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假浪子046 “萌芽”(2 / 2)

馴野 袖刀 23112 字 4個月前

每日都在酒店和市局之間往返,沒道理和彆人有過衝突。

若那個人真是凶手,倒也符合他隨機作案的特征。

隻不過又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凶手明明已經作案,為何還要對江靜月下手。

難不成……凶手是想“進化”作案?

如果真是這樣,那破案的速度就得加快了,警方的壓力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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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月緩過來後,繼續投入工作中。

至於顧堯野,她讓他回酒店好好休息。

顧堯野不肯,說什麼都要在市局等江靜月下班,再一起回酒店。

不久前才發生了那樣的事,他實在是不放心讓她和白思思兩個女孩子獨行。

哪怕江靜月聲稱凶手不會在大白天作案,而且他現在受了傷,也保護不了她們什麼。

男人仍舊不肯聽話離開。

無奈之下,江靜月隻好隨他去。

隻是因為顧堯野的到來,工作之餘,菀市市局法醫中心的那些同行,總算有了有趣的話題。

比如……討論顧堯野的顏值。

以及打聽江靜月和顧堯野的關係。

有白思思這個大嘴巴在,江靜月和顧堯野是夫妻這件事,不過一個午休的時間,便在菀市市局內傳開了。

連專案組副組長到法醫中心拿第四名死者的屍檢報告時,也不忘打趣江靜月。

“江法醫的老公還真是英勇正直的三好青年啊,不僅長得好,勇氣也十分可嘉。”

“不錯不錯,和江法醫你啊,非常般配!”

江靜月哭笑不得,最終還是向人家道了謝。

畢竟人家誇獎的是她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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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案子仍舊沒什麼重大進展。

江靜月和白思思早晚上下班,都有顧堯野接送,倒是相安無事。

隻是讓顧堯野遺憾的是,他和江靜月結婚後的第一個春節,竟然是在菀市過的。

而且江靜月忙忙碌碌,根本沒有休假一說。

每天看她早出晚歸,人都消瘦了許多,顧堯野便心疼得厲害。

他這個人從來不信神明。

卻忍不住向神明祈禱,讓警方早日將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抓捕歸案。

這樣江靜月的任務也能早日完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堯野的祈禱起了作用。

1.24日這天晚上,江靜月和白思思收拾東西離開菀市市局時,白思思一張一張整理那些死者的照片。

無意間冒了一句:“師父,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名受害者有點像啊?”

白思思隻是隨口那麼一說。

整理照片時,視線一一從那幾名死者臉上輾轉而過。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照片看得太多了,所以才產生了幻覺。

但江靜月卻把她隨口說的話放在了心上,並走過去,從她手裡接過了照片:“像嗎?”

照片是四名受害者生前拍攝的。

也有屍體拚湊縫合後拍攝的照片。

江靜月將那些照片全都擺開在桌上,兩手撐在桌沿,從俯瞰的角度一一掃過那些照片。

一旁,白思思尷尬笑笑:“我就是隨口一說,也可能是看太多了,就覺得都差不多。”

就跟一個字寫了很多遍,最後會產生一種不認識這個字的錯覺一樣。

江靜月沒應聲。

她正仔細比對幾張照片,先是死者生前的照片,然後是法醫縫合後死者的麵部照片。

來來回回打量了許久,江靜月竟也生出了和白思思一樣的感覺。

隨後她蹙眉彎下腰,湊近照片再仔細打量。

將死者的五官蒙住,一一進行對比。

終於!

江靜月發現了什麼。

“思思,你看錢秀的眼睛和胡誌蘭的眼睛,是不是有點像。”

江靜月沉聲,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錢秀是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

胡誌蘭則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

白思思仔細看了看,五官不禁擰在一起:“沒有吧,她們眼型完全不一樣。一個狹長,一個偏圓……”

“眼神呢?”江靜月聲音篤定。

這一次,白思思愣了許多。

隨後她慢慢張大嘴,一副發現了驚天秘密的表情:“我去!真的好像!”

