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月墜雙河 鷺清 6708 字 5個月前

卜世邕作為位高權重的中書右丞相,自然是後者。

卜幼瑩乖乖站在父親身後,無意聽叔叔伯父們交談,注意力全在不遠處的隱蔽角落裡。

那處光線再是晦暗,也無法掩蓋紅衣的鮮亮,更何況,他還牽著自己的禦馬。

蕭祁頌原是想送她回家的,但眼下看來,也用不著他了。

於是張了張嘴,作出“我走啦”的口型。

她不著痕跡地微微頷首。

隨即,他翻身上馬,韁繩一扯。

正要離去之時,隻見馬兒驟然前腳離地,一聲嘶鳴破夜而出,隨後發了狂似的朝朱雀門前的官員們衝過來。

不好!

蕭祁頌當即大喊:“讓開!快讓開!”

這匹馬是他從小養大,在他身邊一向是溫和乖順,可今日不知怎的,無論他如何牽扯韁繩,馬兒的四蹄也不曾停下一刻,直衝衝地便奔了過去。

卜世邕最先發現不對勁,反應極快地將距離自己最近的卜幼瑩和另外一位官員摟住,腳尖一點便飛身離地,將他們轉移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

還在原地的幾位官員眼見著有馬朝他們衝過來,頓時慌了神。

有反應快的還知道撒腿就跑,可反應慢的人如同腳下生了根,站在那兒哆哆嗦嗦一步也挪不動。

好在卜世邕轉移完他們後又立馬趕了回來,在禦馬即將撞上之際,飛身過去將他們撲倒在地,這才有驚無險地躲過一劫。

可禦馬並未停下,依舊不管不顧地往主街奔去。

卜世邕見狀在身後大喊:“殿下!刺馬!”

眼下這種情況,想讓馬兒停下來就必須殺了它,否則隻會使更多百姓傷亡。

可……

他舍不得。

雖然時辰不早,但因著節日的關係,街上行人並未散去多少。馬兒的衝撞立刻引起了恐慌,周圍驚叫聲四起。

離朱雀門最近的百姓反應快,躲了過去,但攤位卻少不了被連累,直接被掀翻在地,商品滾落得到處都是。

再這樣下去,就算僥幸不會撞到人,但百姓們的攤位卻是難以保住。

於是蕭祁頌心一橫,果斷抽出腰間的短匕往馬兒脖頸處紮去!

伴隨著又一聲嘶鳴,他將沒入血肉的寒刃用力往上一劃!匕首抽出,鮮紅的血一汩接著一汩地往外冒。

方才還發瘋發狂的馬兒頓時躺倒在地,抽搐著身體奄奄一息。

蕭祁頌站在一旁低垂著頭,額前墨發散落幾縷,遮住了他的眼。

他就靜靜佇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連身上的紅都似乎暗了下去。

馬兒漸漸沒了呼吸,他這才屈起一條腿,緩緩蹲了下去。

手上的鮮血已經乾涸,凝在他白皙修長的手上,竟有一種詭譎的美麗。

隨後,他便用這雙手,輕輕闔上了馬兒的眼。

這件事情很快傳到了帝後耳中,彼時蕭元宗正準備歇息,一聽到小兒子又闖了禍,氣得穿著裡衣就往門外衝,被皇後拉了回來才好好穿上衣服。

不出三刻,蕭祁頌便被召到了福明殿。

他沉默地跪在大殿中央,蕭元宗甚至未將事情問清楚,上來就朝著他肩膀給了一腳。

“朕看你膽子是越發大了!你以為你現在是皇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今日敢衝撞官員、縱馬鬨市,明日是不是就敢騎到朕頭上啊?朕今日不教訓教訓你,就不是你老子!”說完,便命人去取棍棒來。

蕭祁頌目視前方,緊握雙拳。今日失去從小養大的馬兒本就難過,現下又被父親一頓痛批,心裡自然是既委屈又不服氣。

於是開口爭辯道:“雪花生下來便是我養著,它的習性我最是清楚不過,斷然不會突然發狂,定是有人給它下了藥才致它如此。父皇,兒臣請求徹查此事!”

“嗬,還徹查?你想讓朕被貽笑大方嗎?動物就是動物,受驚發狂怎的沒可能?朕看你就是想給自己找借口,好推脫自己的罪責!”

“我…”

他還想爭辯什麼,恰逢去取棍棒的宦官回來了,將一根約三尺長,兩寸寬的紅木棍交給了蕭元宗。

“朕告訴你,你今日說什麼都沒用,這頓打你是挨定了!”說罷,他立時便要舉起棍棒打下去。

可棍子還未落下,門外一位宦官驀地弓著腰快步進來。

“陛下,太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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