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 淩瑞不是迷了方向,他對這一片的區域,並不陌生。
以前他走過的路, 再走一次,卻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淩瑞眉頭皺起,從馬上翻了下來。
四下無人。
淩瑞打量了一圈, 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被困住了,這裡被人提前布了陣。
他在關山居的課裡, 夫子有講過相關的內容,隻是講的並不多。相比較於機關陣法,他學到的更多的是武器的製作。
“舅舅?”
晃了不知道有幾圈,淩瑞還沒走出去,他張了張嘴,叫起了舅舅。
意料之中的, 沒有任何回應。
他牽著的小馬, 不安的甩了下蹄子。
“果子, 不怕,我們肯定會沒事的。”淩瑞輕輕拍拍小馬的脖子, 語調平和的安撫著自己的小馬。
從清晨到日暮。
大亮的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小馬餓了就低頭啃草吃。
淩瑞摸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癟癟的, 早上起來後, 他就沒吃東西,這會兒也餓的不行了。
“唉, 舅舅這會兒要急壞了。”
舅舅一整天沒看見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急死了。
他想完舅舅, 又想了想阿無。
現在身旁沒人,他用不了預知能力,想找阿無求救都不行。
塞外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夜空是很漂亮的。
淩瑞轉悠累了,往地上一坐,不走了:“果子,我們休息休息再走。”
果子哼哧一聲,同意了。
淩瑞這邊還在休息,另一頭的軍營裡,找不到外甥的慕容煦,的確急的直上火。
“我那麼大一個外甥呢!怎麼說沒就沒了!”
慕容煦的俊臉上控製不住的煩躁,他派出去了好幾股小隊,搜索到現在,卻什麼都沒搜索到。
他自己也去搜到現在,還是找不著人。
“將軍,消息已經送出去了,等大將軍來,一定能有辦法。”慕容煦的心腹下屬,低聲對著慕容煦說道。
他下屬所說的大將軍,正是慕容雪。
慕容雪距離這裡有點距離,但她趕路速度是出了名兒的快。她得了消息後就趕過來,估摸著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將軍,夜深了,您不如先休息?”
“小七還沒找到,我怎麼可能睡得著。”慕容煦眉眼間是克製不住的焦躁,他抬手按了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
多日積壓的疲憊,加之小外甥失蹤的刺激,讓慕容煦都有點吃不消。
“將軍,發往宮裡的信,今日您還沒下筆,今日是否——”
“準備紙墨。”
慕容煦打斷他的話,要來了紙墨,提筆寫信。
隻有他最親近的心腹才知,他寫給宮裡的信,非常頻繁。
心腹偶爾也會覺得疑惑。
畢竟戰場上的這點事,怎麼都不會多到需要日日彙報的地步。
疑惑歸疑惑,作為一個忠心的下屬,他的嘴巴還是很嚴的。
“好了,發出去吧。”
在把信封遞出去的時候,慕容煦看了眼桌子上的一串珠子,這珠子是他清剿戰場撿到的,原本是想跟以前似的,把這小玩意一並寄去的。
但這會兒,他實在沒這個心思。
他在信裡說了小七丟失的事,這事兒瞞不住,他也不想瞞。
時間一點點過去。
慕容煦再次起身出去找人,他地毯式的在搜索著人,遠處,化作了原型的阿無,也在來看崽的路上。
白日裡熾熱的溫度,到了晚間,驟降的可怕。
淩瑞被凍的變回了白團子,他這身軟軟的絨毛,可以給他保暖。
就在淩瑞蜷縮成一團,準備苟到天亮時,一道悠揚又空靈的笛聲,像是絲線似的,遠遠的就飄了過來,纏住了他的耳朵。
他一開始不想搭理,所以用爪爪捂住了耳朵。
但捂住了耳朵也不頂用,笛聲還是在不停的吵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
閉著眼睛的白團子,憤怒地睜開了眼睛。
“誰大半夜的吹笛子啊!”
白團子嘰嘰譴責著:“真是沒有素質!”
憤怒的白團子跳爪譴責片刻,忽然一頓。
他看著笛聲響起的方向,眼睛慢慢亮了起來,有笛聲,也就代表著有人在!他想走出去,可以循著笛聲的方向!
“蘋果,蘋果,不要睡了,我們去找人。”
白色的半大團子,還沒有馬高,他碰碰馬腿,示意著蘋果跟著自己走。
蘋果是隻淡定的小馬。
它剛才親眼目睹著活人變團子,都波瀾不驚的站在原地,一點沒被嚇跑。現在看著團子帶路,它邁開蹄子,跟了上去。
白團子辨彆著笛聲的方向,一路走著。
月光照在一馬一團子身上,原本皎潔的月色隨著他們步子前進的方向,不知是被林子襯的,還是被黑夜催的,這月色都越發有慘白的意味了。
“好奇怪。”
白團子皺著臉,看著前麵陌生的路,他記憶之中,這一片的區域固然偏了些,但再偏,也不可能偏到林子裡。
他謹慎的往前走去,走著走著,他腦海裡猛然想起了前幾天閒著無聊時,翻的一本本地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