哪怕眼型天差地彆,可是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死沉沉的笑意卻一模一樣。

總有一種……偽善者的既視感。

不隻是胡誌蘭和錢秀,第三名死者孫佳慧微笑的樣子也和第一名死者胡誌蘭有些神似。

還有第四名死者寧希,她的五官和胡誌蘭最為神似,眼型唇形和鼻形一樣,看上去是個溫文沉靜的中年婦人。

但眼神中的淡漠笑意卻給人一種懦弱偽善的感覺。

江靜月和白思思將這個發現報給專案組的成員後便打算回酒店。

誰知早早在市局等她們下班的顧堯野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輛車,接到江靜月和白思思後,便徑直去了市局附近的一個小區。

後來江靜月才知道,顧堯野在菀市置辦了一套房產,買了一輛車。

就為了他所謂的“出差”。

白思思整個驚呆,直呼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江靜月則扶額不語,深感自己和顧堯野這闊少爺格格不入。

因為這次江靜月出差的不良體驗,顧堯野甚至盤算著,以後在全國各地都置辦一套以上的房產。

這樣不管她以後去哪兒出差,都能有一個家。

想想就很幸福。

顧堯野將這個想法告訴江靜月時,本以為她會感動得一塌糊塗。

卻沒想到女人隻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許久後,送了他三個字。

“敗家子。”

顧堯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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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堯野就地買房買車這件事確實有些草率了。

因為他沒想到房子住了沒兩天,江靜月和白思思此次支援任務便結束了。

凶手被抓捕歸案的那一刻,菀市各大媒體肆意報道。

菀市中心醫院外科醫生李文清,被警察逮捕的視頻也在網上傳開了。

顧堯野看見此人時,心裡狠狠咯噔了一下。

不為彆的,就為李文清此人,正是江靜月第一天到菀市時,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外科醫生。

當時顧堯野看著白思思發給他的照片,立刻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隻因男人看上去斯文儒雅,和周矢是同一款男人。

沒想到,表明衣冠楚楚,醫者仁心的男人,竟然會是接連四起連環殺人案的真凶!

饒是顧堯野見多識廣,也被這個勁爆的消息震驚到了。

震驚之餘他有非常慶幸。

還好他跟來了菀市,還好那天晚上,江靜月有驚無險。

否則江靜月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他肯定悔恨終身,也不想活了。

與此同時,菀市市局。

還在接受警方審訊的李文清坐在狹小封閉的審訊室內。

江靜月站在單向透視玻璃後麵,蹙眉看著審訊室裡接受詢問還一臉鎮定淡然的李文清。

身旁傳來白思思低低的咂舌:“真沒想到,相貌堂堂古道熱腸的李醫生竟然會是凶手!”

“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會殺人的人。”

“還是以那樣殘忍的手法……”

自從江靜月和白思思將發現的問題上報後,專案組便著重調查了幾名死者之間的關係。

可以確定的是,四名死者之間並無任何交集。

唯一可以將她們聯係在一起的點,也隻有那一個——第二、第三、第四名死者的相貌或是神態,和第一名死者多少有幾分神似。

如此,專案組的調查重心便放在了第一名死者胡誌蘭身上。

通過兩日的走訪調查,警方將身為第一名受害人家屬的李文清定義為第一嫌疑人。

深入調查後,總算找到了李文清楚楚衣冠背後禽獸一麵的線索。

警方第一時間控製了嫌疑人,將其帶回了局裡審訊。

這已經審了一天一夜了。

李文清始終從容平靜,不過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並沒有垂死掙紮的意思。

在他看來,這幾起案子,就是他和警察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如今貓已經捉住了老鼠,老鼠也就願賭服輸,不再抵抗。

他這個說法並沒有可信度。

既然李文清犯下的連環殺人案,幾名死者之間並非完全沒有關聯。

那就說明他並不屬於即興隨機殺人的那種高智商變態殺人犯。

一切,或許和李文清的母親胡誌蘭有關。

江靜月站在單向玻璃後麵,聽完了男人所有作案過程以及作案動機。

李文清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很長,讓人聽完以後非常揪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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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清生於菀市偏遠縣城底下的一個小村落。

3歲那年,生父因強.奸殺人罪入獄,後在李文清6歲那年死在了獄中。

他和母親胡誌蘭因為父親犯下的罪名,在村子裡備受白眼,從小就被村中老小欺辱謾罵。

後來李文清7歲那年,胡誌蘭帶他進城務工,同年遇到了一個男人,與其結了婚,組成了新的家庭。

自那以後,李文清和胡誌蘭也算是有了家和靠山。

李文清以為,他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他終於能像尋常孩子一樣上學、交朋友,和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可惜生活儘不如人意。

