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奕看出他心情不錯，捏了捏他的小臉，問他道：“在偷樂什麼呢？”
淩瑞一開始還不說。
直到被三哥逮著捏小臉不放，他兩隻小手抓著三哥，這才開了口，交代了原因：“今天不去學堂。”
而且不去學堂，侍衛大哥也沒有把他抓回去。
淩奕聽到這個原因，稍一琢磨，就知道父皇的意思了。
他捏著淩瑞小臉的手，又捏了好幾下才鬆開：“你這是沾了我的光，知不知道？”
小崽崽當然不知道。
他臉蛋茫然的看著三哥，不知道三哥是什麼意思。
淩奕也沒跟他解釋。
他們仨在水水家裡待著，淩瑞是閒不住的性子，沒待多大會兒，他就開始滿院子裡的玩兒了。
他跟水水在玩捉迷藏，他藏，水水捉。
淩奕拒絕玩這麼幼稚的遊戲，所以在旁邊旁觀。
“10，9，8……3，2，1。”
水水站在院子中間，閉眼數著數，他是倒著數數的，且數的很準，一個數都沒數錯。
數完了數，他去找淩瑞。
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大，要認真找起來，其實很好找。
可是水水回回都找得很慢，淩瑞躲在角落裡，緊張又興奮。
他們在玩了好一會兒後，淩奕才慢慢發現端倪——
水水早就看見小七了。
他為了讓小七更高興一點兒，所以才找的慢一點。
兩個小孩的遊戲，淩奕看了一下午。
眼看著夕陽慢慢垂落，淩奕從椅子上起了身，打算把兩個孩子都給帶回去。
水水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他總是這麼等下去，也不太行。
“小七，水水，我們——”
淩奕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屋子的院門就嘎吱一聲響了起來。
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走了進來，女人身上背著背簍，背簍裡麵裝了很多的藥草。
她看到院子裡的陌生孩子，腳步停了下來。
“水水。”她站在原地，叫了一聲。
而叫完水水的名字，水水這才答應了她一聲：“娘。”
水水娘招招手，把水水叫到了身邊。
她目光略有些警惕的盯著淩瑞跟淩奕，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待在我這裡？”
“我是水水的朋友。”
淩瑞率先回答道，他看著水水娘，之前說好了要跟水水娘談話，現在看到了水水娘，他又有一點緊張：“我，我是過來陪水水的。”
水水娘麵容清麗，雖穿著布衣，但也難掩姿色。
她低頭揉了揉水水的腦袋，問道：“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水水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次的反應還挺快。
水水娘見狀，笑了笑：“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陪著他們好好玩玩。”
“娘要給你們做晚飯。”
聽到做飯兩個字，水水又點了點頭。
淩瑞仰起臉，跟三哥對視了一眼，他們倆找水水娘都有事情。
他們一個要跟水水娘談論養崽的問題，一個要來求證水水娘是不是神醫。
兄弟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淩瑞挺了挺小胸膛，堅定道：“我先來！”
他一定要跟水水說，不能這麼養水水了！
他們做崽崽的，很容易被養壞的。
水水娘背著背簍去了廚房，水水沒有跟上去。
他看到淩瑞去追自己娘，也沒有過去。
“玩兒？”
他走到淩奕麵前，對著淩奕問出了聲。
剛才他娘讓他帶淩瑞跟淩奕玩兒，淩瑞沒過來，所以他就找了淩奕。
淩奕垂眸看著水水的小臉，許是多病之人心思敏感，他通過水水跟他娘剛才見麵的那一幕，心頭湧出了這母子倆的感情，不是很親近的直覺。
這世間母子關係，有親近的，也有淡薄的。
而水水跟他娘，實在是算不得親近。
“行啊，你帶我隨便轉轉吧。”
淩奕的話說完，水水歪頭看了看他，然後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小園子。
