和黑色的運動短褲,這麼一搭配,整個人看著年輕了不少,就像是個男大學生。
張曉佳心情不錯,“你這一身穿得好看。”
楚意遂臉上笑容更盛,還拉了下自己衣服下擺,挺直了背,笑嘻嘻的進門,剛抬腳,腳下一踉蹌,被門口的鼓起絆著往屋內衝了一大步。
張曉佳連忙上去扶。
就見到他一手撐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隨即猛得轉身,穩住身體後還挺腰抬頭的擺了個pose。
楚意遂微笑著收手,又拉了下衣擺,他露出的手心通紅,像是被桌子磕了一下。
“沒事。”
張曉佳:“真沒事?”
“沒事。”他把手背了過來,藏在了身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張曉佳無奈,笑著說道,“我找到了不少高樂高的罐子。”
他悄悄的在身後甩了甩手,“我幫你。”
他們上了二樓。
張曉佳側身觀察他的神情,麵對滿地高樂高空罐,他表情很平靜,像是完全不意外。
張曉佳:“她……平時喝高樂高?”
“喝咖啡比較多,也許是高樂高?畢竟顏色都差不多。”楚意遂說著,停頓了幾秒,“偶爾,咖啡衝出來的氣味很甜……”
張曉佳把空罐都堆放在書架上,她突然很想問楚意遂一個問題。
“你小時候有沒有想要,卻買不到手的東西?”
“沒有。”楚意遂回答的很乾脆,“都買得到。”
張曉佳:“……”
楚意遂:“我錯了,請繼續。”
張曉佳有時候總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傷感的情緒被他一打岔,也不剩多少。
“那你大概不明白,小時候得不到的東西。”
她看著堆在書架上,積成小山的高樂高空罐。
“能夠得到了,就會拚命的想要。”
楚意遂伸手打斷了她的思緒,就像是被課堂上被老師點中回答問題,小心翼翼的說著,“這個我知道。”
張曉佳看他。
楚意遂:“我也有得不到的東西。”
“你也有得不到的?”張曉佳驚訝。
“當然,不過說是東西不太禮貌,是人。”他視線忽然變得有些飄忽,吐字也變得些許含糊,“但我不想得到,我想讓她開心。”
張曉佳沒有說話,氣氛也開始變得古怪粘稠。
她不想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在還沒弄清眼下情況前增添更多不穩定的因素。
張曉佳抽下了書架上第二層的書。
“這些小說還留著啊。”張曉佳晃了晃手裡的書,“我還蠻喜歡看懸疑小說的,你喜歡嗎?”
楚意遂看著她,“……還好,看得不多。”
“因為要動腦筋。”她快速的翻動手中的書頁,有點心煩意亂,“需要理清邏輯,搜索線索,推導真相……”
說著說著,她停了下來。
正常人誰寫日記,還挺有邏輯重點,甚至還留了盤磁帶點出可信任人物?
線索清新,指向性明確。
搞得就像是在玩懸疑推理遊戲一樣……
“我要換個心理醫生。”張曉佳說,“市內有相關知名的醫院嗎?”
*
在弄清醫院後,張曉佳掛了個知名專家號。
這位專家兩天內的號都被排滿了,她等了三天才見到人。
看醫生時,她沒有告訴楚意遂,自己叫車去的醫院。
其實隻是猜測,她也不肯定,需要多方麵論證一下。
那麼首先就得走出楚意遂這些人的影響圈。
三甲醫院的程序都差不多,隻不過這家醫院在精神科和心理谘詢上麵小有名氣。
根據護士的引導,她先是填了一堆表。
接著進入診療室。
張曉佳一口氣將自己這段經曆完完整整的都說了出來。
除了淩冉,她以前沒看過心理醫生。
張曉佳:“最近的睡眠質量都挺不錯的,沒做噩夢,有夢到小時候的事情和奶奶。”
張曉佳:“沒有……近段時間沒有再出現失憶的情況,我記憶是連貫的,除了前麵那十年。”
心理醫生並沒有馬上對她的情況下結論。
“您的情況比較特殊,但是有一點,通常情況,我的意思是,倫理上。”
他話說的比較委婉。
“心理醫生是不可以和患者產生谘訪關係以外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