李文清10歲天,喝醉酒的繼父對他實施了第一次猥褻。

還隻是一個孩子的李文清隻能求助於母親胡誌蘭,希望母親能為他主持公道。

可是他不明白,從小護著他長大的母親,為什麼會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對他所遭遇的一切視而不見。

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李文清逐漸麻木。

甚至有一次,他從門縫裡看見了母親,流著眼淚,最後一次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她。

可惜母親仍舊沒有衝進門來,保護他。

這樣的事情,在李文清身上持續了三年之久。

直到13歲那年,他那位繼父車禍去世,他才終於得救。

再後來,胡誌蘭拿著那個男人留下的遺產,帶著李文清搬了家,到了菀市市裡安頓下來。

他們母子默契地沒再提過過去的事。

這麼多年過去了,母子倆在鄰裡鄉親眼中,都是母慈子孝。

誰也不知道,曾經在李文清身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更不知道他和他的母親之間早已隔了山海。

他的孝順是假的,麵對胡誌蘭時,李文清臉上的笑意有多深,他心裡的恨意就有多重。

後來1月12日那晚,他們母子之間,不知道是誰起的頭,提起了當年的事情。

那是胡誌蘭第一次正麵向李文清道歉。

可惜,在李文清看來,母親是個虛偽惡心的人。

所謂道歉,也不過是她上了年紀,受了這麼多年良心譴責,想要從他手裡得到一句原諒,就此被救贖而已。

“既然她想得到救贖,那我成全她。”說到這裡,李文清揚起唇角笑了笑。

他眼裡死氣沉沉,仿佛已經沒有了生的欲望。

在警方詢問他殺死後麵幾名死者的作案動機時,李文清的答案輕飄飄的。

隻說看見她們的時候,令他想起了胡誌蘭。

還說那些人和他的母親一樣懦弱偽善,令他惡心。

審訊進行到最後,受江靜月所托,專案組副組長問了李文清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想殺江法醫?”

椅子上的男人身形忽然僵了一瞬,隨後他抬起眼簾,轉頭看向了單向透視玻璃這邊。

雖然江靜月知道,從李文清的角度,並不能看見玻璃後麵的她。

但男人幽沉晦暗的目光,卻讓她有一種被他盯住,毛骨悚然的感覺。

李文清笑了一下,眼神充滿嘲意和絕望:“因為她對我說‘忍耐一下’。”

玻璃後的江靜月心下狠狠一沉。

旁邊的白思思則一頭霧水:“什麼意思啊師父,你對他說‘忍耐一下’又怎麼了?”

江靜月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呼吸有些不暢。

雖然李文清並沒有繼續解釋下去。

可她心中卻有了一個讓人不敢置信的答案。

或許……

是她對他說“忍耐一下”時,令李文清想起了胡誌蘭。

曾幾何時,身為李文清母親的胡誌蘭,也曾對受到肌膚侵害的年幼的他說過……

再忍耐一下吧,忍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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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這天一早,江靜月和白思思還有顧堯野,一起飛回了深市。

他們夫妻先把白思思送回了家。

江靜月則直接回了局裡。

顧堯野知道,她一定是因為李文清那個案子心態受了一些影響。

所以才會一回到深市,就立刻投入新的工作中,以此讓自己沒有功夫去想一些事情的對與錯。

顧堯野理解江靜月的心情,也很自覺,並沒有乾涉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靜月對李文清的經曆雖然同情,但這種悲慘的經曆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了。

心中感觸雖有,卻也不至於影響她太深。

江靜月之所以回到深市便投入工作,完全是因為顧堯野。

自從男人說了那句“以身相許”後,她心裡就一直有一隅在為他混亂。

這次去菀市,令江靜月感觸最深的便是顧堯野救下她,轉身去追李文清的那一幕。

她很確定,那一刻,她心中萌發的情感,已經超越了她和顧堯野之間契約夫妻的淺薄關係。

那種害怕他受傷,害怕失去他的感覺,至今還刻在她心上。

以至於江靜月一時間沒辦法和顧堯野單獨相處,她心裡很亂,需要時間理清楚心中雜亂的情感。

她對顧堯野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又想跟他發展什麼樣的關係……

這些就像一個個謎團,等著她去解開。