說是他的園子，其實這就是一片長滿了草，沒人願意來下腳的地兒。
“藥。”
水水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可以吃的。”
“這裡頭都是什麼藥，你都能記得？”
“能。”
“你識過字？識過多少字？”
“很多。”
水水在說起這個的時候，還額外補充了一句：“看一下，認識了。”
淩奕怔了怔：“你是說，你看過一遍的字，你就能認識？”
“嗯。”
淩奕這邊還在跟水水說著話，而淩瑞那邊兒也跟水水娘聊了起來。
“你不在家的時候，水水會挨餓。”
淩瑞對著大人，而且還是不熟的大人，他的語氣還是不敢太不好。
他小手攥著自己的衣角，鼓著勇氣，跟水水娘說道：“水水小呀，要次飽肚肚的。”
他鼓著全部的勇氣，想讓水水娘意識到，她現在這樣養小孩是不對的。
可水水娘看看他身上的小衣服，卻問他道：“你是誰家的小少爺吧？看你這穿戴，家裡估計是非富即貴。”
“你這不愁吃喝的小少爺，想在家中也很得父母的喜愛。你什麼福都享儘了，你可知，這世上有享福的小少爺，也有生活困頓的小孩子。”
“水水就是這後者，他不如你富裕，也沒你那樣的家境，我養他，隻能用這貧苦點兒的養法。”
水水娘一邊做著飯，一邊說著話。
她說的這些話，讓淩瑞整隻崽都無措了起來。
“小少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與其指責我，倒不如平日裡多接濟一下窮苦人。”
“我不是讓你接濟水水的意思，我是他娘，我總不會把他餓死。”
淩瑞隻說了兩句話，水水娘就輕描淡寫的回了這麼多。
他一雙小手把衣角都給攥皺了，小臉也紅紅的，不知道該怎麼跟水水娘繼續說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
淩奕帶著水水也回來了。
淩奕麵上看著沒什麼情緒，但內心卻在震驚著。
他震驚的不是水水過目不忘的能力，他震驚的是，這世上真有神醫。
神醫不是水水娘。
但神醫的一些醫術，在水水娘這裡。
水水娘自己學的東西，還有交給水水的，都是從書中學習的。
水水倒是不覺得這是什麼神醫，他隻說是一個爺爺。
爺爺有著普普通通的長相，穿著普普通通的衣服，跟他玩的時候，很親近。
爺爺教了他認很多字，還留了書，送給他娘。
水水的這些話，淩奕耐著性子套了很久，才套的他把這些話都說出來。
“三哥。”
在廚房裡已經待不下去的淩瑞，看見三哥回來，他邁著小短腿，幾步走過去，然後啪嘰抱住了三哥的腿。
“我想回家了。”
他把小臉埋在三哥身上，對著三哥說道。
淩奕聽見他的聲音，就察覺到了不對。他彎腰，把小崽崽抱了起來。
“好，我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淩奕甚至沒有多問什麼，他直接對著水水娘道了彆。
水水娘連客套都沒客套，就目送著他們離開了。
水水看見他們往外走，還追了出去。
“回來。”
水水娘在後麵叫道。
水水聽到他娘的聲音，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接著往前跑了。
跑到外麵。
淩瑞剛好在上馬車。
淩奕先看見了他，在看見他後，低頭對著淩瑞說了一句。
下一秒，淩瑞就轉過了頭。
“水水。”
淩瑞看著他，吸了吸鼻子：“對不起。”
水水沒說話。
淩瑞的小嗓音有點難過：“我，我沒有跟你娘說好。”
兩隻崽崽隔空對望著，淩瑞整隻崽崽都自責的不行。
他本來信誓旦旦的跟水水說，會讓水水娘好好養崽的。
可他沒有成功。
他看著站在原地不說話的水水，看著看著，還是爬下了馬車。
“水水，我給你看一下。”
淩瑞又自責又擔心，他抱了抱水水，閉著眼睛感知起了水水的未來。
他想看看水水被他娘給養的，未來會是什麼模樣。
但在水水的預知畫麵裡，他還沒到水水長大的模樣，就看見自家三哥被綁了起來。
被綁的三哥，跟水水挨的很近，所以才會出現在畫麵裡。
淩瑞看的小臉懵逼，他喃喃著開了口：“我三哥怎麼又被綁了。”
所有關於他三哥的預知畫麵，就沒有一個不慘的。
淩瑞都要看不下去了，他叫了叫阿無：“阿無，我，我要不要把我三哥藏起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