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退去,隻留下一家四口,頃刻間殿內就空曠起來。這房子似乎也有些大,大的有些讓人覺得空。
但那隻是玉荷的心理作用,因為殿內擺滿了各式珍寶,漂亮雅致的雕花擺件。光那五色琉璃盞,她這房間內就擺了三個,其他物件不計其數。
奢華中透著些奢靡,是個用金錢堆積起來的房子。那種因為孩子到來的喜悅再次被衝淡,似乎這裡也不對。
她抱著兩個孩子,唇角的笑意減少了一些。隨後放開他們,仔細的觀察起了他們的樣貌。因為是雙生子,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她這個做母親的竟然一時半會也分不清他們到底誰是哥哥?誰又是弟弟。
看著看著,女人眸子裡再次染上不解之色。這兩個孩子確實與她身旁的男人長的極像,眉眼像,五官像,一看就是親生子。
孩子不會錯,兩個孩子對他的態度也沒錯。他是他們的父親,是她的丈夫。
可不知道為什麼玉荷突然又有些不喜歡那兩個孩子了,因他們長的太像那男人。玉荷還是沒法接受他就是她的二哥,明明所有的證據都說他是二哥,但她心裡就是有那麼一絲不願意承認。
那絲不願承認,連帶走這兩個像他的孩子都讓她感到陌生。玉荷拚命的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就是她的孩子,她與二哥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
可就算這麼說了,她心底還是覺得有些怪異。那絲怪異,讓她怎麼也不願承認。
突然,玉荷知道她為什麼不適應了。是因為這兩個孩子與她記憶裡的二哥不像,一點一點都不像。
她是在七歲那年莫名其妙瞎的,而二哥那時候已經十三四。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身粗麻短打,潦草的打扮,身後背著個木筐,手裡提著兩隻兔子從山上下來,跟著姥爺去鎮裡賣錢。
山裡人沒有讀書的概念,二哥家裡又是獵戶窮,更沒有讀書的機會。她的二哥從很小就開始給人乾活,上山下山的機會多了,她也就能經常見到他。
因為要乾農活,少年皮膚黝黑,看著老實憨厚,又沉默寡言。因為都是一個村裡的人,少年見到她總會停一停,與她說些話,給一兩顆蜜餞。
在那個小山村裡,蜜餞和帶甜滋味的東西都是及其珍貴的存在,而他願意給她,所以玉荷記得很清楚。她清楚的記得她的二哥不長現在這樣,這兩個孩子也與她記憶裡的少年二哥沒有半分相想。
不對,這不對!
再怎麼變,再怎麼長。她和二哥的孩子都不應該是這樣的,所以這不對,很不對。
她猛的後退,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甚至差點用手推倒那兩個孩子。女人的神色驚恐至極,一看就是嚇得不清。
這一定是夢,一個不好的夢。玉荷聽村裡的老人說過,孩子不管怎麼長肯定會像爹媽,特彆是小時候,那樣子最像。
她二哥小時候不長這樣,不對,所以這不是她的孩子。可怎麼會不是,她熟悉他們的聲音,他們
喊她娘親。
“不對!不對!怪物,怪物走開。”她總算知道哪裡不對了,因為這是個噩夢,這裡的人不對。
他們雖然有二哥和孩子們的聲音,但沒有他們的皮囊和靈魂,他們都是一群怪物。她往裡縮,想要醒過去。醒過去就好了,她就能見到真正的二哥,真正的孩子們。
可什麼算是真正,她也不知道,她隻是想要醒過來,醒過來一切就都好了。
曹知曹章被母親話嚇的愣住,最喜歡他們的母親,罵他們是怪物?母親怕他們...這顯然不是兩個三歲孩子能理解的事情,他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床上突然變了神情的女人。
“母親,母親!”
“孩兒不是怪物,孩兒是小壯,是您最喜歡的小壯兒。”年幼的孩子想要去娘親的手,想要她的懷抱,也想要告訴她,他是她的寶貝,不是怪物。
可現在的玉荷哪裡能讓她們碰,她快嚇瘋了。她想醒過來,她想回去,她想離開這個夢。
她不敢讓他們碰她,那太可怕了。
事情發生的就是那麼突然,在一切安好,闔家美滿時,變故發生了,她認出來了。
她說他們的孩子是怪物,她否定了他的存在。男人原本就不好的臉色,在這一瞬陰沉的可怕,可他不能凶她,她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她身子骨弱,一旦情緒失控,會出問題。所以他讓連忙將往裡縮,身子打著顫的女人撈進懷裡,他用他身上的體溫熏香讓她安靜。
是檀木的香味,是她最熟悉的香味,自從有了錢,她的二哥不在用那些廉價的皂角洗衣,而是學著城裡的大戶人家用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